蘇嬋陷入沉默, 眼底神色複雜。
她是萬萬想不到,楚韶之和她才是老鄉,蘇嬋望著楚宥揚, 神色逐漸變化, 一言難儘。
不知楚韶之是何情況,穿越多久了,四兒兩女,是親生的還是白撿的。
蘇嬋腦海內想法多變,半晌無言。
楚宥揚見她一直看著自己,神色不對勁, 疑惑地喚了聲,“蘇姨?”
蘇嬋回神,扯了扯嘴角,不自然笑道:“原是如此,楚家主卓絕群倫,教養後輩亦極有想法,你們兄弟幾人皆是人中翹楚。”
“蘇姨過譽了。”楚宥揚未多言, 隻是將疑惑壓在心底。
楚韶之觀摩了全程,見賓客對萬繡樓成衣秀展示的衣裳的熱切態度, 心下滿意。
近些時日來,有意折騰調和楚宥揚和楚宥鳴的關係, 但在重壓之下,方案的確定和實施他們二人皆用了十二分的心。
今日隻見楚宥鳴奔波來回待客, 協調一切, 沒看見楚宥揚的身影,楚韶之感到奇怪,特意吩咐關差去探聽消息, 才知道楚宥揚生病,無力主持大局,前去請楚宥鳴代勞。
楚韶之輕笑,宥齊設的賭局,贏家是他。
楚韶之負手而立站在窗前,垂眸看見楚宥揚,他與製香蘇家的蘇嬋坐在一處,相談甚歡。
此次萬繡樓成衣秀能如此成功,離不開宣和居的幫助,聽宥揚說,今日宣和居提供的新香型,是蘇嬋調的。
此前宣和居聲名大噪,楚韶之仍持有觀望態度,如今他能確信,製香蘇家有蘇嬋在,複起是必然。
楚韶之收回目光,轉身走出雅間下樓。
“上次見你和靜姝在宣和居挑選香膏,想來也是愛香之人,今天展示的香宣和居做了禮盒,遲些回去,我讓人送去你府上。”蘇嬋嘴角盈著笑。
“多謝蘇姨。”楚宥揚道謝,目光看見楚韶之走來,起身道,“父親。”
蘇嬋嘴角的笑一僵,站起身轉向楚韶之,微微頷首,“楚家主。”
“不必客氣,坐吧。”楚韶之道。
楚宥揚讓開位置,吩咐小廝換一盞新茶,在一旁掩唇輕了輕嗓子,在楚韶之旁邊位置坐下。
楚韶之似笑非笑瞥他一眼,再轉向蘇嬋時已恢複如常,一本正經,先是誇了誇此次宣和居提供的香型,以及今日的合作,而後才顯露出自己真正的目的,“如今宣和居在靖海、海州、靖州等地頗受歡迎,依稀可間往日榮光,不知蘇夫人可有更進一步的想法?”
蘇嬋眸光微動,看向楚韶之,這是要和她談生意?商人果然是逐利的。
“自然是有,”蘇嬋沒掩藏自己的想法,“蘇家鼎盛時期是皇家貢品,我不求恢複往日盛景,隻求不辱沒門楣。”
楚韶之:“蘇夫人好誌向,宣和居隻開設在這三地,恐怕與你的目標相去甚遠。楚家商路眾多,商隊走遍大衍各地,可叫製香蘇家的名聲重新傳遍大衍,蘇夫人可願與楚家商隊合作?”
蘇嬋沒立即回答,思量一會兒道:“蘇家如今是兄長當家,我不可擅做決定,容我回去與兄長商量後,再做決定,楚家主意下如何?”
楚韶之不著急,“好,你且回去與蘇家主商量,若有意向,明日巳時去往楚家商行詳談。”
蘇嬋頷首,“多謝。”
楚宥揚坐在一旁,聽二人三言兩語敲定後續的合作意向,速度之快,令他驚訝。
靖安寺蘇姨對於奕的搭救之恩無以為報,他便想促成蘇家和楚家合作,助宣和居走得更快更遠。他打算在今日成衣秀結束後,更有勝算能說服父親時,同父親提出這一想法,不想父親會率先開口。
這樣也好,不必他牽線搭橋,宣和居是父親自身認可。
成衣秀結束,送走全部賓客已是申時,眾人緊繃了一日,終於在此時鬆了口氣。
楚宥齊癱坐在椅子上,毫無形象。楚宥行坐在他旁邊,腰杆仍舊挺直了,雙手撐著膝蓋,眼神放空。
楚靜姝和楚靜嫻不似他二人,端莊的坐著,稍顯憊懶。
最累的當屬楚宥鳴,不愛說話的人,一整日迎來送往,招呼賓客,應付欲與楚家攀上關係,前來攀談之人,沒個空閒,現在安靜下來,楚宥鳴一句話也不想說,端著茶盞,緩緩喝水。
喝完一杯,楚宥鳴放下茶盞,提壺添水,伸出手卻摸了個空,扭頭去看,隻見楚宥揚提起茶壺,為他斟茶。
楚宥鳴微怔,掀起眼皮子看向楚宥揚。
楚宥揚放下茶壺,感謝道:“今日多謝……大哥。”
許是太久沒叫過這個稱謂,叫得有點彆扭。
大哥,多久沒聽楚宥揚這麼真情實感的叫過了?隱約記得娘還未去時,還是個小蘿卜頭的楚宥揚常跟著他屁股後頭叫大哥,楚宥鳴垂下眼,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兄弟之間,不必客氣。”
一個大的,四個小的,五雙眼睛都盯著他們兩人。
楚宥齊小聲對楚宥行道:“看來你買輸了。”
楚宥行斜睨他一眼,“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是押的大哥。”
楚宥齊笑了笑,“我是莊家,抽成回本了。”
“……”楚宥行半晌無言,不願意看見楚宥齊那張討人嫌的臉,移開目光,無意間看見楚靜姝神色一言難儘。
身為親妹妹,卻壓錯了寶,相比之下,楚宥行瞬間舒坦了。
楚靜姝目不轉睛盯著楚宥揚,滿心滿眼的不可置信,怎會如此……
楚宥揚見他們神情一個賽一個不對勁,一張張臉掃過去,眉頭漸緊。
楚宥鳴自然也發現了其下的暗流湧動,冷著一張臉掃過眾人。
或悄聲討論,或目光靈動的四個小的頓時察覺出危險,安靜下來。
這就是大哥的壓迫感,楚韶之暗道,但他參與其中,自是要護著幾個小的,開口打破沉默,“ 此次萬繡樓成衣秀你們做得很好,忙了這麼久,都辛苦了,後續反饋如何,還需繼續觀察,但今日先放鬆,我在來客樓定了晚上的宴席,你們去罷。”
來客樓不單是酒樓,更像是瓦舍,專供富貴人家玩樂。
幾人接連應下,楚靜姝、楚宥行未去過,聞言眼眸一亮,興趣滿滿。其餘人皆去過,但是去玩誰都開心,楚宥齊更是歡呼。
忽然,楚宥齊想到什麼,“爹你不去嗎?”
眾人目光全部投向楚韶之,楚韶之道:“我同你們去,怕你們放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