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級也是小孩。
接下來的一個下午，夏竹在許默的書房看美少女戰士，許默在寫中小學競賽卷子。
夏竹看得津津有味時，許默在思考大題有沒有更優解。
兩人互不打擾，氣氛卻異常的和諧。
許默寫完大題，偏頭瞥了眼坐在他旁邊看漫畫的姑娘，見她神色認真，時而蹙眉時而彎起嘴角，許默無聲地舔了舔嘴唇，捏緊筆頭，繼續寫卷子。
下午六點，文琴上樓叫兩人吃飯。
結果瞧見夏竹困得趴在許默的懷裡，許默則抱著夏竹繼續寫作業。
聽見動靜，許默扭頭與門口的文琴對視，他同文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丟下筆頭，小心翼翼抱著夏竹站起身往門口。
路過文琴，許默頓了頓，小聲解釋：“剛睡著，怕著涼，我抱她回房間睡會兒。”
文琴沉默不語地看了幾秒許默，警告一句：“彆忘了自己的身份。”
許默臉色一變，他抿了抿嘴唇，不動聲色地抱緊懷裡的姑娘，低聲道：“小姨，我沒忘。”
說著，許默無奈一笑，解釋：“她隻是個孩子，我能做什麼？”
“還有，我也隻是個孩子。”
文琴心頭一震。
她看著滿臉平靜的許默，突然想起他今年也不過12歲。
隻是他一向沉穩，超乎同齡人的成熟，弄得她以為他已經長大了。
許默沒等文琴反應，抱著夏竹錯開人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
怕吵醒夏竹，許默的動作很是小心翼翼。
他握住門把手，輕輕扭動，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直到輕微的哢了一下，門被打開，許默抱著夏竹走到床邊，輕輕掀開空調被，彎腰將夏竹放在床上，幫她脫掉鞋。
他的房間不許人進，裡麵的東西也是他自己一手布置的。
文琴有時候想進來，他都委婉拒絕。
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許默站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睡得安穩的姑娘，神色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這個年紀已經懂了許多，文琴的提醒他清楚，隻是他並沒想這麼多。
隻是覺得，她這樣的小公主就該被人寵著、哄著。
怕夏竹著涼，許默將掀在一邊的空調被撈回來慢慢蓋在夏竹身上。
在床邊站了片刻，許默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
怕夏竹醒了找不到人，許默特意留了一條縫。
走出房間，轉身就見文琴還等在原地。
許默頓了頓，抬步走到文琴麵前，想起剛剛的話，許默低頭道歉：“小姨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文琴被他的乖巧懂事弄愣，她沉默兩秒，麵露歉意地說：“是小姨對不住你。”
“你說得沒錯，你也還是個孩子。是我想太多了。”
“隻是——如今你的處境尷尬，你隻能隱忍，好好學習、變優秀，然後獨立。”
許默點頭，低聲說好。
文琴也覺得剛剛有點小題大做，視線越過許默望向最東邊的那間臥室，她歎了口氣，感慨：“這丫頭信任你，你彆欺負人。”
許默忍不住好笑，說：“哪兒是我欺負她，分明是她折騰我。”
“她哪兒回過來不是找我麻煩。剛給我一堆玩具，問我喜歡什麼。明明心裡不舍還裝大方。”
“被寵壞了吧。”
說最後一句，許默的語氣裡藏了兩分驕傲，那樣子像極了兄長寵妹妹，
文琴看他眼裡乾淨，沒有一絲歪主意，她暗自鬆了口氣。
夏竹一覺睡醒，醒來發現環境陌生，立馬哭出聲。
許默在樓下陪文琴包餃子，聽見動靜，立馬放下手頭的活兒跑上樓。
推開進去發現夏竹坐在床邊哭得傷心，打著嗝，眼淚掉個不停。
許默腳步頓了頓，立馬上前將人抱在懷裡，細聲安慰：“哥哥在，彆哭。”
夏竹看許默進來這才停住哭聲，她摟緊許默的脖子，小聲道：“我還以為你不見了。”
許默摟緊懷裡的姑娘，安慰：“我在。”
夏竹扭頭轉了轉，問：“我的漫畫書呢。”
許默：“在書房。”
夏竹哦了聲，擦掉眼淚，從許默懷裡掙脫，赤腳踩在地上想要去找漫畫書。
許默急忙拉住人，替她穿上鞋襪，整理好淩亂的裙擺，然後牽住她的小手去書房給她拿漫畫書、書包。
夏竹抱緊漫畫書，看了眼漆黑的天，忐忑道：“我要回去了。”
“哥哥，我怕被媽媽罵。”
夏竹在許家待了一個下午，現在天都黑了還沒回去，她害怕。
許默沉默兩秒，問她：“餓嗎？要不要吃餃子？我剛包的。”
肚子適時地叫起來，夏竹捂住肚子，點頭：“餓了。”
許默輕輕嗯了聲，接過她的書包，說：“我去給你煮餃子。”
文琴不在家，許默拒絕徐姨的提議，親自為夏竹煮餃子。
夏竹跟狗尾巴似的，許默走到哪兒她跟到哪兒，見許默在廚房忙碌，夏竹湊到他身邊，一會兒問問這是什麼，一會兒問問那是什麼？
許默耐心很好，無論夏竹說什麼，他都會回應。
徐姨見了，忍不住打趣：“平時小默話少，半天不開口說一句。還是我們湯圓兒好，無論說什麼，小默都會回應。”
許默裝沒聽見，關掉火，拿夏竹的專用碗筷給她夾餃子。
夏竹聽不懂徐姨的話，一個勁地看鍋裡、碗裡。
見許默盛了七八個五顏六色的餃子往外走，夏竹喜笑顏開地跟在他身後，不停問他：“綠色的是什麼做的。”
許默：“菠菜做的。”
夏竹：“黃色的呢？”
許默：“南瓜。”
“藍色呢？”
“紫甘藍加小蘇打。”
許默將碗擱在餐桌，一把抱起夏竹將她放在椅子裡，然後將勺子遞給她，提醒她注意燙。
夏竹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然後舀起一顆黃色的餃子慢慢往嘴裡塞。
文琴剛剛隻包了白餃，許默自己主動問徐姨做了其他顏色的餃子皮，特意給夏竹包了一小包有顏色的餃子。
小孩子都喜歡顏色豐富的東西，夏竹平時吃飯不積極，老是吃一半就不吃了，許默總是以各種方式哄她。
看她乖乖吃完六個餃子，許默親自送她回去。
也就幾步路的距離，夏竹卻害怕被媽媽罵，所以拉了個墊背的。
有許默的護送，夏竹一點都不心虛，還心情愉快地哼起幼兒園老師教的歌。
許默平時很少串門，幾家走的最多的便是夏家。
夏竹母親丁菱是文物修複師，性格很溫柔，平時都基本居家工作。
夏竹老是在她麵前提許默，再加上幾家長輩都覺得這孩子沉穩、懂事兒，所以丁菱對他印象很不錯。
聽見有響動，丁菱出來開門，見許默提著夏竹的書包，站在夏竹身邊，滿臉淡定地等著，丁菱一笑，從他手裡接過書包，笑著說：“小默，麻煩你了。”
許默搖頭，低頭看一眼站邊上不敢吱聲的夏竹，輕輕說：“不麻煩。”
“剛給她煮了幾個餃子，她全都吃完了。丁姨你彆怪她。”
丁菱一愣，似乎沒想到許默會說起這個。
她笑了笑，攥住夏竹的小手，開玩笑：“湯圓兒怎麼這麼聽你的話？要不你拿去養？”
許默一頓。
他捏了捏衣角，一本正經地回：“丁姨，我現在還養不活她。”
丁菱噗呲一聲笑出來，解釋：“我開玩笑的，彆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