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沅舒服地哼了一聲:“快點~”
紀晏揚起眉:“嗯?”
景沅腦袋已經不怎麼清楚:“手藝這麼差,小心不給你錢。”
紀晏眸光漸暗。
這是把他當按摩小弟了?
左手覆在景沅瘦得可憐的腰肢上,他故意一掐,景沅當即哼哼一聲。
“老板,如何?”
景沅舒服地眯起眼:“感覺不涼了,再塗一些。”
“行,老板。”
紀晏自顧一笑,順從地重新取出幾隻棉簽,開始新一輪的酒精降溫。
就這樣,反複兩小時後,景沅體溫下降的顯著,安安穩穩睡著。
而這時,醫生和陳天他們也買藥回來。
他們幾乎將附近翻了個遍,最後是跟幾戶熱情的當地居民買來的。
給景沅敷上新的退熱貼,紀晏靜靜守在床邊,沒打算休息。
陳天見他還傷著,提議:“紀總,不然景少爺我來守吧。”
紀晏右手撐著頭:“他如果半夜發燒,需要全身塗酒精。”
陳天點頭:“您有需要叫我。”
果然,如紀晏所料,景沅半夜又開始燒起來。這一次,景沅反應更加強烈,疼得渾身發抖,紀晏打算直接送他去醫院急診。
但跟隨他們的團隊中有芬蘭當地的有名醫生,醫院裡能采用的辦法,跟在這裡差不多,隻多了幾樣成分不一樣的退燒藥,但都需要皮試。萬一景沅對新藥過敏,會更嚴重。
無奈,紀晏繼續喂給景沅一些中藥成分的退燒藥,又讓醫生給景沅吊了幾瓶有葡萄糖的生理鹽水,防止景沅脫水。
景沅已經哭得沒有力氣,一雙眼睛腫成核桃。他的後背很疼,躺在枕頭上也不是,坐著也不是,最後靠在紀晏懷裡才舒服一些。
紀晏摟著他,寬大的手掌幫他順著後背。
過了很久,景沅才漸漸有了困意。
“紀晏…”
他小貓似地喊了一句。
紀晏低頭:“我在。”
景沅說得斷斷續續:“那些狗狗…會不會…”
最後幾個字,他沒力氣再說。被紀晏安撫了很久,終於睡著。
紀晏凝視著他濕潤的眼睫,將燈關上。
…
第二天,景沅中午才醒來。
昨晚的事,他隱隱約約記得,包括紀晏幫他塗抹酒精。
他偷偷低頭,掀開睡褲。
很好,內褲完好無損地穿著。
現在的體溫已經完全恢複正常,他餓得厲害,簡單洗漱後,將桌子上的午餐風卷殘雲般吃掉。
紀晏也不知道去哪裡了,他換好一套乾淨的衣服,裹上羽絨服打算出去看看。
現在是下午一點,還有三個小時天又要黑了。他漫無目的地遛著彎,偶然聽見旁邊的一對華國情侶討論今晚極光的事情。
景沅眼睛驟然亮起,迫不及待地給紀晏打電話,想讓他快點回來,卻在半山腰看見一位熟悉的人正在招攬旅客。
看到景沅,雪橇犬的主人撓撓頭:“哈嘍。”
景沅頷首,發現那些哈士奇活蹦亂跳,肚子各個吃得鼓鼓囊囊,等待接客。
景沅語言不通,跟雪橇犬的主人無法交流,彎腰摸了摸狗子們,轉身打算離開。
“Wait a sed!”
這句話,景沅聽懂了。
雪橇犬的主人從車上取出一個白色布袋,略帶歉意地送給景沅,說了一串景沅聽不懂的話。
景沅雖然聽不懂,但明白對方的意思。
他道了句謝,抱著袋子若有所思。
裡麵是很多手工製作的工藝品,有他跟紀晏在剛上雪橇車時的合影,有漂亮的littala玻璃杯,還有幾隻哈士奇的擺件。
更讓他驚喜的是,裡麵有一對玩偶,看形象應該是仿照他和紀晏捏的。
“景少爺。”
景沅正欣賞玩偶時,陳天突然出現。
景沅下意識問:“紀晏呢?”
陳天:“紀總去鎮上醫院了。”
“啊?他哪裡不舒服?”景沅皺著眉,火急火燎地朝山下望去,“你趕緊帶我去找他。”
陳天笑了笑:“紀總沒大礙,就是頭痛這個老毛病犯了,昨晚又……隨行的藥箱中忘了帶那些藥,去醫院開一些。”
景沅抿了抿唇:“他是不是昨晚照顧我累倒了。”
陳天:“紀總累不累,我們評判不了,他樂在其中也說不準。”
景沅沒聽懂陳天這些奇奇怪怪的話,低頭看了眼布袋:“剛剛雪橇犬的主人送了我很多禮物,但他說了什麼,我不太懂。”
陳天沒覺得稀奇:“咱們都不讓他賠償了,他送些禮物也正常。”
“嗯?”景沅瞪圓眼睛,“不讓他賠償了?為什麼啊?”
陳天聳肩:“不清楚,紀總說的。”
“他什麼時候說的?”景沅追著問。
陳天意味深長:“今天早上。”
雖然紀晏什麼都沒說,但能讓紀晏這麼說的,除了景沅沒彆人。
景沅思緒漸漸飄遠,玻璃似的眸子綻著幾分歡喜和不解,對紀晏的看法又發生了一些轉變。
“聽說今晚有極光,紀晏什麼時候能回來?”
陳天抬起手表:“紀總讓我現在去接他。”
景沅本想跟陳天一起去,但一想到紀晏這麼勞累,他們的臥室昨晚被他弄得亂糟糟的,打算回去整理一下。
今晚要看極光,如果布置得更有氛圍一些,紀晏或許會舒服一些。
當然,景沅知道這種星級酒店肯定有客房服務,但聽說好像要給小費,所以他打算親自上陣。
昨晚折騰那麼久,景沅雖然不再發燒,但身上還帶著病氣。他剛把床單扯下來,就已渾身無力,蔫了吧唧地垂著腦袋。
無奈,他將服務人員叫過來,兩個人一起將玻璃小屋重新收拾一番。
為了突出氛圍,景沅特意讓服務人員擺了幾盆免費的花,見對方滿眼期待地看著自己,摳摳搜搜從皮夾中取出一張嶄新的紙幣送給對方。
“對了,我要點餐。”
景沅指了指ipad,服務人員瞬間心領神會,將菜單掉了出來。
裡麵的美食挺多,各個國家的特色菜都有。景沅點了一些芬蘭當地的美食,搭配一瓶杜鬆子酒,打算和紀晏邊看極光邊小酌一杯。
下單前,他瞥見菜單上的一些燭台擺件。為了讓這場晚餐顯得更浪漫些,他連同菜品一起下單。
現在是下午三點,天色已經暗下來。
景沅擔心酒店上菜快,想交代服務生把菜挪到極光來臨前再上,保持一些神秘。
但他英文技能還沒完全加載,絞儘腦汁思考神秘這個詞該如何說。
服務人員正在禮貌地等待他繼續說。這種狀態下,讓景沅去網上查神秘這個單詞的翻譯,他估計會被人家嘲笑。
“sec…”
“sexual !”
景沅終於想起這個詞,露出笑臉。
服務人員微微挑眉,意味深長地用英文祝小情侶有個愉快的夜晚。
…
不久,紀晏回到玻璃小屋。景沅剛剛洗完澡,小跑著來到紀晏身邊:“寶貝晏晏,你的頭還疼嗎?”
紀晏掃了眼整潔的房間,溫聲說:“還好,開了些藥,吃了後舒服多了。”
“那我就放心了。”景沅化作貼心小棉襖,準備為紀晏寬衣解帶:“我幫你掛羽絨服。”
景沅突如其來的熱心讓紀晏有些好奇。他悠悠問:“身體怎麼樣?”
“還不錯,晚上可以一起看極光。”
紀晏也聽說今晚有極光的事,坐在沙發上交疊著長腿,突然看到一對人偶擺件。
“這是?”
“這是雪橇犬的主人送給咱們的。”
景沅愛不釋手地摸了摸:“你一個,我一個。你看看像不像?”
不得不說,這人的手藝確實不錯,將兩人捏得栩栩如生,尤其是景沅,像隻奶乎乎的小團子,穿的羽絨服都完美刻畫。
“他為什麼送我們這個?”紀晏拾起景沅的人偶,故意捏了捏。
“因為對我們比較歉意吧,昨晚估計捏了很久。”
聽見昨晚這個詞,紀晏眼睛裡閃過一絲微妙。他還以為對方是因為今天他讓陳天不再追究才特意送的禮物。
不過也是,這些東西怎麼可能是幾個小時捏完的。
紀晏將“景沅玩偶”放進自己口袋,沒想到立即被景沅抓包:“喂,你怎麼拿我的?”
紀晏微微挑眉:“你的?他是因為我受傷了才心懷愧疚,要送也應該是送我吧?”
“你這…耍賴啊。”景沅蹙著眉,小跑過去就要跟紀晏搶,“明明我也受傷了。”
紀晏逗他:“你那傷口不仔細看都找不到,不算受傷。”
景沅氣得雙頰泛紅:“那我還發燒了呢。”
紀晏依舊不肯交出玩偶,將注意力放到袋子裡其他的東西上。
很快,他拿起兩人的合照。
不得不說,這位哈士奇主人還挺細心。這次芬蘭行,這幾張照片是紀晏和景沅唯一的合影。
其中有一張,紀晏很喜歡。
景沅裹得像顆小湯圓,抱著紀晏的胳膊,眼睛裡滿是信任的笑意。
紀晏將合影收好:“剩下的東西給你。”
見值得紀念的東西自己一個都沒拿到,景沅更氣,抿著唇威脅:“我給你準備了驚喜,你如果不把我的玩偶給我,我就不讓看今晚的驚喜了。”
紀晏微微揚眉:“你準備的驚喜?”
景沅見紀晏不信,給服務生打電話,讓他們現在就把東西拿過來。
他都想好了,如果紀晏不把玩偶還給他,他就不跟紀晏一起看極光,拒絕燭光晚餐。
很快,服務人員將車推進來。
紀晏揮手,那人主動離開。
景沅雙手抱臂:“虧我還給你準備了氛圍感滿滿的晚餐,你居然搶我的玩偶。”
紀晏目光悠悠落下,停在小推車的第二層。
“這些都是你讓他們準備的?”
景沅:“對,我特意交代的。”
搶不過紀晏,景沅開始賣慘。他是真的喜歡那隻玩偶,以後跑路時還想一同帶走呢。
“晏晏,你就還給我吧,我特彆喜歡。”
景沅帶著哭腔,微弱的小鹿眼可憐巴巴地盯著紀晏。
紀晏眸光中閃過一絲微妙。
他輕輕俯身,將第二層上的東西拿出來,擺在明麵。
“這就是你給我準備的驚喜?”
景沅低頭,看到桌上那些小雨傘、小玩具、潤滑液…瞬間僵住。
他、他沒點這些啊…
究竟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這到底怎麼回事?
“這不是我點的。”他紅著快要滴血的耳朵,極力反駁。
紀晏挑起鳳眼,將這些物品的下單記錄展示給景沅,薄唇情不自禁地揚起:“沒想到,沅沅居然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