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人少爺眼睛充血:“佐藤!你難道忘記了你家還得——”
拓人少爺的下巴又重重挨了一拳,直接將他揍到昏死過去。隨即佐藤少爺蹲下來,動作快速地又帶著顫抖的幫我穿好衣服,拉起我,帶我飛快地逃離巷道。
我跟不上他的速度。
他便停下來,抱起我繼續跑。
直到遠離這條街,他才停下來,沉默一會後,對我說抱歉。
我問他為什麼道歉。
他說:“我不應該把你一個人留在原地。”
我連忙擺手,說沒關係。但剛哭過的眼睛還很紅,嗓子還啞啞的。
他沉默,將我的手拉得更緊了點。
之後,他重新給我買了章魚小丸子,給我買了新的蘋果糖,還帶我去吃了拉麵,玩了很多街邊小遊戲。
夜漸漸深了。
該回去了。
我們逐漸沒有話題了,隻是沉默地走著。人流已經很少了,但我們牽著的手沒鬆開,可我心跳的沒之前快了,臉沒之前紅了,因為要回去禪院家了。
眼看要走出這條街,我一點點、緩慢地將手從佐藤少爺手裡抽離。
他沒阻止。
就在我的指尖即將脫離他手心時,我又忽然被他抓住,比之前要用力。不等我開口,他便十分認真地看向我,“我們逃吧。”
我呆滯。
沒反應過來。
他又說一遍:“奈穗子,我們逃吧。一起離開京都,再也不要回禪院家了。”
那天沒有月光,被烏雲遮住了。
但他身後是繁華的鬨市,是亮如白晝的商鋪各色燈光。
我看著他。
我又想到了剛吃過的、很好吃的章魚小丸子,甜得掉牙的蘋果糖,那天深夜吃的炸年糕,以及他口中熱鬨非凡的廟會,每年都舉辦一次的夏日祭,很美的煙花,很幸福的手牽手逛廟會的男女……
我失音了好一陣,才顫顫:“好。”
這一句好脫離嗓間的同時,我的眼淚,也隨之滾落下來。
*
我們逃了。
就在那一夜。
我沒有親人,在禪院家也沒有親近的朋友。佐藤少爺也沒想回去跟家人說告彆的話,甚至可以說,在提起家人時,佐藤少爺臉上的神情幾乎是冷漠的。
想想也是。
他十歲就來到了禪院家。
雖然是佐藤家的嫡長子,卻成為了炳組織的成員,明明實力在一眾年輕人裡算是不錯的,卻這輩子都跟佐藤家家主之位無緣了。
我偶然間還聽彆的女傭姐姐們提起過,佐藤少爺的母親,在生下他就難產離世了。不多久,佐藤家主便迎娶了新妻子,生下了健康並都有咒力的兩個男孩。
佐藤少爺在家裡並不受重視。
我們一路往四國的方向逃。
為了避免被查找到,我們都是租住的不需要登記身份的破舊旅館。每去往一個地方,我們都要呆五天左右,等找到願意搭我們前往下一個地方的貨車,才能離開。
因為乘坐新乾線之類的,太容易留下蛛絲馬跡了。
京都那邊好似也發現了我們逃走的事,佐藤少爺近幾天都沒合過眼,一直在透過房間窗戶偷偷觀察外麵的情況。
我說我來守著吧。
他一如既往的很溫柔,“我沒什麼大礙,畢竟我怎麼也算得上是二級術師。這點程度算不上什麼的。倒是奈穗子,這段時間一直舟車勞頓,很辛苦吧?有沒有後悔。”
我快速搖頭,“不後悔。”
我是真心的。
雖然一直在逃,過著如同老鼠般的生活。但老鼠起碼能看到外麵的世界,不是嗎?而且還不用挨餓,不用挨打,我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我將我的想法說出來。
他啞笑,幫我將黏在臉上的發絲弄開,目光久久停留在我臉上,輕聲:“我會竭儘所能保護奈穗子的。”
我抱住他的手。
緊張猶豫很久,最終還是大起膽子,在他嘴角落下一吻。
他愣住,捂住自己的嘴角,第一次在我麵前露出不知所措,“奈穗子……?”
我鼓起勇氣,看著他,臉紅到不行,但還是磕磕絆絆:“不僅喜歡這樣的生活,我、我還很喜歡佐藤少爺,很喜歡很喜歡。”
他嘴角輕抿,隨即像再也忍不住般,笑意蔓延開來,“嗯,我也是。”
“我也很喜歡奈穗子。”
……
外麵的天很黑,烏雲壓得低低的。
快要下雨了。
我偷偷往窗外望,佐藤少爺還沒回來。
他又去找有沒有從這裡開往香川的貨車了,隻要到了香川,我們就離目的地近了。佐藤少爺說,那是個與世隔絕的村子。
忽然,外麵刮起大風。
我放下窗簾,著急忙慌地去陽台將晾曬的衣服收下來。還是半乾的,我將它們收進屋,打算晾在衣架上,一晚上過去,應該能乾吧?
旅館的門被敲了敲。
我心中一喜,立馬顧不上衣服了,手忙腳亂放床上,就去開門。
“佐藤少爺,你——”
看著門外的人,接下來的話,儘數卡在了我嗓間。
我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塊石化的雕塑。門口,回來的不是佐藤少爺,而是微眯著眼笑得十分開心的直哉少爺,他依舊穿著古板的和服,淩亂的金色碎發下,那雙同色的好看到耀眼的金色眼睛微垂,睨視著我。
見我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他笑容加大些,用帶著京都腔調的、好聽的聲音說:
“啊奈穗子你果然在這裡啊,真的是,讓我找了好久。”
轟隆一聲——
外麵電閃雷鳴、下起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