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真的不會打草驚蛇嗎?”
連夜被叫起來的伊達航端著槍,表情嚴肅地站在目暮警部的身後。
這一次的追擊戰線拉得很長,頂在最前麵的全都是特彆行動隊的人。
伊達航他們作為普通刑警,現在全都退居二線,到了最後時刻,也就是站在後麵圍觀一下而已。
眼前刺眼的紅藍警燈烏拉烏拉地轉著,循環播放勸降音頻的大喇叭始終不停歇。哪怕是站在人群最後側,伊達航都覺得自己的耳膜被震得發疼。
目暮警部同樣擰著眉,眼裡全是不解。
“聽說是上麵下的命令,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用這種方法,真的很容易激怒犯罪分子啊……”
正常的步驟,應該是在儘可能不引起犯罪分子注意的情況下、先辦法攻樓。
像這種大張旗鼓的勸降方式,反而容易激起犯罪分子的反抗心理。到時候,犯罪分子抱著和警方同歸於儘的心態,也不一定。
目暮警部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回過頭。
“對了,鬆田他們人在哪裡?還沒有聯絡上嗎?”
“沒有。”
伊達航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些茫然。
“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電話和耳麥全都聯絡不上。他們駕駛的汽車,定位導航已經結束,衛星定位都找不到具體的停靠位置。”
這兩個家夥,到了最關鍵時刻,反而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遠處的灰色水泥建築物,如同一隻巨獸,蟄伏在茫茫夜色當中。
鬱鬱蔥蔥地林木遮擋住那個建築的全貌,連周圍的景象也看得不甚清楚。
伊達航移開視線,望向站在前排的SAT精英。
那些家夥清一色荷槍實彈,最前麵的一排手裡還帶著一個厚重的防彈盾。
更遠一點的地方,停著數量裝甲車,和一排體積較大的武器。
大概是因為形勢太過於緊張,伊達航的額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冒了一頭的汗。
他收回視線,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怎麼還動用了那種東西?太離譜了吧?隻是追捕一個逃犯而已……”
目暮警部的視線也跟著移動了一下。
“這次的逃犯等級很高,會動用這種武器,也很正常吧……但應該也隻是威懾一下,不可能真的拿這個東西做什麼。”
“但願吧。”
夜色中,遠處的獨棟水泥建築,和近處密密麻麻的警力交織在一起,人群中升騰而上的緊張氣氛揪成一團,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徹底達到頂點。
從今天下午接到這個任務開始,伊達航的心裡就一直有一股懸浮著的不安。
他始終擔心,有什麼糟糕的事情將要發生。
但還能發生什麼呢?
遠處的水泥建築已經被警方的力量死死包圍,在黑田兵衛長官的指揮下,事情隻會進展順利。
他應該靜靜等待才對,等待著這次任務順利完成、等待著事情結束之後、他能夠回家休息。
這段時間門,大家全都太忙了。而他因為家裡的事情,原本就已經很少參與往日裡的聚餐,這次更是幾乎缺席。等到事情結束之後,該和大家好好喝一頓才對,最起碼要給蹲過看守所的鬆田來一波接風洗塵。
“長官——”
遠處,SAT精英向黑田長官敬禮的聲音,遙遙傳了過來。
看樣子,那位被全權委任總指揮的黑田兵衛長官,沒有待在總指揮部,而是親臨現場進行指揮。
他應該感到更加安心才對。
而不是像現在這種,心跳始終平緩不下來,整個人好像喘不上來氣一樣。
·
公安警察廳。
公安廳其實有一個副樓,這裡用來關押一些、不太方便拿到明麵上去的間門諜臥底之類的犯人。
副樓的安保級彆極高,很少有人能夠自由出入這個地方。就連犯人的一日餐和生活廢物,都會通過機械化程度極高的機器來解決。
——除了擁有權限的高層。
但久川悠現在,也算是擁有權限的一員。
頂著一張平平無奇的易容臉的“八木百合子”,十分自然地將手裡的通行證遞上前,成功進入了看守極度森嚴的副樓。
他的腳步沒有一絲猶豫,直奔403房間門,極其順利地用通行證刷開大門、走進了囚室。
裡側的椅子上,還綁著一個昏迷的公安警察。
他身上的製服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換下來,頭發亂糟糟地堆在一起,整個人狼狽不堪。
——這是失聯許久的風見裕也。
原本行走在救走風見第一線的紅透,十分不幸地撞上黑景的殺人現場,於是被反手打包帶走,失去了救援風見到能力。黑透不知道是怎麼得到這個消息的,旁敲側擊著在久川悠麵前提了一下。
正好久川悠今天晚上,有意去公安廳挑撥一點事情,大概可以順便把人一起撈走。
但比起撈人,他更感興趣地是黑田兵衛提到的生理鹽水。
他按照對方的要求,打開對應的抽屜,裡頭擺著一堆試劑和一個沒拆封的針筒。
試劑上的包裝全都被人撕掉了,想必那個家夥也不是頭一次乾這種事情。
久川悠伸手從裡頭隨機抽出一個試劑,放到眼前看了看。
玻璃瓶裡裝著的試劑,透明如水,隔著光看毫無雜質,乍一看真的會被人當做什麼生理鹽水。
也不知道這個藥劑的具體藥效是什麼,但總歸逃不過一個死字。
讓他幫忙注射生理鹽水,結果犯人死在他的手上,再反手誣告他謀害犯人,順便把他也解決掉。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讓這個藥的藥效平白浪費掉。
久川悠把整個抽屜完全打開,抓起一大把藥劑塞進自己的口袋裡,儼然拿出了一副進貨的架勢。
乒乒乓乓的聲響,也沒能夠吵醒裡麵那個被綁在椅子上的公安。
接下來,他隻需要帶走這個家夥,再靜靜等待著一切發生就可以了。
·
郊區。
“黑田長官,現在就使用那個武器,真的有必要嗎?”
“沒有彆的辦法了。”
黑田兵衛背著手,麵色冷凝,目光深沉地望向那棟水泥建築物。
“這個任務目標非常重要,如果我們一直推遲不動手,很有可能會被對方搶先把人救走。這樣一來,警視廳和公安廳長達數十年的努力全部都會功虧一簣的!”
“但是——”
“你仔細想想,現在任務目標已經被這麼多警察包圍,卻始終沒有放棄抵抗。這正是說明他們還留有其他後手啊!如果再繼續拖延下去,一定會喪失最佳時機。”
“立刻動手吧。”
[動手什麼啊!不要打啞謎啊!]
[我真的會謝。那邊久川悠救走風見的事情我看明白了,但這邊在乾嘛啊?還在敘舊?]
[我感覺情況不太妙啊,這個黑田兵衛是真的夠狠,隻是跑了一個安室透而已,全程追捕到現在……]
[那邊那個黑乎乎的,是裝甲車嗎?]
[不是,警方辦案還可以用這種東西的嗎?]
[我還以為武直已經算是到頂了,是不是還要用戰鬥機啊!]
[這個世界的紅方太強了一點吧?]
[大家不要自己嚇自己啊!安心下來,怎麼可能會出事的呢?]
·
從水泥建築最高層的窗戶往外看,可以看見由閃爍警燈所連綴成一片的紅藍海洋。
都不需要過多思考,就可以基本斷定,眼下正有無數把槍對準他們所在的位置,隻等待著他們主動走出這個地方。
萩原研二當警察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體驗過反手被警方包圍的感覺。
這次倒是很好,一步到位,直接獲得了跨國犯罪組織高層的待遇。
“不是——”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降穀零怎麼會變成犯罪組織的高層?如果是這樣,那鬆田之前和他說的炸掉了東京塔也不是在開玩笑?
腦海裡的思路亂成一團,在如此惡劣的情況下,萩原研二反而要接受這麼大的信息量,他的大腦都已經被外麵反複播放的勸降音頻弄得嗡隆作響。
“……其實很好理解。幾年前,我臥底一個犯罪組織。我調查多年,甚至逐漸接近那個組織的核心,但我最後發現,那個組織背後真正的支持人,就是派我去臥底的公安廳。”
“……因為我發現了組織的機密,所以他們絞儘腦汁想要殺人滅口。甚至不惜網羅出虛假的罪名冠到我的頭上……”
“……”
站在他身後的降穀零說了很多話。
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說。
萩原研二的大腦始終處於死機的狀態。
他的視線裡隻有窗外紛亂的燈光,以及刺耳的聲響。
“……不過,現在再去說這些大概來不及了。”
站在他身後的金發青年,忽然止住話匣,隔著防彈玻璃,伸手朝著外側指了指。
“你看。”
萩原研二順著對方的視線往外看——
遠處的車流正在緩緩變動,數輛裝甲車出現在前方開道。
“他們是準備直接把我們炸死在這裡吧……”
[景光怎麼能怎麼說啊!]
[會有反轉的!一定會有反轉的!]
[但要怎麼逃跑啊?四周全都是包圍,狙擊槍、輕機槍甚至是重型炮彈,這要怎麼跑啊?]
[就算是開著武裝直升飛機來,估計得連飛機帶人被狙落下來吧?]
[我已經開始慌起來了……]
[慌什麼?大膽嗨起來,放心好了啦!製作組還敢把主角團弄死嗎?他們又不是有病?]
[對啊,之前花了那麼大篇幅渲染酒廠有多厲害,現在怎麼可能隨隨便便把人弄死?]
[大家準備好薯片,總感覺接下來還有很精彩的交鋒。]
[可是進度條快見底了欸?]
[難道是又把最精彩的部分放到了下一集?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