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見過實力全開的禪院直毘人,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中年人,身上居然掩藏著這麼恐怖的一麵。但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伏黑甚爾和繼國嚴勝之間的氣氛確實稍稍緩和片刻。
“老夫邀請兩位前來,並不像看見兩位刀劍相向的模樣,我們有著同一個目標,在那個目標達成之後,這件事……”直毘人虛睨的眼神落在櫻枝的身上,“之後再討論也不遲。”
“也對,”伏黑甚爾的眼神有意無意地落在身邊人身上,“反正你也逃不掉,我們有一大把的時間可以將以前的舊賬算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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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甚爾的這句話,並不是在和她開玩笑。櫻枝再一次被囚禁在了禪院家族內,隻是這一次,她能夠接觸到的人變得更少了。
最近幾日,除了禪院直哉經常過來噓寒問暖還有幾個服侍的仆人,另外幾人幾乎連影子都捕捉不到,好奇幾人究竟在做什麼的同時,她的耐心也幾乎被一點點地耗儘。
身體裡麵的能量越來越少,作為海妖的存在,櫻枝一天天的虛弱下去。
其實憑借著她的能力,櫻枝隨時都可以破開禁製離開這個院子,但那樣的話,對她解開身上的詛咒沒有絲毫好處。
不知何時,夏櫻已經爬滿了枝頭,這是這個國度最後一批櫻花,當滿枝頭如雪的花瓣悉數凋零的時候,就代表著春天徹底過去。
這段時間她的頭發又長長了些,垂下的時候猶如一段雪白的綢緞,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侍女捧著她的長發梳理的時候,都忍不住發出讚歎的聲音:“夫人,您的頭發真好看,是我這麼多年來看到的最好看的。”
禪院家族一溜煙的黑發黑眸,櫻枝待在他們中間宛如一個異類。不過幾個仆人都對她恭敬有加,還稱呼她為“夫人”,不禁讓櫻枝感覺到一陣恍若隔世的感覺。曾經她好像也是這樣,整日被關在偌大的庭院裡麵,每時每刻存在的意義,就是等待一個男人將自己從這裡帶走……
仿佛上天聽見了她內心當中的聲音,恍惚之間,一個高大的身影逼近櫻枝,仆人們都沒有發出聲音,徑直匍匐在一旁,垂下腦袋。身影坐在櫻枝的身後,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帶著厚厚繭子的手掌,在地上拾起一縷雪白的發絲,置於掌中緩緩摩挲。
男人把玩了一會兒,可能是覺得還沒有儘興,甚至最後還放在鼻尖下麵,輕嗅一下,至始至終都沒有開口。
最後還是櫻枝——她沒有回頭,隻是憑借對方的氣息辨認出了來人的身份——開口淡淡道:“族長大人不是很忙的嗎,怎麼有時間到我這裡?”
本以為最先按耐不住的會是伏黑甚爾,再不濟也會是繼國嚴勝這兩位滿好感度的攻略對象,但是沒有想到櫻枝等待了那麼久,這兩位絲毫沒有上釣的趨勢,反而是禪院直毘人今天不請自來。
十幾年的時間,將禪院直毘人改變了許多,之前那個驕傲、鋒芒畢露的男人,藏起了自己的鋒利,展現給櫻枝一副看似柔軟、和藹的麵容。直毘人兩鬢染上了些許的斑白,隻有那雙眼睛依舊帶著刀光。在其他人的麵前,一直隱藏的很好,但是櫻枝在他的眼底,始終能夠看到一抹火熱。
——這是在麵對自己的時候,才會出現的情緒。
“住的還習慣嗎?”這是直毘人開口的第一句話,“十年前你走了之後,這裡所有的東西我都保留了下來,沒有做任何的變化。”
被他這麼一提醒,櫻枝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所待的院子,正是當年自己作為禪院盲女剛剛進入禪院家族所住的院子。當時自己看不見,而且也根本不會注意到周圍是怎樣的,居然現在才反應過來。
櫻枝忍不住掃了一眼視野當中,禪院直毘人對自己的好感度——八十五,一個不算低,也絕對不算高的程度。
禪院直毘人道:“你想在這裡待多久都可以,但是現在絕對不可以到外麵去,一旦失去了禪院家對你的保護……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久就把她變相地囚/禁在這裡?櫻枝暗暗抬起自己一邊的眉毛,想不通,為什麼大家族出身的男人,都喜歡玩囚/禁這種手段?
不過這樣一來,櫻枝算是搞明白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有什麼人來看自己,也明白了禪院直毘人對自己的感情……
一雙素白的手,從禪院直毘人的掌心裡麵抽走了那一縷發絲,少女柔軟而纖細的身軀湊到直毘人的身前,一種若有若無的異香鑽入鼻腔,勾的人心癢難耐。
“我在這裡很好,但是……”她垂下的睫毛顫抖,折射著細碎的光,“我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