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佩點點頭,“那我明白了,喬老板,你能說說你的心理預期嗎?要讓你拿錢賠償,你會拿多少?”
喬老板聞言,伸出三根指頭。
“三百塊。”
一萬變三百,這差距有點大啊。
於佩笑起來,“對方一開口就是一萬塊,讓他接受三百恐怕不容易。”
喬老板態度很堅決:“就三百塊,不能更多了。”
“三百塊也不少,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算是對他住院的一點補助,他要是貪心大,一定要靠這件事謀點錢財,那我不可能退步,為著店裡以後的生意,我也不可能退步。”
瞧見喬老板態度強硬,於佩明白了對方的底線,點頭應下。
“既然這樣,我想咱們有必要和對方談一談。”
喬老板聞言,立即道:“正好,半個鐘頭後對方的律師要過來,你們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去處理些事情,等人到了,咱們再一起談談。”
喬老板有些事情要處理,先行出去,出去前還吩咐人重新端上一盤水果。
包廂裡隻剩下三人之後,全程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袁夢霞此刻終於發出沉沉一聲驚歎。
她有些好奇地望著於佩,“於律師,你真的是實習律師嗎?”
同樣是實習律師,她和於佩的差距怎麼那麼大?
對方能獨立的完成與客戶整套溝通,能遊刃有餘地把全部事情了解到位,能問出冒犯問題的時候輕鬆收場。
這些東西拆開來看都挺簡單,真正融於一體做得自然,不是容易事。
得有足夠的經驗才行。
換做是她,她沒把握做這麼好。
袁夢霞有點受挫。
在學校裡她是學習成績異常優越的人,常常享受著旁人羨慕的眼光,讚賞的言辭,出了社會才發覺周圍人才濟濟,自己頓時淪為普通。
這種差距與失落讓她一向處於優勢的心理麵臨瓦解。
更可怕的是,她發現同樣作為實習律師,於佩已經擁有自己的案源。
上次的程老板,這次的喬老板,據說都是直接找上於佩。
作為律師,案源是賴以生存的重要東西,與以後薪資提成直接掛鉤。
現在實習律師還不需要為案源操心,等到成為執業律師,那時候就不得不考慮這個東西。
可是現在,尚在實習期的於佩已經源源不斷有客戶找上門,以後她大概也不會憂愁這方麵的問題吧?
袁夢霞一下子覺得自己與對方劃出一道鴻溝。
想到自己這次能夠跟著王律師一起出來處理案子也是於律師的提議,袁夢霞心裡很是複雜。
她撲通一下抓住於佩的胳膊,滿含星星眼:“於律師,要不你收我為徒吧?”
於佩一愣,好笑地指了指旁邊的王展延,“王律師還在這兒呢。”
她記得當初袁夢霞進律所的初衷,是為了跟著同為東華大學畢業的學長王展延學習。
“小袁同學,你忘了你的初衷?”於佩笑著調侃她。
袁夢霞望了一眼旁邊的“初衷”,果斷收回視線,一本正經:“人都是要向前看的,我現在找到了新的榜樣,我覺得於律師你就是我的榜樣,我要跟著你學習!”
看著麵前對著於佩訴衷腸的袁夢霞,王展延哼笑:“要不我走?”
袁夢霞沒理他,此時的她滿心滿眼隻有於佩。
“於律師,你得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怎麼看起來像個老手,有沒有什麼訣竅?你得教教我。”
於佩含笑地望了袁夢霞一眼。
不得不說,小袁同學有個很明顯的優點。
她意識到自己與彆人的差距時,心裡或許有失落,最後采取的行動卻是積極學習。
這是一種向上的正麵的反饋,這種反饋注定了以後小袁同學遇到問題,會客服內心裡消極陰暗的情緒,采取積極主動的方式化解問題。
於佩讚賞地看了她一眼,道出實情:“因為我根本不是新手,我以前在國外留學,拿過國外的律師證,回了國這次是重新考試。”
一聽於佩是留學歸來,袁夢霞眼睛都瞪直了。
此時的於佩在她眼裡簡直閃爍著神聖的光芒!
她進律所時,周圍同事已經不太經常討論於佩留學的事情,導致她不知道這段背景。
原來於佩竟然是留學歸來的高材生!
袁夢霞眼裡的崇拜簡直要溢出來,“哇!於律師你竟然留過學!”
仿佛見到電視上的大明星,袁夢霞兩隻眼睛亮晶晶看向於佩,神情激動,連音調都變了:“留過學的人都是極厲害的人,於律師,你以前讀書一定很了不得!”
“於律師,你高中是哪所學校啊?”
“於律師,你是怎麼想走上法律這條道路啊?”
“當初去留學是什麼申請流程啊?於佩你給我講講你在國外的一些見聞唄。”
……
從來沒見過這麼聒噪的袁夢霞,於佩有點吃不消。
小袁同學扒拉著她的胳膊,湊在她旁邊用激動的語調探索她的過去,這突如其來的話嘮體質讓她消受不起。
“我去趟洗手間。”於佩找借口開溜。
出了包間,耳邊頓時清閒,於佩這才輕輕鬆了一口氣。
她沒去洗手間,而是拐了幾步,走到外麵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包廂裡待太久,呼吸都快要不順暢。
待了幾分鐘,於佩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準備抬步返回。
轉身之際,餘光中瞥見一輛紅色的桑塔納緩緩停在KTV門口。
紅色桑塔納……這熟悉的顏色,讓她想起一個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身西裝的許誌遠推開車門下來,直往店裡麵走。
於佩冷不防冒出來將人堵住,微笑打招呼:“好巧啊。”
許誌遠嚇了一大跳。
他今天是特意過來找喬老板談事情的,聽說喬老板遇到點麻煩事,想商量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搞事。
沒想到猝不及防碰見於佩,他驚得後退一步,步子不順,差點右腳踩了左腳。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說實話,許誌遠現在不太想碰見於佩。
昨天他才向於佩吐露了一個大秘密,今天又碰上,他生怕於佩再逼問他。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
於佩堵著他,幽幽地說:“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我不知道。”許誌遠一本正經地否認,“我什麼都不知道。”
於佩:“……”
於佩淡淡看他一眼,“你以後最好彆犯事,不然經不過警察一輪拷問。”
許誌遠:“……”
滿臉寫著抗拒的許誌遠最終無奈妥協。
看來今天不該出門,出門前得看下黃曆。
他認命似的跟著於佩走到角落,“行吧,你要問什麼問題?”
於佩要問什麼問題他心裡其實有數。
如他所料,於佩果然問:“謝屹喜歡的人是誰?現在還有聯係嗎?你知道的情況最好都告訴我。”
得,於佩兜兜轉轉還是來問他。
他怎麼答?根本不敢答!
來了,又來了,又麵臨昨天同樣的困境。
不回答於佩會誤會,回答了謝屹恐怕找他算賬。
怎麼他一個單身人士,總要插在人家夫妻中間?這麼為難的事情為什麼要落到他頭上啊!
許誌遠頭疼。
電光石火間,許誌遠靈光一閃,又想出一道妙招。
他壓低聲音對於佩道:“謝屹的錢包裡夾著一張小照片,那就是他喜歡的人,你要真想知道,拿他錢包看一看就明白了。”
“我方法都告訴你了,你可彆再來問我,對了,彆說是我出的主意,你彆把我交代出去。”
於佩聞言,目光一沉。
放在錢包裡隨身攜帶?
這似乎看得過於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