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 73 章 三合一(2 / 2)

說了會兒話,高嬤嬤還是有些擔心,眼下家裡管事的是蓮姨娘呢!平日裡瞧著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今日瞧她竟然真有幾分本事的樣子。

便將自己的擔心和周梨說。

周梨隻不以為然地笑道:“那又如何?她真掌了權在手裡,可她自己如今無兒無女的,能有什麼用?”

高嬤嬤恍然大悟了,覺得這一趟可不白來,高高興興朝周梨告辭去了。

天上的明月和將軍府的燈火,一直到那夜儘天明之時,才都退去了光芒,隱沒於這黎明之中。

周梨聽著窗外枝頭上的鳥叫聲起來,才簡單洗漱,阿葉就來敲門,“姑娘,姑娘,起來了麼?十三娘回來了。”

周梨忙去開門,卻叫阿葉一把拉著往廳裡去,“她果然得了消息,公子如今也在廳裡呢!”

兩人腳步飛快,周梨一路隻將那頭發隨意綰起來,等到了廳中,但見殷十三娘站在一旁,白亦初寒著一張臉,緊握著扶手的指節因為他過於用力而泛白。

周梨看朝殷十三娘,“你探到消息了?”

殷十三娘抬頭,“我昨兒晚上將馬氏那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迷暈了,冒充成蘇嬤嬤到她的床前,她一睜眼瞧見我,就給嚇得喊起來。”

隻不過昨晚那院子裡哪裡都因為霍海棠引發的風波而不安寧,所以馬氏的叫聲並未引起什麼。

當時馬氏真以為蘇嬤嬤來找自己索命了,加上她自己也能清楚地感覺到這似變得空蕩蕩的身軀,喊了良久又不見半個人來,就嚇得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居然拖著病體跪倒地上,求著殷十三娘冒充的蘇嬤嬤,叫蘇嬤嬤不要找她,要找去找覃氏,都是覃氏出的主意。

“我見果然是有效果,她又開口起了話,我便借故說到了底下,因判官要將這做過的壞事一一都給寫明,我自己記不清楚這一樁了,叫馬氏再細細同我說一遍,好叫我去給判官稟了,就去投胎,不然日日夜夜來找她。”

果然馬氏一害怕,就道了個全委出來。

原來當初那霍輕舟走了沒多久,白亦初的母親也病逝了,隻剩下一個白亦初在府裡,那霍琅玉自然是不放心,要將人接去府裡。

為此還鬨了一回官司,到了禦前去。

但當時的皇帝見著公孫家已經培養出來了一個霍輕舟,雖是驍勇善戰,可功高震主,沒了個元貞公,又來了個霍輕舟,如何叫皇帝那屁股底下的皇位坐得安心?更何況當下四海安平,所以他自然是不在希望來一個霍輕舟。

因此也就沒同意公孫家,白亦初這個沒爹娘的孩子,便被迫留在了將軍府裡,由著將軍府來撫養。

前三個月,養這個繼孫,覃氏還是做得有模有樣的,但是後麵見關注白亦初的人越來越少,她又將這將軍府的消息封閉,便開始害白亦初。

什麼喂藥啊!房梁砸下來等等意外,都叫聰明的白亦初躲過去了。

這可把覃氏氣得不輕,心想這孩子小小年紀就如此了不得,將來必然是會把將軍府從自己子孫手裡奪過去的,所以決定直接下死手。

於是找了馬氏來,喊她和蘇嬤嬤一起將人給迷暈,裝了麻袋,扔了河裡去。

袋子裡還裝了石頭,這樣看白亦初就算是迷藥的藥效過來醒來,也浮不上來。

白亦初失憶,多半也是因為這一次的重創,畢竟又是迷藥,又在河裡那麼久,不傷了腦袋才怪。

但這也算是白亦初命大了,能活下來。

周梨聽完這些,隻擔心地看朝將眼簾垂著的白亦初,這叫周梨莫名有些慌張,看不見的眼睛了,也看不出他心裡如今在想什麼。

於是趕緊走過去一把握住他的手,“阿初,你如何丟失的,也算是有了個眉目,那蘇婆子雖然是死了,但馬氏和覃氏卻還在,我去同你報仇。”

白亦初緩緩抬起頭來,目光落在周梨的身上,“我氣的,不是他們這樣害我。我是氣,本來她們是不會有這個機會害我的。”

周梨恍然反應過來,當初為白亦初的撫養權,竟然是鬨到了禦前的,但是先帝,也就是李木遠的皇祖父,李晟的父皇,他偏袒了將軍府。

他不可能不知道將軍府裡都是什麼貨色,卻將白亦初一個沒有爹娘的孩子置身於這危險之地,其意思在明了不過了。

這是不是也側麵證明了霍輕舟的死,果然是皇帝有意而為之的?他更不希望再出現第二個霍輕舟。

“如果那是時候貞元公還活著,我爹就不會死,那我娘也不會因為傷心過度隨他而去,後麵的許多事情,也許都不會發生。”元貞公的事情,白亦初最開始是從書中了解得來的,到了後麵才斷斷續續聽了些他的事跡。

那樣一個高風亮節,一心為民的人,普賢天下,卻死了自己父皇的猜忌之中。

他的妻兒親信好友,聽說沒有一個能活下來。

那一場劫難,便是皇城裡那些老人們談之色變的蘭亭案。

周梨對於這位賢者的第一次認知,還是從韓玉真那裡聽來的,起因是那半塊玄虎令。

想到這裡,不禁懷疑起來,這麼久了李晟依舊將白亦初留在翰林院裡,莫不就是想要留他在這上京,方便查這玄虎令的下落?

但當下這環境,她也不好說,又見時辰不早,便同白亦初說道:“你先去翰林院,我回家等你。”

她所說的家,正是元寶街那邊。

白亦初也不是個傷春悲秋之人,更何況心中的仇恨也不見得要寫在臉上,更不會因為這些事情便一蹶不起。

聽到周梨的話,很快就整理好情緒,反而還過來安慰著周梨,“我現在沒事了,你彆擔心。”又叮囑她不要去多管府上的閒事。

周梨嘴上答應,但是白亦初走了沒多久,便悄悄叫來了蓮姨娘,“如今那兩個都在床上要死不活的,但是叫我說,她們一口氣提不上來,倒算是個解脫,反而便宜了她們。”害了阿初多過了多少苦日子,想就這樣輕鬆解脫,做她們的白日夢去吧!

蓮姨娘垂著頭,那張素雅的臉上掛著溫柔如小綿羊一般的笑容,“老太太可是將軍府的定海神針,我如今管事了,自然是要好湯藥日日孝敬著。”必然是叫她親眼看著這將軍府的繁榮一點點敗在她的手裡去。

至於馬氏,她更不會放過了。哪怕她也是個可憐人,沒少受覃氏的磋磨,但那也改變不了當初她為了霍海棠,而陷害自己女兒的事實。

想到這裡蓮姨娘捏著手帕的指節就變得泛白,咬牙切齒道:“我可不會叫她們就這樣輕易閉上眼睛,真正的好戲現在才開始呢!”她要為女兒報仇。

周梨其實見著這為母則剛的蓮姨娘如今滿目的仇恨,極其想告訴她霍鶯鶯還活著。

可是霍鶯鶯又因為那一張臉,如何也不願意叫周梨告知蓮姨娘,生怕蓮姨娘見了自己那副樣子,更傷心難過。

還不如就當她死了,說是長痛不如短痛。

但是周梨如今看來,蓮姨娘卻沒有放下這件事情,不然就不會如此瘋狂地報複這些人了。

告辭了蓮姨娘,她為這事情短暫糾結了一回,也喊了殷十三娘來,叫了阿葉千珞兩個,收拾著回元寶街去。

如今將軍府這般破爛,誰愛住誰住去!

反正要查的事情,已經查了個七八,韓玉真那邊要的消息,也基本不用在將軍府裡探查了。

倒不如早早回家,也好繼續做自己的生意。

隻不過這將軍府這些個荒唐事情帶來的後續太嚴重了,一直延升到了秋獵的時候,熱度才隨著秋風的到來淡了下去。

白亦初和挈炆都被命一同去了,那顧少淩也叫寧安侯這個老丈人強拽著參加,好像他那些朋友們炫耀一二,他這個女婿並非像是傳說中那般軟弱不堪。。

秋獵總共就三日,在城外的十裡坡。早在半個月前,朝廷已經安排各門的人在那邊安營紮寨等,還有無數羽林衛在十裡坡周邊半裡紮一營。

可謂是將在這十裡坡狩獵的李晟保護得密不透風。

如今李晟帶著這朝廷百官,便直接入駐其中,開啟了這三日的狂歡,最終那獵物收獲最為豐盛者,便能得到李晟這個全皇朝最尊貴的人的嘉獎。

這於某一類人來說,是一次在帝王麵前展露能力的唯一機會,所以他們將十八般武藝都給用在了上麵,至於這每一年的秋獵都精彩至極。

今年也十分精彩,才不過半日,早半個月前就已經清空了的十裡坡,居然在圍滿禦林衛的情況下,李晟這個皇帝遇刺了。

好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他被一個才加入禦林衛的宗族小輩給救了,所以今年的秋獵匆匆結束,那原本是要給狩獵勝出第一的嘉獎,今年則給了這位宗族小輩。

周梨聽說十裡坡出現刺客的時候,也驚了一回,生怕白亦初他們受了波及,當下忙喊了人去城門口等著消息。

卻聽說今日參加秋獵的,除了皇帝已經回宮,餘下的都還在那獵場裡,好像要嚴查,直至將刺客抓到,才會將他們給放出來。

周梨聽到這話,哪裡還能放得下心?極其害怕這是一場專門真對白亦初的陰謀詭計。

正要忙著去將軍府找公孫冕拿主意,柳相惜卻上門來了。

他表情十分嚴峻,“阿梨,我有要緊事情同你說。”

周梨聞言,一下便猜到了隻怕與這秋獵李晟遇刺有關,隻連忙請他去書房,喊了殷十三娘在外候著,方問:“是秋獵之事?”

柳相惜頷首,以一種十分不甘心的眼神看著周梨,“因前陣子將軍府之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們,李司夜已經來上京了,且加入了禦林軍中,成了一名羽林衛。”

這件事情周梨是知道的,白亦初早就查到,見他自責便道:“此事我們已經知曉。”但這件事情如何也攔不住,因為李司夜本就是李氏子弟,他進羽林衛,理所應當的事。

哪裡曉得柳相惜接下來卻說:“今日在獵場舍命救下聖上的,便是李司夜!”

周梨隻聽說那是一個禦林衛,而這羽林衛裡多的是李氏宗族的旁支子弟,並不知道姓名,而且這人還在重傷昏迷中。

但當時一門心思都焦急白亦初他們的安危,沒有多想,以至於此刻聽得他柳相惜說是李司夜,一時間便失了神,愣愣地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直至好一會兒,才慢慢恢複過神誌來,“所以,他這是要出人頭地了。”

即便是沒有白亦初的軍功,可他仍然還是會扶搖直上。

其實他出人頭地了,也沒什麼,往後還指望著他去打北遼人呢!這樣公孫家的人和白亦初都不用到戰場上去冒險,周梨也能安心些。

可就怕他的這些功勳,還是以一種不正當的手段獲得的。這才是真正踩著彆人的白骨往上爬!也許也會踩阿初的。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周梨整個人就慌了神。

周梨的擔憂很快就得到了驗證,柳相惜這裡還沒走,白亦初他們就回來了,隻是周梨一見到白亦初,就敏銳地發現了他身上有傷。

嚇得忙去扶著他,“你受傷了?”

顧少淩送了寧安侯父女回府,挈炆和韓先生他們跟在身旁。

聽到周梨的話,白亦初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笑:“一些皮肉傷,不要緊的。”見著柳相惜也在,便道:“正巧,到書房說會兒話。”

“你身上的傷真的不要緊麼?”周梨擔憂地看著他。

白亦初搖著頭,四人再度進了書房,門一關上,周梨扶著白亦初坐下的瞬間,就聽得挈炆寒聲說道:“真正救陛下的人,已經死了,李司夜身上的刀傷,是他自己劃上去的。”

周梨聽得這話,瞳目圓瞪,一時想起夢裡李司夜趁著白亦初昏迷,冒領了他的功勳,急忙看朝白亦初的傷,“那你這傷?”

白亦初眼底的肅殺之意絲毫不掩,甚至是帶著些驚慌,“和你夢裡一樣,對不對。他又冒領了彆人的功勞,隻是這個人比我還慘,他死了。”白亦初趕到的時候,遠遠就看到地上躺著的那一抹明黃色,以及在他邊上自己用刀劃傷自己,還在地麵抓起苔蘚將傷口處不斷搓揉的李司夜。

自己劃傷的,或是被人劃傷的,有著鮮明的對比,但李司夜用那苔蘚搓揉過後,刀口就不明顯了。

李司夜也是個狠人,熬了這一份痛,咬牙切齒地站起身來,將李晟被起就往營帳跑。

而白亦初沒有追去,是因那時候他身上背著一個才從刺客手裡救出來的羽林衛。

他但凡一用力,對方可能就真斷氣了,所以也正是這樣,他在林中走得輕手輕腳,以至於那李司夜沒發現他。

那羽林衛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猜到了李司夜自己劃傷自己的舉動寓意何為,氣得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嘴裡迸出來,生命也逐漸變得腐朽起來。

最後回光返照之際,他緊握著白亦初的手,“他,他李司夜害我!陛下,陛下是我,是我拿命救,救……”但是他話沒說完,人就斷了氣。

白亦初回想起那人臨死前的不甘心時,渾身氣得顫抖。

他看到那個羽林衛,就仿若看到了自己一般。

這一次救李晟,羽林衛死了四人,重傷三人,但得李晟掛念,做了救命恩人的,卻隻有那滿傷背著他回營地,卡在他醒來後昏迷過去的李司夜。

他還沒醒來的時候,李晟已經提升他為禦前四品的帶刀護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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