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 74 章 三合一(1 / 2)

這大抵便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了, 這一次的談話,除了叫人心中生憤怒和不甘,便隻有著對命運的懷疑了。

白亦初打破了書房中的可怖沉寂:“他們兩個, 都不能活著, 不管想什麼辦法。”這不是為了自保,而是即便是沒有他們這些人做墊腳石, 還會有彆人來用性命來成就李司夜的輝煌事跡。

柳相惜點著頭,他自打知道了何婉音的目的和手腕之後,對於周梨的夢絲毫不懷疑, 尤其是現在李司夜即便和白亦初錯開, 但最終還是用周梨夢中的同樣方式獲得了人生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塊功勳牌。

這就更能直接證明了, 自己和澹台家躲過去了,但還不知道哪家這樣倒黴, 會做了他們的背後糧倉。

人家幾代人辛辛苦苦拿命掙來的, 憑何要給他們兩個道貌岸然的騙子給占了去?

“我來想辦法。”柳相惜開口說道,見幾人露出反對的表情,便又繼續說道:“我自有我道理,少淩的身份何婉音早就已經知道了, 雖不知道她是如何打算將顧家的船隊奪到手裡來, 但最起碼她還沒有查到我就是澹台瀾, 所以我在暗處最好動手。”

“不可, 你忘記了此前的種種意外。”失敗了暴露不說,還極有可能引發蝴蝶效應,害到一些無辜之人。

但如今的柳相惜開始學著接管家業,所接觸的事和人,早已經不是原來世界中的那樣單純無暇了。

他垂下眼簾,沉重的聲音裡滿含無奈, “可是,既然涉及了性命,最終自然是會有人死的。”哪怕最後那個死的人是自己,如果能叫李司夜和何婉音死,也是值得的。

不過他的話,叫周梨三人一致反對。

“他們的命,不值得。”周梨一來的確不願意柳相惜這大好的年華便應這兩人而死,同樣也擔心他走後,他父母雙親仍舊被那何婉音所蒙騙,畢竟這人太過於邪門了。

周梨甚至懷疑她身上是不是帶了係統什麼的。

但是如今她連何婉音都還沒見過,係統這個事情更是沒有辦法證明。隻是曉得柳相惜若真為了這兩人賠上性命,那兩人反而還繼續活著,那麼澹台家就成了無法掌控的因素。

柳相惜終究是叫大家勸住了,他也是貪生的,隻是心底滿是不甘。

最後大家決定從長計議。

等顧少淩從寧安侯府回來的時候,柳相惜已經回去了,一麵將心中的猜測與周梨他們說:“沒準這刺客就是何婉音安排的,她身邊那麼多高手。”

見大家壓根沒有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隻忙著證明:“你們彆不相信我,我回來的時候特意繞路去了天香閣那邊,暗地裡打聽了,這天香閣裡這些日子頻繁外出被客人接走的姑娘可多了,還有的出城去了,說不定就是混進了十裡坡。”

說著,看朝白亦初身上的傷勢,“和你動手的人,你可能辨彆出是男女?”

白亦初斬釘截鐵地說道:“男子。”若是女子的話,身形相對輕盈許多,對方和自己交手,自然是不會錯的。

顧少淩聞言,猛地一拍桌麵,“這就對了,如此可見他們的狡猾,殺手假扮成天香閣的姑娘,難怪這樣十裡坡裡外掘地三尺到處都查遍了,也沒有他們的音訊。”

彆說他這話還真是有幾分可能性的,周梨讚同地點了點頭,“這樣說來,也難怪羽林衛第一時間去追,人還是忽然斷了線索,沒準真是男扮女裝,混成了天香閣的姑娘逃了。”

這樣的話,那羽林衛自然是追不到線索了。

白亦初也覺得有幾分道理,“隻不過此事我們不宜去查,我去找韓先生,由他透露給那北鬥司的人。”他們去查,一來是有特權,二來又更有說服力。

可沒想到韓玉真還沒去找天權。

隔日天權反而來見了韓玉真,憂心忡忡道:“此番陛下遇刺,雖無大礙,隻不過已疑心到了你們公子的身上。”

韓玉真聽得這話,頓時就皺起眉頭來,眼底對於皇室的恨是赤裸裸的,半響才不甘心地看著天權:“難道你們也要做這真眼瞎,還是也要眼睜睜地看著將軍的血脈就這樣斷了?”

天權也不知道陛下怎麼就將這一次遇刺的事情聯想到了白亦初的身上來,即便他們北鬥司再三保證,白亦初身邊除了韓玉真這個舊人之外,再無旁的。

更何況當年霍輕舟那些親信直係,不都被殺了個乾淨麼?

他此刻看著情緒激動的韓玉真,隻歎了口氣,安慰著:“你該明白,這不是我們這些人能掌控的,這天底下的黑白,隻有陛下一個人說了算。眼下他疑心了你們公子,叫著我說,讓你們公子想辦法,離開上京避一避吧。”

韓玉真是不甘心的,但是事關白亦初的性命,他又能有什麼法子呢?隻能咬碎牙齒吞進肚子裡,想著隻要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好。”

天權也不敢多待,與他透露完了這消息,便要走。

卻叫韓玉真喚住,“我有一事同你說,事關刺客之事。”隻不過韓玉真幾次聽到公子他們幾個年輕人老早就討論那長慶伯爵府的嫡長孫女,還有這個被霍南民十分器重,險些做了女婿的李司夜。

曉得這兩人難纏,怕是北鬥司也不見得能馬上就查出什麼。所以即便將這十裡坡刺客的事情告知於他,也不能傻傻地等著他的結果再想辦法逃離上京。

那樣太被動了,不能將所有的希望都押在北鬥司身上。更何況天權也說了,這世間的黑白,隻能是李晟這個天子說了算。

如果他真心不想留公子了,就算是天香閣查到了什麼,對他來說,怕也不會影響他要鏟除公子的決心。

畢竟當初他的先輩們對付將軍的時候,不也是如此的麼?

隻是他這些話,到底是叫天權震撼無比,眼裡更是充滿了大部份的懷疑。

韓玉真見此,也不意外,“我犯不著去汙蔑彆人來證明我家公子的清白,隨你查或是不查。”

天權自然是查去了,他不相信韓玉真,但是他信公孫曜,兩人到底是有些交情在身的。

而這頭韓玉真將天權所帶來的消息告知白亦初這裡,白亦初也沒有過多的猶豫,雖有些遺憾他的仕途路便截止到了眼前,但他曉得,什麼都比不過保全性命重要。

隻是心裡仍舊很難受,覺得因自己的緣故,讓周梨他們一家都失望了。

顧少淩氣得哇哇亂罵,又安慰白亦初:“阿初,你也彆擔心,大不了跟我回儋州,我家有的是船,那狗皇帝要是還真想殺了你,咱們就到海上去做海大王,我跟你說那海上多的是沒人的小島,咱們就占島為王,自己開啟年號國度,然後打回來!”

挈炆對於這個舅舅,也從來沒有什麼感情,甚至十分拒絕與他同席,聽到顧少淩罵,心裡反而覺得痛快,也拍著白亦初的肩膀安慰:“對,隻要我們幾個兄弟都在,什麼都不怕,你要是不喜歡那海上的漂泊日子,我們去西域,即便如今仍舊是國師當政,但我這個迦羅國王子身份,卻也不是假的。”

但是他們的這些話,卻沒有對此刻的白亦初有半點的激勵效果,反而隻覺得自己辜負了他們的所有期盼。

他開始懷疑起人生,懷疑起這命運,是不是無論如何,自己永遠都不能站起來?隻配這樣卑微地苟延殘喘著?

第二日,他去了翰林院,隻在那書本上出了錯,便回來等著審判消息了。這件事情,他沒有去同姑姑表哥們商議,因為不想叫他們擔心自己。

也猜到了天權直接來找韓玉真,多半也是不想叫表哥知曉。不然依照他們那衝動的性子,一定要為自己據理力爭,那樣隻會牽連將軍府。

周梨見著他好好的一個人,忽然因這樣的事情頹廢不振,心中自然是焦急萬分。

大家曉得他聽周梨的話,都隻盼著周梨好生勸一勸他。

但是沒想到周梨隻拉著他到了後院重新修葺的馬棚。

梁上結了好幾個蜘蛛網,因為位置太高,所以小廝們清理不到。

周梨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根長竹竿,遞給白亦初:“把蜘蛛網打掉。”

白亦初有些不解周梨的意思,但是仍舊是照做了。

接下來第二天第三天,周梨仍舊帶著他來這馬棚打掃蜘蛛網。

第四天她又去喊白亦初繼續捅蜘蛛網的時候,韓玉真卻道:“公子就在馬棚,半夜起來就去的。”他覺得公子是魔怔了,一動不動坐在馬棚裡,仰頭看著那蜘蛛結網的地方。

韓玉真一臉的焦急,這幾日公子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那李晟的一句話,使得他這麼多年的努力,都化為虛無,公子那樣一個驕傲的人,怎麼能受得了?更何況他身上不但背負著將軍他們的生死大仇,還有著對於周梨的承諾。

哪怕現在周梨不要他信守什麼承諾,隻要他好好活著,怕他也不會就這樣放過自己的。

兩人急匆匆趕到馬棚,卻白亦初盤腿坐在梁下,後背挺直,仰著頭認真地看著那梁上忙碌著結網的蜘蛛。

他整個人的確是在這短短的幾天裡消瘦了許多,但周梨卻從他那原本頹廢無光的眼睛裡看到了從前的璀璨。她忽然鼻子一酸,一種說不上來的喜悅在心中緩緩流淌著。

韓玉真隨後趕來的腳步聲驚動了白亦初,這才叫他發現了旁邊看著自己的周梨。

他倏然起身,溫柔地替周梨輕輕將眼眶裡溢出來的淚水擦拭掉,一把兩她摟進自己的懷裡,滿心愧疚:“對不起,阿梨,這幾日讓你擔心了。”

周梨看著重新活過來的的白亦初,熱淚盈眶,是什麼都低擋不住的,反手抱住了他緊致的腰身:“那你以後不要叫我擔心了,不要連一隻蜘蛛都不如好不好?”

“嗯。”此刻白亦初覺得整個人都充滿了精神,他不該被這所謂的命運打到,更不該活得不如一隻蜘蛛。

連續幾日蜘蛛的網都被自己毀壞了,可第二天蜘蛛仍舊兢兢業業地繼續織網。

一隻蜘蛛尚且曉得網可以重新織,為何自己就犯了糊塗呢?還害得這些天大家為自己擔心。

但是他更感激的是阿梨,她無論何時都對自己充滿了希望,也清楚地明白著,要怎麼將自己拉回正軌來。

她甚至比自己,還要了解自己。白亦初想,如果是自己靠著本身的話,還不曉得要什麼時候才能接受得了這件事情所帶來的打擊呢!

是阿梨讓自己又重新對人生和未來充滿了無儘的期待。

韓玉真不知道公子怎麼又忽然‘活過來了’,隻疑惑地看著橫梁上方忙碌著織網的蜘蛛,十分不解。

但見他們兩個小夫妻摟在一處,便沒有多待多話,自己默默退下了。

白亦初既然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接下來幾日倒是安心地待著皇城裡降旨。

周梨肯定不能叫他閒坐著的,隻拉著他去街上茶館裡喝茶聽書。

秋獵之事,涉及天子,大家是不敢太過於多講,所以將軍府的風波,又重新給翻了出來。

但是和真正的版本卻不一樣,畢竟周梨還和蓮姨娘有所來往,因此知曉將軍府裡的最新情況。

顧少淩也覺得這說書先生天馬行空的,竟然還說起什麼鬼神來,便覺得沒意思,幾人換了一處臨河的清淨小茶樓,顧少淩就迫不及待地朝周梨追問,“你不是有將軍府的第一手資料麼?那玉郎不是叫霍建安給閹了,怎麼聽說霍海棠還同他成了婚?”

周梨剛要開口,那許久不曾見到的崔亦辰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的,“趕巧了幾位,不介意我坐下吧?”

事實上他說這話的時候,屁股已經放在顧少淩旁邊的椅子上了。

顧少淩十分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個摸魚大王倒是好意西,也就是阿初和挈炆他倆老實才願意容忍你。”

崔亦辰對於這個舊事重提,頗為不喜,“這也怪不得我,我最多就耍耍嘴皮子,誰曉得非要將我安排到翰林院去,那麵對著密密麻麻的字,我就覺得頭昏眼花,請了病假這是一點不作假的。”

白亦初充耳不聞,畢竟這崔亦辰當初在翰林院裡偷偷看那一類禁書,可不嫌棄上麵的文字密密麻麻,甚至還嫌寫得少了。

崔亦辰說罷,隻朝白亦初看過去,滿臉的詫異:“我實在是沒有想到,你這樣的人居然在編纂上犯了錯,這實在不應該啊?我聽幾個內行人分析,就怪你前些日子跑去將軍府住了幾天,沾了那府上的邪氣,腦子蒙了臟東西,如今才遭了秧。”

周梨聽得這話,忍不住‘撲哧’笑起來:“表外甥你哪裡聽來的這話?”

崔亦辰是要喚公孫冕的夫人崔氏一聲表姑,周梨隨著那崔氏一起這樣喊他,倒也沒有錯。

但崔亦辰頓時臉就成了一張倭瓜樣子,滿臉不歡喜,“咱不帶這樣玩的,上次不是已經說好,各論各的麼。”那次公孫家的家宴時,在崔亦辰的強烈要求下,他覺得已經談好了,他們不會拿自己做小輩的。

可周梨卻笑道:“那是你單方麵的決定,我們當時可沒點頭。”

崔亦辰爭辯不贏她,見著顧少淩又在一頭笑,氣得伸腿踹了顧少淩兩腳,“你也莫要太高興,你以為你能好到哪裡去?不曉得寧安侯也要喊霍將軍一聲師叔麼?”

他口中的霍將軍,自然是白亦初的父親霍輕舟,而非如今人在豫州,卻家宅不寧的霍南民。

霍輕舟雖然是自己的姐夫教出來的,但另外還拜了師父,而他的師兄又收了當年和他年紀相逢的寧安侯做徒弟。

於是就有了這亂七八糟的輩份。

顧少淩當然知道,不以為然,“那又如何?阿初跟我各論各的。”說完還討好地抱起白亦初的手臂,“阿初,是吧是吧。”

“嗯。”白亦初頷首,但卻嫌棄地一把無情推開他靠過來的頭。

崔亦辰見此,這臉上才帶了幾分笑,隻朝周梨交頭接耳問:“方才聽說你知道將軍府第一手消息,我也想知道霍建安那蠢貨怎麼想的?將霍海棠嫁給了一個閹人?還是霍海棠真的如同她在戲本子裡寫的一樣,不管那玉郎變成什麼樣子,他對玉郎的愛都至死不渝,自己去求的霍建安?”

至死不渝?那不至於。周梨搖著頭,“她懷孕了。”霍建安本就憎恨霍海棠把將軍府的臉麵都全然丟儘了,所以知曉她懷孕後,第一反應不是將那腹中的野種打了,而是聽從了蓮姨娘的話,將她嫁給了玉郎。

用蓮姨娘的話說,這是成全霍海棠,正好能體現出將軍府對於玉郎的寬容,也能展現出霍建安這個兄長對於霍海棠的疼愛。

可不是嘛,滿足了霍海棠想要跟玉郎生死相依的夢想。

隻不過事實上,霍海棠年華正好,那玉郎卻是個閹人,如今沒了那寶貝兒,更是沒了半點作為男人的底氣。

兩人怎麼可能還能像是當初那般蜜裡調油得幸福快樂?更何況還少了那份偷偷摸摸的刺激逾越作為調和劑呢!

再有,兩人還叫霍建安聽從蓮姨娘的勸說,他二人成親後,就打發出了將軍府,把馬氏名下在城中一處的鋪子給了霍海棠做嫁妝,叫兩人就自己求生去。

這無疑是將霍海棠和玉郎架在火塘上烤,釘在是恥辱釘上,叫他們出現在大眾的視野裡,就時時刻刻提醒著大眾,那日他們倆是怎麼衣不蔽體被綁著遊街的。

當然,也順帶整個將軍府。

但是霍建安的腦子,此刻隻想著怎麼能報複霍海棠,又能得好名聲,才不會去仔細想這些。

而周梨當初承諾了高嬤嬤,會讓流翠和她那小孫子光明正大風光回將軍府,所以如今蓮姨娘已經和流翠聯絡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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