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第 99 章 三合一(1 / 2)

想這柳相惜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他母親澹台夫人也就是那風華正好的年紀,雖是喬裝易容成了那白發老婦孺,但到底是錦衣玉食滋養, 不曾吃苦受累半分,所以精神甚好, 說話也是中氣十足的。

一把嫌棄地甩開柳相惜, “我兒你可莫要說渾話,什麼叫我們不願意同你來往?那分明是為了你好, 不然你早就托生轉世到彆家去了, 這會兒哪裡還能繼續享福?”

柳相惜心說我謝謝您, 早年為了將自己偽裝成普通人,連個像樣的書童都不給安排, 叫了個小娃兒來跟前,這不會那不會,險要自己的命呢!要不是阿梨自己還真是轉世到彆家去,下一世還是不是做人都不知道呢!

見她又要出去, 生怕再去偷偷盯著周梨看,十分害怕,忙給攔住:“娘,您瞧人作甚?這樣下去,遲早要叫阿初發現。”

他不提白亦初還好, 一提那澹台夫人就一臉的激動,“彆說這小公子和他爹真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真是像極了, 你爹一直心心念念就是當年沒能求得霍將軍一幅墨寶,如今他兒子當前,我去給要一幅來給你爹做生辰禮物, 阿瀾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話題跳躍得有些大,柳相惜敷衍回著。又害怕他娘真跑到白亦初麵前去,於是又沒好氣地問道:“要什麼,回頭我叫他畫。”

“當然是財神爺了。”澹台夫人想都沒想就脫口說出來。

也是了,他們這澹台家可不就是靠著這生意發家致富,當然是稀罕這財神爺。

柳相惜嘴角不住地抽搐,“家裡已經有上百幅了。”還掛得下麼?

“不多,你爹打發你二叔修新宅子呢!那專門供奉財神爺的殿裡,要蓋個層,再有百來幅也是掛得下的。”澹台夫人笑著回道,但一對上自家兒子那板著的臉,頓時就不喜,迅速收了笑容,“你一天天喪著一張臉作甚?活該你不是做生意的料子,要笑口常開才能見財。”

“您幾時下船?”柳相惜不想同他娘多扯。

澹台夫人頓時一臉誇張的表情,一手捧著心口故作那受傷模樣:“你竟是要趕你娘下船去?”

“你不是常說要和爹相伴左右麼?您跟著我們做什麼?”更何況一天天盯著阿梨偷偷瞧,算個什麼事兒?

澹台夫人冷哼一聲,“日子還長呢!不差這一時半日。”然後要去推開兒子準備出去,“我可是分了活的,你不想看船上的管事責罵你娘,你就放你老娘我出去掃地。”

柳相惜看著她那一雙養得白白嫩嫩的手,哪裡像是掃地的,“這鬼話你哄誰呢?這船上哪個敢罵您?掃帚怕是你都分不清楚吧?”

“小兔崽子,有這樣說你親娘的麼?”澹台夫人的確是閒混,哪裡會掃什麼地?不過是拿掃把做樣子罷了。又見兒子為自己偷看周梨的事情愁眉苦臉傷腦筋,一時隻頗為嫌棄:“瞧你這點出息,你若是真有心娶那小阿梨,爹娘有的是法子。”

柳相惜忽然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連帶著表情都是拒絕的,忙反對:“我已經沒了那心思。”

但是澹台夫人明顯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心裡去,還在一旁自顧計劃起來:“我瞧啊,她這小夫婿肯定是要上戰場去的,那軍甲什麼的,不都咱家提供麼,你大可在上麵做個手腳,叫他那啥,你不就那啥了麼?”

澹台夫人滿臉的機靈樣子,一麵說著,還滿懷期待地等著兒子誇讚自己。

哪裡曉得柳相惜被她這話又嚇得渾身發毛,隻急忙止住:“娘,這等話您不要胡說,我將阿初他們引為知己,把阿梨也做妹妹來看待,您……”

不要亂來幾個字還沒說出口,澹台夫人就忽然拍起巴掌來,滿臉高興道:“為娘就等你這句話了,你看人家小夫妻情投意合,天下好姑娘這麼多,咱家有的是金山銀山,犯不著一棵樹上吊死,正好我瞧那個小阿梨也十分喜歡,打算認了做女兒來,往後那就是你妹妹,你要是再敢對你妹妹生出半點彆樣情份來,你就是豬狗不如!”

“我……”合著怎麼都是自己的不是了?柳相惜忽然覺得,當初爹娘將自己放在靈州是個正確的選擇,不然自己可能活不到現在,早早就被他娘給氣死了。

“你什麼你?我告訴你,這事兒為娘已經想好了,就準備找個時機來認親,你莫要起什麼壞心思,不然扭了你的腦殼。”澹台夫人也是彪悍人,親兒子罵起來也是絲毫不含糊。

導致柳相惜大半日都是麻木的,到底還是要認個妹妹來。但好歹不是那何婉音,是阿梨呢!便又自在心裡頭悄悄勸慰自己,罷了罷了,這輩子做不成夫妻,做個兄妹也不是不行。

更何況娘說的也對了,阿梨和阿初的感情,怎麼可能有第方能插的進去?如今娘要認她做女兒,以後自己還能理所應當的和他們來往,什麼時候不高興了,還能拿這舅兄的身份來訓斥白亦初一兩回。

這樣一想,好像也是不錯的。

從南眉河邊上的金瓦寨起航,船隻速度快的話,路途又不耽擱,其實就十二天的功夫,便能到南海的。

眼下是他們起航的第六天,此刻已經進入了無人地帶,這一片真真是那數百年不見人煙的老林子,河裡有時候還會有從那叢林小流域裡跑過來的鱷魚。

雖是不會對大船造成什麼攻擊,但是有時候全都擠在一處,還是會堵住船隻前行。

他們如今便是運氣不好,雖是沒有叫那些鱷魚給堵住,但卻因那小流域裡的紫葉王蓮蔓延到了這河麵上來,巨大的荷葉頓時就將河麵給鋪滿了。

船老大們商議了一回,準備就在船上扔了爪子下去,直接將這紫葉王蓮給抓個稀爛,然後拖到旁邊去,給船隻清掃出一條路來便可。

畢竟這東西生長速度也是有些誇張,一日便會大一圈,眼下他們也不可能下河去給斬儘殺絕,誰曉得這紫葉王蓮底下,到底是否藏了吃人的鱷魚?

這事兒周梨使不上勁兒,隻能眼看著白亦初柳相惜同船工們一起用力在船上扯著纖繩,做些細碎的活兒罷了。

柳相惜雖從小沒怎麼享受過那貴公子的日常,但也沒做過什麼重活,如今怕也是頭一回,隻拉了兩回那手心就起了水泡來,這會兒隻感慨著陳慕的好,隻嚷著:“這一次回去無論如何也要叫他給我這船改一改,最起碼這些活兒,分明不用自己動手,或是他安上一兩個機括,我就能用巧力。”

何須像是現在如同老牛一般累死累活。

這是好想法,周梨也覺得可以借用巧力,犯不著叫大家使蠻力。

但是卻被旁邊提著掃把的掃灑婆子嘲諷起來:“看你那細胳膊細腿,渾身沒二兩肉,你看看彆人。”一麵指向白亦初他們。

這聲音和清脆,和她那張臉十分不符合,口氣也是高高在上。

事實上柳相惜也沒敢吱聲,隻憤憤地彆開臉去。

這老婦人早前總是偷摸瞧自己,周梨不但同柳相惜說,後來還和白亦初提了,殷十娘那裡隻簡單一查,便曉得是誰了。

雖好奇澹台夫人為何要這副模樣在船上,但也不好去問,沒準人家有錢人就喜歡這調呢!反正隻當做不知,反正人又沒有什麼壞心,沒準就是想兒子了,特意來偷偷瞧而已。

所以如今見著柳相惜叫她嫌棄,周梨也不敢笑出聲來,隻抿著嘴偷笑。

他們叫這紫葉王蓮耽擱了大半天的時間,又恰好是正午時刻,也虧得都是長年累月在這甲板上生活的,加上那水果和冰鎮的涼茶周梨一直讓人續上,所以沒有哪個中暑。

等到從這一片流域過去了,前麵的河道開始變得狹窄,一樣是不敢掉以輕心,隻時不時地拿人盯著。

除了要看河麵還要看河岸兩旁,那樹枝蔓藤一天一個某樣,日日瘋長,如今牽連帶網的,一個稍微不留神,便兩船帆給掛住。

所以這也沒有周梨所預想的安逸日子,幾乎每日在這河麵上都有的忙。而這邊的天氣,似乎也比不得屛玉縣那邊,那裡最起碼在樹蔭下,空氣沒有那樣燥熱,風也是涼爽的。

可此處即便是在陰涼之處,那空氣裡仍舊是帶著火星子一般,周梨隻見天喝水吃果子,那喉嚨裡仍舊覺得是有些冒煙之相。

更不要說人一天得換下來幾身衣裳,稍不留神就汗流浹背的,也虧得是這河裡打上來的水,自己用砂石棉花過濾了一回,燒來洗衣裳是可用的。

但因用量大,她和殷十娘都沒閒著,幾乎大半日的時間都花費在這過濾水上。

還虧得往河裡打水的不是她。

那澹台夫人也跟著混熟了,有一日她揪著柳相惜耳朵訓話的時候叫周梨撞見,索性也就不喬裝了,隻將那□□給摘了下來,竟是個雍容華貴的美婦人,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美得勾人。

柳相惜這個清雋的親兒子倒是一點都不像她。

用澹台夫人的話說,柳相惜像他爹,乾瘦乾瘦的,渾身沒二兩肉,肩膀不能挑手又不能提,要不是還能賺錢,當年她是不會嫁的。

如今她整日也是跟在周梨身邊,見著什麼便想跟著搭把手,但基本上都是好事辦壞事。

雖她是無心的。

以至於到後來,她就尷尬地笑著在一旁看著,不敢在往前湊了。

周梨見此,隻和殷十娘感慨,“活該我是苦命人啊。”

“姑娘胡說,什麼苦命人能有你這樣的好運氣?老爺雖是走得走,你這身邊儘是疼惜你的人,如今澹台夫人還要認你做乾女兒,又白撿來一個娘。”殷十娘坐在甲板上,趁著這會兒夜幕來了,還算是涼快,隻將自己的鞭子給擦拭一回。

也是有些懷念起她那白撿來的乾女兒沈窕:“窕窕那丫頭,也不曉得如今在作甚?”

周梨想著多半得空去了賀知然那裡學認草藥吧。一時對上殷十娘那滿頭的白發,實在是想不通她當初為什麼要挑個渣男私奔?這賀知然到底差了哪裡?人家溫潤謙謙,又是當世的神醫。

“你這樣看我作甚?”殷十娘察覺到周梨那探查的目光,十分疑惑。

周梨一時不妨,隻將心裡話給說出來:“我在看,你為什麼要在垃圾籮裡挑男人……”

話說出口後,周梨忽意識到自己失言,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好奇,賀大夫到底輸在哪裡了?”

殷十娘卻是被她這後麵的半句話嚇得坐直了身體,“姑娘咱可不興胡說,人家賀大夫才不是那種人。”

“額。”周梨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殷十娘現在該不會覺得賀知然來屛玉縣,是因為韓家的關係或是杜儀?

他就是為了殷十娘來的,眼下還要將殷十娘這乾女兒沈窕收來做徒弟。奈何沈窕在這方麵是真沒有天賦,學了這許久,還在繼續辨認草藥,還時常認錯。

也虧得那賀知然是個有耐心的人。

殷十娘又繼續用那隻獨臂擦拭鞭子,一腳踩著另外一頭。

“前麵再行二裡路,便有一處天然山泉,說是極其甜,我們打算在那邊停靠,你到時候可以要一並下去?”白亦初從船艙裡換了衣裳出來,手裡卻拿著紙筆。

周梨疑惑:“要寫個什麼?”看這紙張裁剪的尺寸,也不像是給澹台夫人畫財神啊?

柳相惜從一頭繞過來,恰是聽了他二人的話,隻拿眼神往他娘船艙的位置瞟:“那山泉旁邊,往上走聽說有個荒廢的財神廟,她非得要去拜,還要阿初這裡同她寫個對子,到時候要給貼在那裡。你們說著大晚上的算個什麼事兒?”偏那是他娘,叫他爹給寵壞了,要風就要得給雨,不然回頭該自己吃苦頭了。

周梨聽了隻笑起來:“合該你家有這千金萬銀,財神爺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和你娘一樣虔誠的信徒了。”說著,也說跟著去拜一拜,自己反正也是做生意的,還管著那屛玉縣的金商館呢!

於是問起來,平日他們家拜財神都是什麼個講究?

柳相惜如何知曉?“這得要問我娘去。”

一會兒柳夫人來了,殷十娘也收好了鞭子,仍舊掛著腰間,和周梨過去一起問她如何拜財神。

卻聽得澹台夫人說,有條件的話,最好給財神爺鍍金身,這是第一條。

周梨和殷十娘頓時就被勸退了。

澹台夫人又連忙說,“彆急,這鍍金身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了的。這還有修葺財神廟,不過如今這條件我也做不得,等有空了雇百十個工匠過來應該是可以的。至於這第條給財神爺換一個新對子,餘下的和彆處一樣,上香磕頭許願就是了。”

所以聽來好像也沒有什麼區彆的樣子。

也虧得這船裡是備著香火蠟燭的,畢竟這平時在水麵上容易遇著那些個說不清楚的事情,隻能是燒紙問神。

有沒有神不知道,但紙火蠟燭燒了去,人是能得個安心的。

因此這東西不缺,周梨又準備了幾樣供品給裝了籃子,等著船隻到那岸邊,便與大家一起踩著繩梯下船去。

這裡顯然近來路過此處的船隻,都在這裡取水,所以硬是給踩出了一跳小徑來。兩頭修砍過的樹枝藤條,這會兒發芽長起,又有要攔路之相。

走在前麵的幾個船工隻拿刀斧一並清理,走了不過二十來丈左右,便聽得那泉水潺潺流聲,在往行了一個小坡,爬了幾個舊石台階,借著那白瑩瑩的月光,果然見著了那一汪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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