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第 135 章 三合一(2 / 2)

她回頭看去,竟然是那金瓦寨的寨主玉滿,她如今將寨子的大權都交給了長媳,所以這一次也來了這屛玉縣的鴻臚院裡一起參與這山民統計大事。

周梨同她回了禮,就被玉滿給拉到了那一處院落裡,卻見裡麵坐著的,皆是他們的這些被請來的老寨主們,大部份麵前都捧著屬於他們的民族的書文。

隻不過材質不一,有的在是樹葉書,有的是竹簡,或是奇蘭鎮那邊的石板書和羊皮書。

周梨也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種類齊全的書籍,反正好像是那能用來記錄文字的,不管是動植物,都能為之所用。

但更叫周梨震驚的是他們這些書的材質,那石板書到底還好,最好保存,可問題是那些樹葉書,他們是怎麼流傳幾百年甚是上千年的?

當下是做寶貝一般來看,都不敢怎麼伸手去碰。

反而是玉滿見了,忍不住好笑道:“這有什麼稀奇的,在我們那南眉河,幾乎每個寨子裡都有好些呢!而且各家的族譜,也都是用這樹葉書譜寫,你若有興趣,過一陣子叫寨子裡的人給你拿一兩本空白的過來。”

周梨震驚的是他們對於這樹葉的保存,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植物的汁水泡過的,這防腐力居然如此強悍,甚至是有些遠超了自己那個時代的科技。

當下隻連忙問起玉滿如何製作這樹葉書?

玉滿見她感興趣,自然是如實相告,隻是奈何那用來製作泡製防腐藥水的野草,得去南眉河對麵那有野人的山裡才能采到。

不過玉滿也表示著:“不過也沒什麼問題,我們隻要不往裡麵去,驚動不了那些野人,采多少都沒問題。”

周梨關注的不是這個,她關注的是這植物防腐問題,且不說用來做什麼化妝品,但就用來做一幫的防腐,效果也奇好,絕對比火苗漂過的要好。“這草藥對於生長環境有要求麼?若是沒有,勞煩幫忙帶一些活株,我讓人拿去神農屬裡培育。”

玉滿他們從來沒有想著要種植這草藥,因為對於他們來說,這草藥就一個作用,製作樹葉書的時候,用來浸泡樹葉罷了。

但他們又不是經常製作樹葉書,哪裡需要許多?就隨便劃船去對麵的林子裡外圍,都能采到。

“好。”現在玉滿是不知道周梨要培育這個來作甚,隻覺得他們能造紙,能用紙寫字印書,怎麼還對樹葉書感興趣了?

不過當下也沒有顧得上問,因為有奇蘭鎮那邊的老寨主問起周梨來,他們奇蘭鎮那邊一個大族裡又分出來七八支小族來,要如何命名才好。

如果單獨命名,好像就脫離了他們大族,可如果不單獨命名,好像他們分支的文化就會被大族給逐漸同化掉。

這個問題,半月鎮南眉河那邊,都有,所以大家一聽奇蘭鎮這邊問,也都齊齊朝周梨看過來。

大家都曉得,鴻臚院這一次山民統計,給予他們民族文化該有的尊重,是周梨提起來的。

所以自然是要問她的想法。

周梨一下就聯想到了自己那個時代裡,許多少數民族也有這樣的問題,最叫人熟知的,莫過於這苗族了,什麼花苗黑苗青苗白苗等,這是以他們服裝顏色來命名的,且還有那以地名來命名的。

所以周梨也是效仿此,與眾人說道:“可以從大族裡又在分係。”同樣也是提議用他們的居住地名和這服侍顏色上來做區分。

這最簡單最直接,也叫外麵對他們不了解的人能一下就明了。

眾人自然是沒有異議的,又做了不少細節商議,她那裡也是將各位老寨主的提議們都一一用碳筆寫下來,隻等著回去的時候,順路送到衙門去給李儀。

反正那該改進的地方就改,能完善的儘量完善,也免往後再修修補補,勞民傷財。

隻不顧將這奏章送往衙門裡去後,她回家卻隻是換了一身衣裳,喂了貓兒們,就等著金商館那邊來的莫元夕,便去吃酒席。

今日是個難得的好日子,一來是羅孝藍和陳慕女兒的滿月酒,二來又是許多同僚家裡的大婚喜宴。

有那自己娶親的,又有娶兒媳婦嫁女兒的,反正全都聚集到一處了。

她倆商議了一回,餘下的地方都找人幫忙送份子錢,先去陳家這邊,再去大興商行的王家。

周梨的徒弟王洛清也是今日成婚,出乎意料,她也在這跳花節上尋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一個久茂寨的佤族人。

說起來,都是因那三月的跳花節,今年辦得盛大了不少,使得參加的漢人比去年多了十來倍。

如此一來,這大家的選擇多了,那因這跳花節成雙成對的也就自然不少,相處了這兩三個月,遇到這麼個好日子,也就舍不得放棄,趕緊將婚事辦起來。

他們是熱鬨如願了,可是十二屬裡不少人都在叫苦連天,這個月連帶著上月的月錢,都沒焐熱。

其實何止是他們那十二屬,那尋常人家也亦是如此,反正這天裡,衙門裡後來有好事者做了統計,最起碼成婚的有七八十家。

陳家這邊,也是有意辦一辦的,但實在是因為這天的日子太好,喜事太多,大家都在像是趕場一般,隻到各家送了份子錢,道了幾句祝福的話語,就趕緊去下一家,一個個比尋常都要忙的樣子。

最終各家將這客人們公平分配,一家還是得了十幾桌客人。

那陳進堂是沒能趕回來的,所以陳夫人和老太太在這上麵,好像也是怕羅孝藍和陳慕多想,十分上心。

好叫羅孝藍有些擔心嫂子孟環君那邊有想法,等客人們散儘了,和周梨莫元夕抱著孩子在院落裡說話時,忍不住提起道:“我知祖母和母親是為了與我和孩子長臉麵,可我是不在意這些的,孩子又還小,她可感受不到,反而如此勞民傷財,也不知道大嫂那頭是否會多想?”

周梨想逗她女兒,但奈何小丫頭才滿月,這麼大的孩子,除了餓了拉了的時候是睜開眼睛的,其餘大部份時候,都是在睡覺,所以也隻能圍在搖籃邊上看看罷了。

聽到她的話,“我看多想的是你才是,你嫂子是個豁達人。”

莫元夕也是這樣認為的,那孟環君可是在火羽衛當值呢!能去那邊的女子,哪個不是巾幗英雄,可沒有那般小肚雞腸的。也是說起她來,“莫不是你才生了孩子,韓大夫說的什麼你們身體裡那啥沒退下來,容易胡思亂想?”

韓知意早就開始研究這千金科,於女人的身體事情,他最是有發言權。

所以羅孝藍聽了,也是側著頭若有所思,“難道真是這樣?我以前可不會去想這些有的沒的。”

周梨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見恢複得是極好的,興許再過三四個月,就能恢複成婚前的模樣了。於是給了她一個總結,“大抵的閒出來的吧,你要是腦子一直在忙碌,可沒工夫去想這些。”

這話一說,那莫元夕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那內宅後院裡的烽煙是如何起的。可不就是那男人不夠分,女人太多,男人陪不過來,大家閒著不就要窩裡鬥了麼?

這話是沒什麼考究,但也有那幾分道理。

三人已經很久沒有時間這樣聚在一處閒聊了,可惜那羅孝藍要自己奶孩子,周梨和莫元夕也沒好耽誤她休息,而且還要去王家那邊,也就告辭去了。

王家這頭,多來往的是生意上的人,周梨來得晚了些,但今日大家都能理解了。

畢竟要跑那麼多家。

她倆沒趕上酒席,隻見過了跟著嶽父王掌櫃一起給些親朋好友們敬酒的佤族女婿後,便去新房裡看王洛清。

王洛清早就已經練起來了,現在仍舊將自家商行在這屛玉縣經營得有模有樣的。

加上相公又是自己挑選來的,當然是沒有什麼小女兒家的羞怯,見了周梨和莫元夕,是埋怨了她們倆好一陣子的,嫌棄來得晚了些。

又問起那陳慕的女兒生得如何?多少斤?像爹還是像娘多一些?說了些瑣事閒話,方將那目光落到莫元夕的身上,“你這樣一副好皮囊,又有好腦子,不曉得以後要便宜了哪個呢!”不過又有些好奇,“我沒定下親事前,可沒少叫人在耳邊嚼舌根,閒言碎語更是不少,都說我是老姑娘,便是我爹娘也沒少叨念我,你就沒人說你半句麼?”

莫元夕冷笑一聲,“他們敢說麼?”

王洛清忽然想起當初在蘆州時候,莫元夕剛初掌起那茶行的時候,總有人去調戲她,但她性格潑辣,那些人不但占不到便宜,最後還要吃苦果。

所以聽到她這話,頓時就了然,“也是了,你這脾氣,那不要命的才敢到你眼前說你閒話。”不過話又說回來,她還是十分好奇,“到底是要什麼青年才俊才能入你的眼?”坦白地說,莫元夕真是有一張禍國妖姬的麵容,即便現在她裝束很是樸素簡單,但那一雙風流媚眼,真是不能叫人多看,不然難免是心生蕩漾。

一麵又朝周梨說道:“師父,你倒是給元夕上心幾分,你自己倒是有了夫君,可不能不管元夕。”

周梨哪裡有那閒工夫,更何況莫元夕也沒多大呀。但叫王洛清這麼一說,也忍不住有些好奇,“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要說我這手裡的資源,不管文的武的,都是能給你挑來一堆,你就真沒有一個能瞧得上的?”

而且這些個人,哪個不是正兒八經的青年才俊?

莫元夕扶著頭仔細想了想,最終給了周梨一個答案,“你認識的這些人,我也認識,要真有那意思,還能等到現在不是?同他們都處成了兄弟,難不成你還會和自己的兄弟成婚?”

周梨給了她一個白眼,覺得多半是沒得救了,“罷了,打光棍正好呢,把這一輩子都奉獻給金商館,省得像是孝藍一樣,成婚生娃,白瞎耽誤了這麼多時間不說,還苦了我撿這麼多事情來做。”

這說罷,又問起那王洛清來,“你這夫君我瞧見了,倒也是端正俊俏的,不過你們這成婚是不是有些著急了?”從跳花節到現在,也就兩三月罷了。

“哪裡著急,我早前其實去久茂寨的時候,便認識他了,多得他幫忙,那邊的生意才順利,隻是我不曾問過他的私事,哪裡曉得在跳花節上瞧見了,我便想著這多半是緣份,可不該給錯過了。”王洛清隻簡單解釋著,反正她自己是十分鐘意這個郎君的,人家又願意入贅,且在久茂縣那邊,還有好幾頭大象。

於是在她提到大象後,莫元夕和周梨便開起玩笑,說她就是圖人家有好幾頭大象,才和人成婚的。

不過玩笑歸玩笑話,也是說了些未來的發展,直至那喜娘在外麵催促,說是新郎官要來了,她倆才念念不舍地告辭回去了。

走前也打趣了那王洛清一回,引得王洛清又氣又羞,隻追著她倆掐起來,引起陣陣笑聲。

這一日,滿城炮仗聲陣陣響,她倆回去的時候,還遇著好幾家特意將宴席開得晚了些照顧客人們的。

周梨忍不住好奇側身過去瞧,“這個行,宴席時間給錯開了,這個時候客人們正好宵夜呢!”

“不是吧,估計他們家看的好時辰,本就這個時候呢!”莫元夕瞧了一眼,覺得自己所說的這個極有可能性。一時又想起昨日朝堂上的消息,便道:“金商館這邊要人去一趟江南同崔家人共同商議分館之事,我去如何?”

“你去?”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周梨原本打算是科舉的事情和鴻臚院的山民統計上了正軌自己便去,哪裡曉得莫元夕竟然主動開口,“你可是曉得去了那邊,雖是有崔家的人幫襯,但必然是要同那安州的謝離枯接觸,而且那邊下麵的老百姓們,可能不是很能接受女子來做這領頭羊。”

周梨雖沒有低看那謝離枯,將他做水匪頭子來看待,可這人脾氣暴戾那是眾所皆知的,周梨十分擔心到時候莫元夕受了他的欺負。

自己雖然也是姑娘家,但好歹有白亦初的麵子,那謝離枯也不敢對自己如何的。

至於若是下麵老百姓真對自己有異議,不接受女子拋頭露麵,但自己臉皮厚,無所畏懼。

“自然是曉得。”莫元夕也是有自己的打算,這神農屬盧晉安早就完全可以獨當一麵,又有不少擅於農耕之人在身邊幫忙,自然是不用周梨在那邊操心。

太常屬那頭,科舉乃國之大事,朝廷自然會重點關注,也不必周梨太忙碌。

但是這鴻臚院呢?山民統計,說起來就簡單四個字,但真要履行起來,少說是三五年才能完善的,如今正是開端,最怕出什麼岔子,周梨在的話,完全是可以起到調和作用的。

兩頭的人,不管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或是那些個山民們,大家都尊重她,到時候如果在這上麵起了什麼分歧,還要看她呢!

因此便道:“姑娘,我知曉你是為了我好,生怕我到那鷺州去,叫人輕看。畢竟那一處,終究是比不得屛玉縣這般能接受女子在外拋頭露麵,便是有崔家幫忙,但下麵的人,怕也大部份都還不大了解我們後虞。”

訊息落後,沒辦法了。

若是沒有人專門像是藍州那樣有宣傳,自然是好。可偏偏上一次招收女子入學之事,出了烏龍,如今也不敢隨意就宣傳了。

隻希望這一次科舉告示貼布出去,大家能從中明白,女子既然能同男子一般參加科舉,入朝為官,那麼這三百六十行裡,她們自然也是能沾手的。

時代不一樣了,大家不該用舊時的眼光來看待嶄新的世界。

如此,不管是莫元夕也好,彆人的女子也罷,少在外麵受些阻攔和責罵。

但莫元夕這話,讓周梨一下感覺到了這條路的艱難,忍不住歎了一聲,“不知什麼時候,天下的老百姓們能接受能明白。”

好在萬幸這屛玉縣的開端很好,靈州甚至周邊的全州磐州,方向也逐漸開始向屛玉縣這邊靠攏。

但要將整個後虞都給普及,隻怕少說也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