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第 174 章 三合一(1 / 2)

老太君鉚足勁兒罵了半響, 卻見下麵的人一個個拉攏著腦袋,鴉雀無聲,於她看來, 是人人有份,個個都心虛了, 所以才都不敢看她。

其中也包括他的親兒子林長文,這個沒出息的糟心玩意兒, 要不是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 當年她早就給趕出去了。

也萬幸, 孫子孝順又聰明,如今還給林家長了臉。

“都啞巴了麼?”沒人回應,她也覺得累了, 踩著鋪滿香灰的地麵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犀利的目光繼續審視著所有人。

而就在此刻, 有人來報信:“老太君,城樓上瞧見公子的隊伍了。”

聽得此話,原本滿是戾氣的老太君頓時就換了一張充滿愉悅的笑臉,“到了哪裡,幾時能進城?”問罷, 不等那報信的下人回答, 又繼續說道:“叫他進城,就趕緊回家,直接來祠堂裡。還有……”

她思略了一下,到底是有些看不上那左雲薇, 由始至終瞧中的,都是對方身後左將軍留下的寶藏。

於是說道:“左家丫頭安排在客院,她雖和遠兒訂了親, 但終究還沒有禮成,咱也不可廢了禮製。”不成規矩,不得方圓。

可事實上哪裡是什麼怕什麼禮製不禮製的,她分明是覺得那左雲薇就算曾經是將軍之女,但也是一介粗蠻驕橫的野丫頭,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更何況現在已然是落草為寇了。

如此,怎麼可能叫她跟著遠兒進祠堂去,臟了祖宗們的眼睛呢!

屆時隻怕自己百年後,是要叫祖宗們責怪的,怎麼給遠兒娶了這麼一房上不得台麵的媳婦進門來。

以後又如何擔當得起這林家的主母?

所以這老太君從來都打算,先將人娶進門來,就立即探尋寶藏所在。

反正那左雲薇頭腦簡單,隻怕到時候隨便一問就能得結果出來。隻要寶藏到了手,自己有的是法子叫她銷聲匿跡。

想到此,她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掃視著滿院壩的林家人,不誇張地說,這滿院子的人,她想叫他們死,就是閻王不想收人也不行,也隻有自己想要他們活,他們才有活著的生路。

這個時候,不免就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自豪感,那種掌握著一屋子人生死大權的感覺,實在是太讓人心情舒暢了。

隻是可惜,她垂眸就看到了自己握著拐杖的手,上麵的皮膚皺皺巴巴的,仿佛乾枯的樹皮一般,且還布滿了大小不一的黑色斑點。

她老了,若是她還年輕著,不要說整個業州了,隻怕整個後虞,她都是能想一想的。

下麵的人,並不知道老太太在掃視了他們這麼一眼後,心裡竟然產生了那樣大的野心,隻是聽到林浩遠的隊伍終於有了音訊,便都鬆了一口氣。

隻要林浩遠來了,儀式很快就開始,那樣他們也能早點回去,而不是冒著大雪站在這風雪地裡。

而林浩遠即將到城的消息,也將老太太險些被藥死的突發事件給壓了下去,大家都暫且鬆了一口氣。

朱彤雲一樣放了心,這林浩遠回來了,也就意味著自己的夫君也回來了,若到時候真是運氣不好留下了什麼線索,但也不要緊,夫君一定會替自己清掃乾淨的。

因此也沒有過多擔憂,反而是第一次期盼著這林浩遠早些回來。

隻是等啊等的,大雪越來越大了,替他們這些林家人撐傘的丫鬟不停地將上麵的積雪給抖落,但不多時傘頂上又堆滿了積雪,讓那本身就不堅固的傘骨有些岌岌可危。

原本安靜的院壩裡,便開始發出了疑惑聲和低微的埋怨聲:“怎麼還不來啊?”

算著剛才說在城牆上已經看到的時間到如今,怕是從城裡到林家兩個來回都足矣了。

老太君也著急了起來,打發人去看,她縱使腳下踩著火箱子,可眼下也覺得腳凍得有些發麻發冷了。

她自己都覺得冷,更不要說那些個站在雪地裡的眾人了,更何況朱彤雲還大著肚子。

朱彤雲早就已經站不住了,但是為了不叫大家對自己挑三揀四,到時候牽連林子桐,所以她忍了下來。

隻是她的心縱使堅韌,但身體的狀況跟不上也沒法子。她明顯也是過大的期待了自己的身體狀況,以至於忽然覺得肚子朝下墜痛的時候,她著急了起來。

身邊的丫鬟察覺到她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如紙,忙扶著她。

如此一來,自然是顧及不到傘了。

隨著傘落地,旁邊的眾人也發現了朱彤雲的異樣,不免也都著急了起來,有人則急忙朝老太太那裡喊:“二少夫人好像有小產的跡象了。”

老太君一聽,第一反應並不是關心朱彤雲的身體狀況如何?而是罵道:“好個嬌生慣養的,這點苦頭都受不得,試想當年我懷著遠兒他姑姑是時,還在雪地裡站了兩日呢!”

滿是嫌棄地責罵完了,她才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來,連忙叫道:“快快,快將她送出去,彆叫她這裡見血。”這孕婦的血最臟了,又十分不祥,可彆驚動了祖宗們。

或是給林家招來禍事!

朱彤雲這個時候是真真切切覺得小腹朝下的劇烈墜痛中,還像是有數把刀刃在肚子裡翻江倒海一般,疼得她滿頭的冷汗,四肢酸軟。

所以即便聽到了老太君的話,此刻也隻能咬緊牙關,已經是沒有什麼力氣去反駁了。隻是這天大的仇恨,她卻是給記在了心裡頭。

很快,她就叫幾個身材強壯的婆子給抬出了院子,送回她和林子桐居住的小院,丫鬟也忙去請大夫。

而祠堂門口,並未因為她而影響半分,除了老太君叫人又去佛堂取香灰來,撒在了剛才朱彤雲站過的地方後,一切皆如常。

隻不過經過了這番騷亂後,眾人對待著這老太君,心中的怨言自然是更多了些。

尤其是那些個女眷,心想朱彤雲身份本就不一般,好歹是個朝廷命官,且還是二爺的媳婦,卻都是如此待遇,那以後若是輪著了他們,哪裡還會有什麼好下場?

因此一個個都想著,怎麼也不可能在這寒冬臘月裡大肚子了。

她們可受不得這份苦楚和這份窩囊氣。

老太君並未覺得自己此舉哪裡不對,她不是已經讓人將朱彤雲帶下去了麼?而且她這麼做都是為了叫祖宗們高興罷了。

因此並未在此事上多想,隻翹首盼望著林浩遠快些來。

終於又有人來稟:“隊伍進城了。”

老太君一聽,心生歡喜,想著既然已經進城了,那到府裡也是幾步路的功夫了,連忙叫人開始將提前準備好的祭品一一都拿過來,又將那香火蠟燭都給點燃。

隻是做好了這一切,仍舊不見林浩遠歸來,她縱然是定性再怎麼好,也不耐煩起來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莫不是那左家丫頭纏著遠兒給耽誤了?”好個不知輕重的東西。

但她並未罵左雲薇和林浩遠,而是罵起了林子桐:“遠兒年紀還小,不懂得這祭祖之事如何重要,難道他心中還沒分寸麼?竟然任由他們兩個年輕人胡鬨,若是耽擱了,饒不得他!”

林子桐又背了一個鍋。

大家已經習以為常了,老太君的偏心,就是嫡係的專權罷了。

也隻能在心中替林子桐不服。

大隊的人馬,的確是已經進城了,各家的人也都紛紛回去,隻不過早前就在城外的時候就已經打過了招呼,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個人心中都有數。

周梨又在那馬車裡,所以並未有人察覺出異樣來。

以為那馬車裡頭是林浩遠和左雲薇,卻不知他兩個就在隊伍後麵的囚車裡,隻不過渾身臟兮兮不說,且滿臉的汙垢,如今囚車上又堆滿了積雪,他們的腦袋幾乎都要被積雪給完全淹沒了,哪個能認出他們誰是誰?

若是兩人的嘴巴沒被堵住也就罷了,可是嘴巴又偏都叫人給堵住了。

而那趙立和乾三,兩人進了城後,也是如同在三姑縣一般,兵分兩路。

隻不過乾三這一次帶去城東找那林子桐所說的證據,也就帶了二十來人罷了。

餘下的,則繼續由趙立帶著,先是不動聲色地打發人去衙門,將衙門裡該抓該捆的都給捆了,然後才去圍著林家。

周梨一直沒有下馬車,所以章玄齡回來與她稟報:“回大人的話,那衙門裡一共抓捕從林家犯四十五名,另外涉罪的衙役捕頭若乾等,如今都暫時關在衙門裡。”

“趙立那邊呢?”周梨問,一手挑起車簾,大雪未停歇,大家身上都堆滿了積雪,一個個仿若那移動的白影一般。

“如林子桐所言,今日林家祭祖,但凡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如今都聚集在林家,剩餘的那些個嘍囉,倒也不打緊。”章玄齡回著,覺得真是老天爺都在幫業州。

雖然這林子桐行事如今到底叫章玄齡覺得詭異,他見過報恩的,有獻身有獻財物的。

卻是實在沒有見過哪個是以身犯罪來報恩的。

想到他也是在短短些許年裡,將這業州盤根結錯的權貴之家都毀於一旦,所有的毒瘤彙集於他林家。

此舉的確是大大方便了周梨這一次的行動,但他這行為舉止,還是叫章玄齡覺得有些病態的感覺。

同時也是十分佩服他的本事,瞧著分明還是那樣年輕。

因此也是忍不住想,可惜了可惜了,若是好好走正途,將來不知他該有多好的輝煌人生呢。

而馬車裡的周梨聞言,心想居然衙門那邊都解決了,那如今也就直徑去往林家,當下也就朝章玄齡發話,“那就去林家吧。”

隨後放下了車簾。

隊伍在城中停頓許久後,以林浩遠馬車為主的隊伍,終於朝著林家方向去了。

也是托了這一場大雪的福,衙門裡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也無人察覺。

以至於這隊伍就這樣順順利利的到了林家。

甚至那馬車到了林家門口,那管家還迎出來趕緊叫人將大門打開:“公子總算是回來了,老太君那裡早就等不及,公子就直接乘著馬車過去吧。”

隻是管家說話的同時,目光到處搜尋,卻不見林子桐的身影,一時不免是有些納悶起來,甚至還有些懷疑地看朝林浩遠的馬車。

但轉頭又想,林浩遠那裡有這樣的大的膽子?便想著,興許是二爺有什麼要緊事情要處理,先去忙了。

反正這祠堂他又進不去,何苦到老太君跟前去給添堵呢?

馬車裡的周梨和沈窕聽得管家直接叫他們乘著馬車進門的時候就驚呆了。

聽說過那些個大世家們在府裡轉悠,也是要乘轎攆。

但那也僅僅隻是後虞那些數得上名的大世家罷了,這林家與之比起來,算得了個什麼?因此十分好奇,隻叫沈窕挑起小小一角,兩人朝外望去。

隻見這府邸裡,竟然果真是修著車道,由此可見,這府裡到底是有多大啊?

從前大門進去,並未從前堂裡路過,而是從側邊車道一直朝後而去,一路上便經過了四五個一丈多高的大門,三米寬,月洞門等小門更是十來個不止。

這麼大的府邸,實在是難以想象就坐落在城中央。

沈窕不停地咂舌,心想這皇宮裡怕也不過如此了。反正在他們屛玉縣,除了山鬼神廟有這樣大的話,十三屬也好,那擴建後的衙門也好,皆比不得此處的華麗和寬敞了。

周梨先也是驚歎了一回,後才想起:“可見吞並了業州各家的產業後,連帶著這府邸也沒漏下。”又指給沈窕看,方才他們先走的那條大道,隻怕本身就是原來的街道罷了,兩側的那些大門,本身就是原來各家的門戶。

沈窕聞言,隻覺得真真是長了見識,難怪如今進府要乘馬車。

話說除了周梨這馬車進來以外,且還有趙立的一百多號人,另外將近五百號,則都分彆圍在了林家外麵以及衙門。

管家起先糾結那林子桐為何沒有一同跟隨而來,便沒有仔細留意這隊伍。直至如今,才忽然發現,這隊伍裡除了這輛馬車是公子林浩遠的,餘下的所有人,竟然都十分麵生。

雖說趙立他認識,那守備軍的將士他也知道,可是不明白的是,他們跟著進來作甚?而且一個個手握著鋼刀,分明都是一副準備作戰的樣子。

於是便壯著膽子追到馬車旁,“公子?”

不等他鬥膽問一問,車簾就掀起了,沈窕從中探出頭來:“有什麼事情麼?公子這一路上車馬勞頓,如今還在閉目養神,有什麼事情與我說便是。”

丫鬟也麵生,管家的心裡就更不安了,但也不敢多質疑。

林家在業州算得上是第一世家了,所以管家想過很多可能性,唯獨沒有想過有人會敢動林家,更沒有懷疑過林浩遠會被抓了,這車裡也不是林浩遠。

更沒有懷疑過林浩遠究竟在不在馬車裡,如今見著麵生的沈窕,第一個反應卻是,她是左雲薇的人。

因為看到了沈窕那露出來的半個身子,穿著的都是勁裝,分明就是習武之人。

不是那七岔岩的,又是哪裡的人?一時想起老太君的交托,便著急起來,連忙道:“如此,想裡你們小姐也是累極了,不如讓小的這裡領你們小姐先去客院裡休息,等公子祭祖完了後,再去拜見你們小姐。”

沈窕心裡疑惑,方才叫管家一盯的時候,稍微緊張了一下,還以為叫他發現了什麼。

如今聽得這話,反應了過來,這管家分明是將自己當做左雲薇的人了,不由得暗自鬆了一口氣,“客院?我們小姐去客院作甚?她馬上也是這林家的人了,難道去祠堂看看也不行?”

當然是不行,老太君一再交代了。可是管家卻沒有那樣大的膽子直接將這話說出口,隻苦不堪言地解釋著:“這風雪不小,說來也是為了體諒小姐,怕你們小姐勞累辛苦。”

“我們小姐不嫌辛苦。”沈窕也不知到他們林家祠堂還有多遠 ,生怕他再和自己說下去,發現什麼,便索性將簾子放下,不再理會了。

管家見此,一時是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回頭見那趙立騎馬跟上來,又十分不解:“趙大人,你這又是作甚?”

怎麼?他也要去林家祠堂麼?

趙立馬蹄都沒停一下,繞過他直接朝前麵的馬車跟去,聲音則從上方傳來:“大人在路上遇到了行刺,如今還沒抓到凶手,本官既然是拿人錢財,自然是要□□,你可莫要擋我的路,若是我不帶人跟著去,誰知道那刺客是不是已經提前埋伏在了哪裡,忽然跳出來傷了大人,你可是負責得起?”

趙立將這一番話說完,他自己的佩服自己,沒想到他一介大老粗,竟然也有這出口成章的一日。

一時間也是好不自豪,將腰板給挺得直直的。

管家卻是從他這話語裡,一下得了這麼個天大的信息,頓時也就理所應當地認為,林浩遠歸來得這麼晚,是因為在路上遇著刺客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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