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第 180 章 三合一(1 / 2)

女子不知為何, 開始啜泣起來,片刻後才委屈地說道:“我不想一輩子到親人墳前祭拜,還要遮遮掩掩的, 我想做個有名有姓的人。”

中年男子見她哭起來,似乎很著急, 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但又不讚同女子的做法, “不行, 官府若是能信得過,為何這麼多年沒有人提過一字半句?”

“他們不一樣。”女子極力辯解。

中年男子急了, 忙苦口婆心地勸著:“哪裡不一樣?好孩子, 你還年輕, 你不知道這人心的嫌惡, 你快些回去吧, 那兩個丫頭也快醒來了,你放心, 我是不會傷她們的。”隻要她們不壞自己的事。

一麵又好言哄著勸著,終於是將那女子給勸走了。

中年男子便也就轉身回了這洞窟裡來,那些狗見了他立即都讓開一條道來。

嵐今見著他, 如今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果然什麼天狗吃人報仇都是假的, 眼前這人就是指揮惡犬殺死老金的凶手。

但是嵐今雖說生活上是個白癡,不過這腦子倒是也不傻,哪怕曉得眼前這人就是凶手, 但也沒有馬上質問他為何要亂殺人?

而是覺得養這麼多狗,一個個皮毛光亮,不知道要花費多少人力和財力呢!總不可能專門做這些, 就是養來專門殺老金的吧?

那樣的話,這付出的代價也過大了些。

於是便問:“你和那碧秀村的村長,有仇麼?”她能動,但身體卻虛軟不已,而且劍匣離自己這麼遠,還被掛在了那壁上。

中年男子聞言,意外地看了嵐今一眼,“是又如何?怎麼,你也要勸我回頭是岸?”

沒想到嵐今卻忽然一笑:“那哪能啊?都說苦海無邊,既然是無邊了,哪裡來的岸?那都是和尚們說來哄傻子的。我就是好奇,你與他有什麼仇,犯得著你費如此大的力去報複?”那殺人不過點頭的功夫罷了,一刀抹脖子多好。

乾淨又爽快。

她的話,讓中年男子很驚訝,“你這個小姑娘,倒是有些意思,可我若是告訴你,與我有仇的,不單是這個畜生,而幾乎全村的人都是呢?”

這下換嵐今詫異了,“這麼多!”她眼下雖不知那碧秀村到底多少人口,但從那密密麻麻的大片房屋,也能判斷出來個大概,退一步說,就算一家兩口,那少說也是上百吧!

但是她的思路明顯不是再勸人向善,而是提議道:“可你這也仍舊費勁,既然全村人,那你直接在他們村口那大龍井裡下毒不就好了?”也大可不必這樣麻煩啊。

中年男子笑了,“你這個主意好,我當然也想過,可是我這個人,也是恩怨分明的,雖說全村都是我的仇人,可是那些孩子終究是無辜的,當年他們父母與我結仇的時候,他們都還尚為出世呢!”

若是下毒,就一並將他們都毒了,這樣斷子絕孫的事情,他做不出來,不然和這村裡的畜生們又有什麼區彆呢?

“想不到你竟然還這樣講道義。”嵐今也不知他說的是真假,可若屬實的話,自己也佩服他,甘願叫他一聲好漢!

哪裡曉得,她這話音才落,那沈窕不知什麼時候醒來的,“好什麼啊!他養這些狗去吃人,還一個個地吃,叫那些還活著的,生不如死,天天仿佛要等受淩遲一般。偏偏又冠了個鬼怪傳說在上頭,村裡人都不敢報官。”

顯然,她已經醒來好一陣子了,這嵐今和中年男人的話,她都聽了大半。

嵐今一聽,好像也是那麼一回事,這殺人前還要誅心,再看這中年男子,也就沒了剛才的順眼。

但還是忍不住好奇,“那你與他們有什麼仇?還有這樹林裡怎麼回事?樹都是你種的麼?”

不知道她哪一個問題惹怒了這中年男子,原本還算是和顏悅色的中年男子忽然蹙起眉頭來,“關你什麼事?我告訴你,想活命最好不要多管閒事!”

說罷,竟然就這樣帶著一身的怒意轉頭走了。

隻是那些大狗,卻一隻未曾帶走,一隻隻見主人走了,竟然都通人性地歸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繼續將沈窕和嵐今圍在中間門,然後虎視眈眈地盯著她倆,時不時地舔舐著那猩紅的舌頭,看得中間門的兩人是頭皮發麻。

顯然,這通的人性,是通他們的主人,那個中年男子。

嵐今和沈窕下意識地靠近了一些,然後再也不敢多動一下,就生怕哪條狗不聽話,忽然朝她倆撲來。

那指不定下場和那碧秀村的村長老金沒差了。

兩人心驚膽顫地被一群狗關在洞窟裡,卻不知從她們倆與周梨一行人走散到如今,竟然已經過去了兩天一夜。

如今的周梨是心急如焚,好在他們當日發現林子又問題,天黑後就出了林子去。

本是抱著些期待,希望嵐今和沈窕已經出來了,哪裡曉得這眼見著都過了這麼久,仍舊沒有在樹林外得到他們的蹤跡,便曉得,這十有八九是困在其中了。

大家到底不放心,公孫澈和章玄齡兩人又重新返回樹林裡找人。

周梨和白亦初在山下等得心急如焚,案子又沒有半點進展。

眼見著夜色又要來了,如今周梨隻盼望著公孫澈二人快些將人找回來,自己則在烏篷裡等著。

林子裡實在是無任何頭緒,如今白亦初隻能去四周鄉鎮查訪這些狗的來路。

所以周梨便跟何濟洲在河邊林子裡的小烏篷裡。

這裡離村子不算遠,約莫走個兩三盞茶的功夫,便能到村後。

這會兒周梨正在烏篷裡用那小泥爐子煮著魚粥,那何濟洲坐在一頭發愁,十分愧疚,隻覺得自己一點用都沒有幫上。

正當自責,忽然聽得村子方向傳來慘叫聲。

隨後叫周梨覺得熟悉的哭喊聲又來了,“天狗吃人了!天狗吃人了!”這一次喊的人比較多,甚至噪雜聲更大,震耳欲聾的。

何濟洲幾乎是第一時間門就彈跳起來,“大人,我去看看!”隨後便立即鑽出烏篷船,踩著那茂林間門的幽深小路,朝著村子方向去。

周梨也想去,哪裡曉得這何濟洲動作如此之快,都不等自己開口便跑了。

所以連忙將爐子上的魚粥抬下來,將火掩上,便也急急忙忙朝著何濟洲追去。

等她跑到的時候,夜色已經徹底將整個村莊給包圍起來了。一進村子,便聽得孩童哭啼聲女人咆哮聲,男人的咒罵聲以及瘋狂雜亂的犬吠聲。

聽著這些噪雜的聲音,她一下就判斷出來,隻怕是這村裡的人開始朝這些狗反抗了!

果不其然,等她擠進了那高舉著火把的人群裡,隻見村裡幾十個青壯年男子正舉著釘耙鋤頭,圍攻著中間門難四隻狗,而旁邊是一具被咬得麵目全非的屍體。

借著火把的光芒,從那衣衫著裝上,勉強能判斷出來,好像是老嫗。

周梨猜想,大抵是這村裡人忽然反抗,所以其餘的狗見狀逃走了。

不然的話,怎麼可能隻有四條?

而這四條狗,麵對著幾十個青壯年的攻擊,明顯是力不從心,很快就倒在地上,滿身都被砸得全是鮮血,最後抽搐了幾下,便沒了生氣。

見此,此村裡人隻覺得十分解氣,一個個鬥誌昂揚的,似乎就算是現在剩餘的狗都來了,他們也不怕一樣。

可就在這樣令人激動的氣氛中,忽然有個扶著拐杖的老太太罵起來:“都是你們害死了我女兒,當年要不是你們聽信那道士的鬼話,害死了劉家,怎麼可能遭這樣的報應啊,可憐我女兒啊!”

老太太一麵哭罵著,一麵拄著拐杖到那被咬得麵目全非的屍體旁,隨後坐倒在地上,捧著屍體上掉下來的碎肉撕聲揭底地哭喊起來。

一時好不悲涼。

周梨聽得此話,一時也是立起了耳朵,隻細細聽著村民們之間門的悄悄細語。

果然,隻聽得有人低聲埋怨:“怎麼能怪咱們,那時候不都是為了全村人好嘛。”再說誰知道會忽然跑來狗,將劉家人都咬死了?

立即便有人附和著,“就是,他們一個外來戶,站在咱們村最好的位置,指不定就是他們壞了咱村的好風水,再說當時他們若是老實答應,哪裡會被狗咬死?那能怪誰?”要怪也要怪他們自己作死。

這話有更多的人附和著,雖說沒有指名道姓講清楚,但周梨將這些所謂的閒言碎語自己縫合起來,一下就聯想到了村子裡十七八年前慘死的那一家。

他們不也就是姓劉嘛?

這時候周梨忍不住懷疑,莫不是那一家子當年沒死完,活著的人回來報仇了?

可是聽大爺說,當時屍體都給拚湊出來了,的的確確一個沒少。

正當她疑惑之際,忽然有人發現了混跡在人群裡的何濟洲被發現了,大家不由分說,立即就將他給捆起來。

也是了,這件事情不管真的是天狗來報仇,或是遭詛咒什麼的,都終究是村中醜事,怎麼可能叫外人而得知?

何濟洲不是沒有掙紮,可是他一個忽然出現在村裡的陌生人,還跑到受害者的身前去撿起她的碎肉來細聞?

此番舉動,誰會將他做個正常人來看待?當然是將他團團圍住綁起來。

周梨見此,心急如焚,生怕他有性命之危,那便是自己的過錯了,正急著想上前解釋,忽然被人拉了一把。

她一回頭,竟然是前幾日將魚都拿走的那大爺。

大爺一把抓著她,將那可遮擋細雨的草帽蓋在她頭上,拽著就走了,感覺到了周梨掙紮,便壓低聲音說道:“彆叫他們發現,不然他們肯定也把你綁了。”

周梨大驚,一時也不知這大爺是好是壞,但退一步說,麵對大爺一個人,好過麵對全村人。

如此這般,她就這樣被拽著往大爺家去,一進門,就見屋子裡坐著一個和自己一般年紀大小的女子,不過此女梳著婦人髻,懷裡還抱著個三歲多的孩兒。

隻是那孩子周梨就看一眼,即便她不通醫理,也察覺出了孩子的不對勁。

那孩子麵貌生得雖是可愛,可兩眼大而無神,空洞洞的,好像不知生死危險一般。

而且自己一個陌生人,忽然被帶回來,與自己同齡的那年輕女子都露出了驚詫,那孩子卻是沒半點反應。

怕是個癡兒了。

“爹,你這是?”女子反應過來,驚慌失措地將孩子往懷裡又抱得緊了幾分,滿臉戒備地掃視著周梨。

大爺見此,隻忙指著周梨說道:“她就是那天拿魚給我的好心人呢!”一麵又朝周梨介紹那娘倆:“這是我閨女珠兒,天生命苦啊!他老娘生她的時候就沒了,我一把屎尿艱難將她拉長大,好不容易成了家,偏她男人又死在了河裡,就有這麼一個崽兒,還是個傻的,婆家不容,要將她娘倆趕走,我就這麼一個骨血,是沒有法子看著她在外討飯度日的,也就隻能給娘倆接回來養著。”

周梨這個時候才看清楚,他家中清貧得可憐,說是家徒四壁一點都不誇張,甚至讓周梨一度以為,又回到了當年第一次到屛玉縣的感覺。

大爺說話的功夫,在狹小的屋子裡來回旋轉著,周梨也不知他是要作甚,直至他搬出了一張小板凳來,又拿袖子擦拭,周梨才反應過來他是給自己找地方坐。

果不其然,下一瞬大爺將小板凳遞過來,自己則在旁邊的門檻上坐下,“我說你這個閨女,你們不是走了麼?還把我那菜園子都薅完了,怎麼好好地又跑回來了?”

周梨此刻大概知道他為何將自己帶來家裡了,隻怕還惦記著拿魚的事兒,心想大爺倒是個善良人。因此便道:“實不相瞞,我夫君是蘆州八普縣的縣令,因有公差路過此處,碰巧遇到了這等奇怪案件,此事涉及性命,如何能坐視不管?”

大爺一聽,嚇得連忙站起身來,他女兒珠兒臉色也是一下變得蒼白不已,憂心忡忡地看著她爹,似乎指望著她爹勸周梨一般。

果然,下一瞬就就聽得大爺苦口婆心地說道:“你們是糊塗了,這哪裡是你們能管得了的?且不說這跨了州府不說,便是隔壁縣裡也不好過問我們這文昌縣的案子,再何況這事兒若是叫村裡人知道了,怎麼能叫你們活著出村子?還有,你們可是與上頭的老爺們通氣了?”

周梨搖頭,“還不曾。”一麵試著勸說起這父女道:“此事兒不管,這會兒也管了,且那日和我來的兩個妹妹,如今還困在山上的林子裡,我夫君又查出那村長屍體裡殘留著毒藥,所以大爺你們應該都知道,根本就沒有什麼天狗吃人,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而為之,對不對?”

聽得她這話,大爺神情一時凝重起來,一麵歎著氣:“壞了,那林子裡古怪得很,十幾年前自打劉家死了後,那林子裡就總有人聽到哭喊聲,還有樵夫進山看到了他們劉家人的鬼魂,所以便無人再敢進山去了。”

那山裡,似也成了禁地一般,大家砍柴也就在村子旁邊的小坡上。

然後直至前幾年,村裡有人家要蓋新房,實在是缺一根好房梁,便打算進山去尋。

卻沒想到,進去的了三個人,就回來了一個,隻說那林子裡哪裡都一樣,跟迷宮裡一般。

村裡其他人自是不信的,尤其是那些個本就不相信山裡鬨鬼的小青年們。

哪裡曉得,他們這一去四五個,回來的就兩個了,且有一個還瘋了。

然後大家也不得不信,林子裡有鬼,山林也就成了村子裡的禁區。

所以現在大爺幾乎認定周梨口中的兩個妹妹,怕是凶多吉少了,此刻隻埋怨起她來:“你們實在是太胡鬨啊!這是要出人命啊!”

念叨著念叨著,擔心地看著周梨:“今兒被抓那個,也是你們的人?”

“是,他原本是我的同鄉舊識,在本地縣衙做仵作,聽我們說得了此案蹊蹺,便一並來查。”今日自不必多說,怕也是因他見著了那受害者屍骨,便忍不住上前去查看。

這就是他的職業本能罷了。

哪裡曉得,本來在黑壓壓的人群裡,又是晚上,當是沒人發現的。

不想何濟洲這一走出,就將自己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了。

“他會不會有危險?”周梨擔憂地問道。

大爺搖著頭,“暫時應該是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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