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隨今走後, 盛天晶一頓飯吃的心不在焉。
宣蘋替盛天晶即將謀得一番好前程而高興,又忍不住多了一絲淡淡的憂傷,因為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阿晶, 以後也要跟她聚少離多了。
她想到這一點,臉上仍開開心心的,但這頓飯不知不覺就變得味同嚼蠟, 讓她隻敷衍地塞了一兩口飯,就再難下咽。
謝靈因剛才的打擊,內心隱隱有些失落,但她很快調整了過來,見麵前二人都沒有心思吃飯,便多挾了幾塊豬五花, 蓋到自己的飯上。
豬五花的表皮被煎的焦香酥脆,咬上一口, 瘦肉鮮嫩出汁,肥肉油而不膩, 還能嘗到一股淡淡的炭煙氣息。
這是煎炙獨有的煙火味道, 大多數人鐘愛煎炙, 就是為了這煙熏火燎的一口。
野菜碎是焯熟了再下鍋炒的, 調味隻加了一點點鹽巴,但有豬油脂融成的香油佐味, 吃起來便清香撲鼻, 鮮中帶鹹。
謝靈一連吃了幾塊豬五花,扒了一口野菜碎漉油飯,兩片唇瓣如同淹在油裡,不一會兒就變得亮澤澤的。
吃完晚飯,三人酒倒是喝的都多了一些, 盛天晶人逢喜事,一個人暢飲了足足一壇子青梅酒,宣蘋為她助興,也灌了小半壇子,剩下的半壇子就歸謝靈解決了。
喝到半夜,她們三人醉醺醺地回到屋中,想著賞星,但盛天晶剛躺下不一會兒,就沉沉睡著了,宣蘋也是倒頭就睡,隻剩謝靈一個還清醒著。
她睜著眼,卻像是蒙了一層紗般,視線時清時朦,隻見星光微寒,瀝瀝而灑,恍如浮螢遊舞,照得一室如染湖中波影,粼粼而耀。
次日清晨。
三人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轉醒。
盛天晶宿醉醒來,頭疼欲裂,爬起來先坐了一會,覺得不適,又臉色發白地躺了下去。
謝靈見她不舒服,便關心道:
“這次帶的湯料裡有薑片,我都挑出來,給你煮一碗薑湯喝吧。”
宣蘋見盛天晶瞧著不太好的樣子,立馬就從被窩裡爬了出來,也關心道:
“阿晶,你先休息,我去燒一盆熱水來給你捂一捂額頭。”
二人分頭行動,謝靈先煮好薑湯,給盛天晶喝了下去,接著宣蘋便負擔起了照顧她的責任。
她們二人這樣一來,是不好再出去玩了,謝靈便隻好自己出門去尋了晏紹和趙聞玉。
晏紹和趙聞玉昨夜好好地休息了一晚,今天就完全活過來了,但一聽到盛天晶和宣蘋缺席了,她們二人原本高漲的興致,就一下打消了大半。
晏紹幽幽歎了一口氣,頗有些無奈道:
“看來我們幾個是聚不齊了。”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筵席將散,自然是有預兆的。”
趙聞玉難得正經了一回,開導她們道。
但她這麼一句話,卻把氣氛弄得更讓人傷心了。
謝靈的心頭隨之湧上一股淡淡的憂傷,沉默片刻,才道:
“不如待會我們去騎馬吧?”
“騎馬?”
晏紹的心情還是很低落,忍不住唉聲歎氣:
“……好吧,但我現在感覺玩什麼都有點無聊了。”
三人一起徒步到圍馬場,馬場是有專門的馴獸師看管的,裡頭的每一匹馬都繁衍自皇家馬場,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好馬,既溫馴又通人性,隻要騎乘的旅客不故意挑釁,激怒馬兒,就能安安穩穩地乘馬遊玩一路。
翠濃學堂養了幾匹馬作拉車之用,學子們閒暇之餘,也會輪流騎馬,帶它們去郊外啃一啃新長出來的嫩草。
所以謝靈三人都不是初次騎馬,但她們也隻比剛上腳騎馬的新手好一些,需得在圍馬場先騎個幾圈,熟練熟練,才能將馬騎到波雲山上去。
噠噠、噠,噠噠噠……
高頭駿馬昂首闊步,在林間小道慢悠悠地散著步,屁股後一條油亮順滑的鬃尾,不時被顛地晃來晃去,每逢這時,它的鼻頭都會呲——呲地往外噴氣,二者搭配起來,莫名很有韻律。
謝靈三人騎了一段路,見離林間小道的不遠處有一片蔭綠草地,便紛紛先下了馬,然後牽著韁繩將三匹馬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