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那年今日 26(2 / 2)

眼見黎夜又閉麥裝死,伊冬靈哼哼兩聲,“有分歧但不溝通可不是什麼好的行為。”

他抬起胳膊,在黎夜眼前晃了晃,“我這傷再晚些都要自然結痂了好嘛?同樣都是男人,放著重傷不治去治輕傷?哪有這樣的道理?”

黎夜垂眸,伊冬靈的皮膚白嫩,一截皓腕,好似霜雪,如今卻布上數道紅痕,著實礙眼。

他蹙起眉,“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伊冬靈反問,片刻失笑,“乾嘛,因為我穿的裙子,就真把我當女孩子了?”

黎夜身形微頓,像是被問住了一般。他自然知道伊冬靈是男子,初見時那般粗獷的行為他尚且記憶猶新,但……

就是不想看見對方身上有傷,哪怕再微小。他也說不上來這是種什麼心理,大抵是會因此聯想到自己的弱小,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

“我沒有。”黎夜停頓良久,總算找到借口一般,“我這點傷,早就習慣了,就算不管不顧,也能很快恢複。”

“習慣?”伊冬靈睨了他一眼,不滿地說道:“哪有人受傷成習慣的?”

“哈。”伊冬靈貼近對方,直勾勾地望進黎夜的眼睛,說道:“我知道了,自打你遇見我,便總是傷勢不斷。你在內涵我?”

“……”雙方的距離有些近,黎夜瞧著那張驚為天人的臉,視線總忍不住往那抹嫣紅上聚焦,似乎略一低頭,就能親上去。

心口莫名泛起無法排解的熱意,連同手腳一起,說不清是何情緒。他閉了閉眼睛,主動拉遠些距離,才道:“不是那個意思。”

“隻是這傷,與在黎家所受,實在不值一提。”黎夜頓了頓,終是出聲解釋。

他不過爛命一條,對痛感早已麻木。但伊冬靈不同,皮肉太細嫩,總歸是怕疼的。

“黎家?”伊冬靈眼底閃過一抹迷茫,“你可是曾經的黎家少主誒,天賦超絕,哪能有人讓你輕易受傷?”

關於黎家,伊冬靈知之甚少,畢竟開篇就是黎家覆滅。他隻知黎家作為書中第一修仙世家,憑借天威功闖出赫赫威名。近二十年間,實力更是一騎絕塵,遙遙領先於諸多世家門派。

莫非黎家作為如此世家大族,實施的其實是棍棒教育不成?

“黎家少主……”

黎夜搖了搖頭,略顯譏諷地嗤笑了聲,“你覺得,黎家滿門覆滅,為何獨獨我活了下來?”

“?”伊冬靈更困惑了,難道不是因為傳說中的主角光環?

自打相識,他一直顧及著黎家覆滅一事是對方心中的一道疤,哪怕再好奇,也從未提及。

但如今黎夜自己談起,他便順勢問:“為何?”

黎夜頓了頓,“黎家上下,隻有我一人,從未修行過黎家天威功。”

伊冬靈眨眨眼,隱約捕捉到了什麼信息,卻又有些捋不清。天威功,號稱世間第一的攻伐之術,同境界無敵,黎家因此而成名,黎夜作為黎家少主,卻未修行此功。

“黎家要求太高,故意給你挫折磨煉?”

似乎是會有這種情況,越有能力的繼承人,童年反而過得淒慘。

黎夜默然良久。想起過去的經曆,他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往下。

伊冬靈卻是以為被自己猜中了,一時不知勸慰的度該如何把握。

說黎家不好吧,黎家如今已經覆滅,說黎家可能是為黎夜好吧,又怕黎夜深陷滅族之痛。

思量片刻,他乾脆道:“誰管你過去如何,受傷了就要治,關心就要說,你我皆逃難者,一起活下去才是第一要義,以後再有這種情況,誰傷重誰吃,誰都不準矯情。”

黎夜定定地看著他,對上那雙清透的眸子,心中有種說不清的滋味。

“罷了。”黎夜歎了聲。他突然不明白自己在解釋什麼,又想要求證什麼。

視線凝在伊冬靈手臂上的刺目紅痕之上,心底終是有了決斷。靈光一閃,黎夜乾脆地抬手,一柄靈劍破空而過,劃破了自己的手掌。

“喂!”伊冬靈頓時急道:“你乾什……唔!!”

黎夜直接將滲血的手掌摁在伊冬靈嘴邊,伊冬靈瞪大眼睛,隻嘗到了滿嘴血腥。

鮮血入腹,滿身靈力幾欲沸騰,修為頃刻間變得更加凝練。

手臂上的血淋傷痕亦悄然隱去,不消片刻,就恢複成了原本白皙豐潤的模樣,看不出一絲一毫受過傷的痕跡。

……

陽光透過洞口照射進來,伊冬靈眼睫輕顫,緩緩睜開眼睛。

夢境與現實交替,恍如隔世。

本能地尋著黎夜的身影,片刻後,發現對方斜倚在洞口,側身而立,光影在他身上鍍了層金紗,更襯得身高腿長。

似是感知到了伊冬靈的視線,黎夜回眸,臉上漾起笑意,“醒了?”

不知何時,易容術時限已到,他已經變回了原本的樣子。濃眉如墨畫,眼窩深邃,下頜線的輪廓太過優越,似是造物主精雕細琢下的傑作。

很是帥氣輕狂的模樣,眉宇間鋒芒極盛,卻因著笑容衝淡了攻擊性,平添一抹慵懶隨意。

那雙漆黑的眸子斂於長睫之下,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伊冬靈,說不出的柔情。

伊冬靈有刹那迷茫,夢中的黎夜與眼前的黎夜重合在一起,分不清哪個更真一些。

一樣的模樣,卻又是那麼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