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駙馬認出是崔姣,當下食不知味,隨意扒了幾口飯,趁著休息的空隙,往橫街方向走,以期能與佳人碰麵,他這人運氣一向好,橫街上往左的東廊果然見崔姣帶著女史小步走來。
崔姣遠遠就看見他,避無可避的,大大方方前來,先與他行禮。
大駙馬見美人近前猶如花精所變,越看越嬌豔動人,大駙馬那顆心又躁動不安起來,麵上鎮定,他眼瞄到女史手裡的食盒,“崔掌書是來給太子殿下送午食?”
崔姣點頭,櫻唇帶笑,“殿下吃不慣廊飡,隻有東宮的庖廚能做出合殿下口味的飯食。”
太子顯貴,宮裡賞下的廊飡自是難咽,就是大駙馬,也不愛吃,若非寓直,他也想回府裡用午食,但回府還要哄著大公主,不及在外打野食的痛快。
崔姣想了想,轉頭和南星道,“食盒裡不是還有一碟芙蓉糕殿下未動?端出來讓大駙馬嘗嘗吧。”
南星遂打開食盒,將芙蓉糕拿出來,那芙蓉糕做的極精致,色香味俱全,大駙馬客氣的吃了一塊便沒再要了。
崔姣便與他告辭,慢步回東宮。
她走過的地方,掉了一方帕子,大駙馬四下一看,暫無人過來,便迅速撿起帕子塞袖中。
大駙馬聞了聞手,好像美人身上的香味還有餘韻在,暗歎這等脾氣柔順可人的小娘子,怎麼就進了東宮?
一陣長籲短歎,大駙馬寂寞非常,等下了值,他得去喝頓酒,胡姬色藝雙絕,或能聊以慰藉。
橫街東廊的衙房一個小黃門偷偷將這一切全看在眼裡,掉頭跑向門下省報與太子。
傍晚大駙馬的小仆回府跟大公主稟報,大駙馬公務繁忙,要遲些回來,讓她不要等他。
大公主夕食用到一半,下人來傳,東宮家令替太子送信來了。大公主忙請人進來,麵有喜色道,“難得三郎能給我寫信,前幾日是那位的忌日,也不知道他如何過的,我陪著阿娘吃了一日的齋,念了一日的經,阿娘還與我說,什麼時候三郎放下了,也是為他自己好。”
他們姊弟不是一母所生,又因太子的心病,縱使她與阿娘待他如親,也難免疏離。
家令謹慎,與大公主遞了眼色,大公主會意,屏退眾人,家令才把信交到她手中。
大公主拆開了信,從頭到尾讀一遍,原有的笑臉霎時烏雲密布,抖著手裡的信問家令道,“……真的?”
家令道,“千真萬確,請大公主隨仆走一趟。”
大公主把臉上的淚一擦,信被她放到燭火上燒掉,火速跟著他出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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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入夜便宵禁,臨近傍晚,白日裡的熱鬨喧嘩都慢慢沉寂了。
西市的酒肆前,崔姣掩了半張臉進去買酒,她尾隨了大駙馬一路,這家酒肆也要關門了,裡邊沒什麼客人,胡姬站在桌邊給大駙馬倒酒,兩人調笑了幾句,大駙馬就注意到了崔姣。
掌櫃的給崔姣打好了酒,崔姣像是怕被他看到,急忙提著酒出門。
那抹倩影太熟悉,大駙馬一下子就認出是崔姣,他與胡姬調情被她看到,大公主與她交好,難保她會告訴大公主。
大駙馬立時沒了酒興,追出酒肆,崔姣一路小跑,最後還是被他給追上,他本來想過行凶,但見崔姣嚇得嬌軀顫顫,一張芙蓉麵上淨是驚恐,就改了主意,他逼近崔姣,手裡的折扇給她扇風,“崔掌書莫怕,我又不吃人。”
崔姣提防的後退了一步,笑裡藏怯,“我隻是路過買酒,沒想到會遇到大駙馬。”
大駙馬摸出袖裡的帕子,笑道,“這可是崔掌書的帕子?”
崔姣臉上一急,想搶。
大駙馬輕佻道,“這帕子落在我手裡,就歸我了。”
崔姣想罵他恬不知恥,一個有婦之夫,夫人還是皇帝最寵愛的大公主,他竟然還敢在外輕浮。
她做出一副羞態,遲疑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在這附近有一所私宅,還請隨我過去再說。”
大駙馬欣然向往。
崔姣便帶他左拐右拐,拐到了一間小宅院,兩人進去後,還沒上燈,大駙馬就想上下其手,驚的崔姣躲閃嬌呼,“如何使得,如何使得?您是大公主的丈夫!”
大駙馬這時色心上來,全然不管什麼公主,“什麼大公主!莫跟我提她!”
崔姣譏笑,“原來駙馬根本不在乎大公主,難怪能與胡姬有情?”
大駙馬一心掛在她身上,口不擇言道,“要不是尚了公主,我怎會過的這般淒慘,與她成婚七載,都不見為我鄭氏生下一兒半女,犯了七出之條,我還得當祖宗供著,換做尋常婦人,早被我休棄成了下堂婦!”
話將停,隔房內忽然衝出來大公主,對著他的臉劈手給了一耳光,“你想休本宮,本宮如你所願!今晚本宮就寫一封休書,讓你做這下堂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