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說了會兒話,奶奶去了洗手間,客廳裡突然安靜下來,舒杳探頭朝廚房看,沒看到沉野的人影,倒是聽到門外傳來些許動靜。
她轉頭看向落地窗外,但角度問題,並沒有看清來人,直到大門被推開。
男人西裝革履,看起來比沉野大個幾歲,體型也胖一些,雖然五官有相似,但或許是舒杳對沉野太熟悉了,所以感覺不到兩個人整體有任何相像。
對方似乎並不意外她的存在,但態度很冷漠:“奶奶呢?”
舒杳瞬間明白過來,這應該就是沉野的哥哥沉煬。
她禮貌地起身,笑了笑:“奶奶去洗手間了。”
不知道是因為聽到聲音還是湊巧,沉野端著切好的芒果走出了廚房。
“喲。”沉煬的視線落到沉野身上,毫不客氣地冷嘲熱諷,“我這弟弟,什麼時候這麼賢惠啦?”
沉野視若無睹地把瓷碟放到她麵前
的茶幾上,坐在她身邊,低頭用紙巾擦著手指,沒理他。
舒杳不免又想起之前趙恬恬說,沉家父母偏心,沉野和他哥哥關係不好的事情。
現在看來,好像確實不大好。
尷尬的場麵,讓舒杳心裡泛起陣陣奇怪的不適。
眼前突然有人俯身,舒杳的餘光瞟到沉煬伸手,似乎是想拿她麵前的芒果。
大腦還沒想法,手就自己有了動作。
她先一步把瓷碟拿過來,躲開沉煬的手,遞到了沉野麵前。
沉野疑惑抬頭,就看到她雙眸彎彎,像沒有旁人在場似的,霸道地說:
“你吃。”
*
沉煬的突然到來,讓傍晚的晚餐顯得有些安靜。
兩兄弟之間的氛圍也很奇怪,沒有戰火喧囂,但就是跟冰凍著似的,誰也不搭理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奶奶在場,所以彼此都給了對方一點麵子。
飯後,沉煬獨自回了房間,舒杳陪沉奶奶看了會兒電視,也在保姆的帶領下,和沉野一前一後上了樓。
保姆把倆人帶到了靠南的一間臥室,把門關上才抱歉道:“少爺少夫人,本來老夫人是把另一個大主臥安排給你們的,但是大少爺突然來了,所以就隻能……??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舒杳平靜的內心仿佛突然被投下了一個炸彈,炸得湖麵水珠四濺。
倒不是因為住不住主臥的問題,而是因為保姆說的那句“安排給你們”。
她怎麼忘了!
既然已經和沉野領證,那到他家,肯定是要住一間房間的啊。
可是以倆人現在的關係,彆說睡一張床,就算是一東一西兩張單人床,也總覺得不適應。
她偷偷看向沉野,尋求幫助。
沉野倒是淡定,和保姆道謝後,就關了門。
“我們……”
舒杳欲言又止,被沉野打斷。
“奶奶睡得早,我在這兒待到十點。”
“好。”舒杳鬆懈下來,沒有絲毫懷疑。
她環顧一圈,房間看上去平時沒什麼人住,雖然設施齊全,但規規整整得像樣板間,連個椅子都沒有。
第一次共處一室,還是有些拘束,舒杳突然很想小餅乾。
起碼有它在,倆人就不會缺少共同話題。
為了顯得熱鬨點,舒杳把電視機打開了,裡麵正在播放一部她沒看過的歐美電影,看氛圍像是懸疑片。
舒杳剛想放下遙控器,就聽到沉野說:“不然換一部?”
以為是覺得她害怕,舒杳不甚在意:“沒事兒。”
反正她也沒想看,就是找點背景音罷了。
舒杳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拍拍床鋪:“要不然我們玩會兒遊戲?”
沉野盯著她看了兩秒,走到她身邊的床沿坐下,右手撐在身後的床上,神色懶懶。
舒杳的手機裡隻有兩個遊戲。
一個是寶物記,但這不是雙人遊戲,而且
她今天的日常任務,在來的路上已經打完了。
第二個,就是圍棋小遊戲。
這是舒杳剛入職那會兒為了打發采訪等待時間、緩解緊張情緒而下載的,但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打開過了。
舒杳把手機放在倆人中間,剛準備點開,又頓住:“你會玩兒嗎?”
雖說不是什麼高難度的遊戲,但圍棋畢竟不像五子棋那麼普及。
“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沉野順手點開了app。
電視機裡的懸疑片播到了最緊張刺激的部分,反派與警方的對峙,將整個故事拉向高潮。
黑白子在棋盤上的戰爭,也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棋逢對手,勝負難料。
舒杳甚至完全沒有意識到,由於手機屏幕比較小,為了看清局勢,麵對麵的倆人不可避免地越湊越近。
心思全部聚焦在棋盤上。她低頭的一瞬間,攏在耳後的一縷長發突然墜下。
發尾輕輕掃過他撐在床上的左手手背。
舒杳顯然沒有注意到,把礙事的頭發攏回耳後,指尖輕輕一點,白子落下。
沉野直起身子,左手拇指轉了轉無名指上的素戒。
換來不明所以的一眼。
他隨意落下一子,舒杳的眼神變得更疑惑了,似乎在問:你確定下這兒?
“嗯。”沉野說。
如此一來,沉野突然就落了下風。
“你……沒有在讓著我吧?”舒杳遲疑地說,“下棋,要棋逢對手才有趣。”
沉野輕笑了聲,說:“不到最後,怎麼知道不是棋逢對手?”
舒杳便又把全部注意力移到了棋盤上。
但漸漸的,她發現了不對勁。
本來落在下風的沉野,漸漸就拉回了局勢,隨著他又一黑子落下,一出妙手絕處逢生,剛才看似退讓的一步,卻讓他逆轉了整個局勢。
她就這麼以微弱的差距,輸了這場棋局。
舒杳整個人都愣住了,倒沒有覺得遺憾,反而有些熱血沸騰。
她不自覺地往前湊了湊,低頭看著手機屏幕,在腦子裡複盤他剛才的棋路。
突然間,額頭像是觸碰到了什麼。
她猛地一抬頭,才發現倆人之間的距離居然如此之近,而剛才她的額頭碰到的,好像是他的下巴。
四目相對,舒杳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難免泛起波瀾。
她往後退開了一些距離,左手借著身子的遮擋,摳了摳床沿。
“嗯啊……”
空氣裡突然傳來一陣曖昧的聲響。
舒杳聞聲看去,電視屏幕上一片昏暗,但借著月光,隱約可以看到空蕩的臥室中,放著一張雙人大床。
床上純白的被子,高低起伏。
隨著動作,被子緩緩滑下,露出了男人有力的後背肌肉,線條被月光勾勒得越發清晰。
毫無克製的低喘和嬌吟在安靜的臥室裡不斷回響。
舒杳終於明白,他剛才問她要不要換一部,或許並不是擔心她害怕,而是擔心她尷尬。
遙控器在三步開外的書桌上。
舒杳瞟了眼,心裡思索著,跑過去拿、再關掉,會不會顯得太小題大做了些?都是成年人了,有什麼不能帶著欣賞的心去看的?
她挺直腰板,紋絲不動,表情管理十分嚴謹,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隻是在進行一場嚴肅而學術的電影賞析。
而一旁的沉野,也依舊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
漫長的三十秒終於過去。
電影裡的月光轉變為了朝陽,臥室裡的倆人相擁而眠,甜蜜而平靜。
舒杳波瀾起伏的內心,也慢慢平和,她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表情淡定地給出評價:“就這呀,尺度還挺小的。”
沉野在一旁幽幽提醒:“醒了之後還有一場,你再看看。”
“……”舒杳還是起身拿了遙控器,把畫麵切掉了,“倒也不必。”
沉野的雙手反撐在身後,垂著頭看不出神情,卻可以聽到他的悶笑聲,並且越來越明顯,肩膀微微抖動。
他的情緒,大多時候都很收著。
就像剛才在樓下看到他哥哥,麵對哥哥的冷嘲熱諷,他也沒表現出任何的排斥或不悅,始終隻是淡淡的,就像置身事外的陌生人。
這好像還是第一次,舒杳看到他無所掩飾的笑。
她握著遙控器,輕輕踢了下他的鞋子:“有這麼好笑嗎?”
沉野站起身來,單手插兜,俯身和她平視。
舒杳不明所以:“你看什麼?”
沉野沒有回答,歪著腦袋,像是在打量她的耳垂。
即便剛發生了一些尷尬的事情,舒杳依舊麵不改色,隻是有些不明白他的舉動,她張了張嘴,正想再開口,就聽到沉野輕嘖一聲。
“還挺好奇——”他眼神裡帶著笑意,語調慢悠悠的。
“什麼情況下,你的耳朵才會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