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錄音換取沉野的幫助,這件事她昨晚確實猶豫了很久很久。
從她還默默無名的時候開始,周北川就成了她的經紀人,這三年,倆人不僅是事業上的搭檔,同時也是朋友。
他陪她走過了低穀的時光,也和她一起站上了娛樂圈的中心點。
但她是個很現實的人,周北川的能力,早已不匹配她現在的地位,所以她其實早有打算和公司提出換一個更好的經紀人。
隻是礙於過往的交情,遲遲沒有提。
這次,算是一個導火索。
因為沉野什麼都不缺,她看得出來,他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老婆。
她確實把周北川當朋友,但朋友可以有新的,前途隻有一條,在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候,損失一個朋友,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更何況周北川錄音裡的那些話,著實令她作嘔。
所以最終,她還是選擇了來談這場交易。
陸晚喬聳了聳肩,麵不改色:“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個多仗義的人。”
沉野拿著錄音筆起身,隻扔下一句——
“會有人聯係你。”
*
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網上輿論就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首先是
有人曝出一張許家玏和女生在工作室裡的監控照片,監控日期很明顯顯示是在五月一十日,而不是近幾天。
這讓“不管是不是各玩各的,陸晚喬出軌在先”的言論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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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偽裝成劇組人員造謠陸晚喬與周北川關係的賬號,發布道歉聲明表示自己隻是看這事兒熱度高,意圖博人眼球,所以捏造了故事傳播。
甚至還有女生實名爆料,許家玏出道之前,就出軌成性,自從憑借角色火了之後,更變本加厲。
昨天熱度發酵最快的那個時間段,周北川正在趕回來的飛機上,落地的時候,陸晚喬已經被罵成了篩子,當然,因為公司的無作為,周北川也被陸晚喬的粉絲罵成了篩子。
第一次遇到這麼大的危機,周北川有些無措,最終,他同意了許家玏方提出的建議,官宣倆人早已分手,卻不想陸晚喬根本沒回複他的消息,甚至還私自改掉了微博密碼。
雖然他知道,對於陸晚喬來說,這著實是吃了悶虧,但也實在是沒辦法之下的對策。
電話又一次未被接通,周北川急匆匆趕到她家,想要催促她趕緊發微博,卻沒想到,輿論陡轉,陸晚喬已經從千夫所指的惡人,變成了被渣男欺騙的可憐人。
周北川點開那個爆料監控照的賬號,是一個新注冊的賬號,完全沒有有用信息,他看向在一旁悠閒泡茶的陸晚喬,驚訝地問:“這賬號,是你找的人?”
陸晚喬拿著茶壺往杯子裡倒水,茶葉浮卷而起,就像她莫名不安定的內心,她一語帶過:“不是,找劉姐幫的忙。”
劉姐是周北川的前輩,也是陸晚喬的朋友,所以周北川並沒有懷疑,隻是自己手下的藝人遭遇風暴,卻是其他更有經驗的宣傳經紀幫忙力挽狂瀾,這讓周北川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勉強維持著風度:“沒事那就最好了,這一來,許家玏那邊估計是沒法翻身了,你好好休息,品牌那邊我繼續對接。”
陸晚喬吹了吹茶杯裡的浮葉,抬頭時,表情抱歉道:“北川,對接的事情,你交給劉姐吧。”
周北川臉色驟然冷下:“喬喬,你這是什麼意思?”
“今天李總找我回公司開會,覺得你在危機處理上,還是不夠經驗。這次有驚無險,都是劉姐的功勞,而且我現在正處於關鍵的上升期,所以李總決定替我更換經紀人。”陸晚喬放下杯子,朝周北川伸出手,“北川,這幾年,我很感謝你,沒有你,也就沒有今天的我,希望以後,還是朋友。”
周北川的視線往下一掃,又落回到陸晚喬臉上:“喬喬,你這是準備過河拆橋?”
“公司的決定,我也沒有辦法。”陸晚喬坦然地說,“不然你去問李總,但對你這次的表現,李總還挺生氣的。”
周北川在這行資曆尚淺,能帶到陸晚喬,純屬是運氣好,雖然現在仗著陸晚喬的名氣,圈子裡不少人都敬他三分,但說到底,在上層麵前,他根本沒有什麼發言權。
更何況這次,對比之下,確實是自己沒有做好。
周北川咬了咬牙,隻能把苦吞下。
“我知道了,我會和劉姐交接。”周北川握住了陸晚喬的手,“還是朋友。”
“當然。”陸晚喬溫和地笑了一下。
*
深夜。
周北川一個人開著車在路上遊蕩。
輔川對於他來說,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他高中的時候在這裡待過一年,但時隔幾年回來,卻發現對這裡的一切幾乎沒什麼記憶。
深夜的寒風從開著的車窗湧進來,肆無忌憚地淩虐著他的臉。
輔川三中的校門在視野裡匆匆掠過。
他這才發現,也不是完全沒記憶,隻不過為數不多的記憶,好像都是和舒杳一起創造的。
那時候因為臉上的疤,他不喜歡出現在人多的場合,比如食堂,所以舒杳經常是去打了飯,送到他班上,麵對同學的調侃,她不會反駁,雙手被外頭的寒風凍得通紅,她也不以為意,隻會溫柔地提醒他快點吃。
運動會的時候,女生們會成群結伴地給心儀的男生送水,那時候,他必然是被遺忘的那一個,但舒杳不會忘了他,知道他不喜歡喝常溫水,就會給他準備冰的。
甚至,他的生日,沒有一個人在意,隻有舒杳記得,還訂了餐廳幫他慶祝,隻是可惜被沉野破壞了。
這麼多的好曆曆在目,她卻說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周北川不願相信。
事業和情感的雙重打擊,讓他整個人都像是處在懸崖邊緣,焦躁又頹喪,急需酒精作為發泄。
借著等紅燈的間隙,他搜索了一下近段的酒吧,一些一看就是中低檔次的,被他毫無猶豫排除。
再遇。
這家,周北川倒是聽之前認識的富家公子哥提起過,據說是有錢人聚集的地方。
他按下導航,調轉車頭。
此刻正是酒吧熱鬨的時間段。
昏暗繽紛的燈光和躁動的音樂,讓人短暫忘卻了煩惱,周北川坐在吧台,給自己點了一杯烈酒,然而酒隻喝了一半,手機就開始震個不停。
全部都是劉姐的消息。
這讓暫時沉溺在酒精裡的周北川,驟然被拉回現實,提醒他,此刻在事業上完全就像一個被人擺布的提線木偶,沒有任何自主權。
最無力的是,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呢?麵對劉姐催促的電話,他依舊隻能灰溜溜地找了個僻靜的後巷,裝作不在意地和對方商談具體的交接事項。
電話的最後,劉姐好聲好氣地對他說,公司會把他安排給新簽約的藝人,憑他的能力,相信也很快能把人帶起來。
都知道這不過是客套話,周北川卻隻能咬著牙道謝。
手機被塞回口袋,他靠在牆壁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
巷子裡沒有路燈,唯一的光源,就是頭頂的月亮,以及自己手裡那燃了一半的香煙。
白霧被黑暗吞噬。
周北川的眼神裡染上陰翳。
“吱——”
酒吧後門被推開,周北川以為是出來丟垃圾的工作人員,或者是跟他一樣出來打電話的顧客,所以並沒有在意,直到餘光掃過,他發現那人的身形輪廓有幾分眼熟。
他眯了眯眼,對方的臉在黑暗中漸漸清晰。
沉野穿著一件黑色的連帽衛衣,下身是黑色休閒褲,無波無瀾的表情,卻讓周北川一瞬間想到了七年多前那個下著雨的傍晚。
他覺得此刻的沉野,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危險一字。
他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你乾嘛?”
下一秒,襯衫領口被沉野一手攥住。
“嘭——”
周北川被抵在牆壁上,身後的骨頭隱隱作痛,沉野的右手指節壓在他喉嚨口,像石頭一樣壓得他臉部漲紅、幾近窒息。
“周北川。”沉野目光凜冽,淡然宣判,“我那年揍你,實在是揍得太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