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2)

真是身殘誌堅。

算了,反正是自己弄傷的,還是負點責吧。

有一就有二,這次宣闕就沒有那麼大的包袱了,很快就翻身上劍,下一瞬後背就被蹬了一腳。

“……?”

“我又不重。”這劍也沒那麼長,一大隻趴著就已經占了很大位置了,扶諾輕車熟路地爬到它背上去,“就這樣好一點,剛才你壓著我那麼久我都沒意見。”

宣闕默了幾秒,語氣詭異:“你沒意見?”

他就沒見過有誰像扶諾這樣壓根容不得自己吃一點虧的貓,拉個屎都要滿魔界找喜歡的土。

被質疑的扶諾眨眨眼,好吧,的確有那麼一點。

“你還走不走了?”

彳亍。

忍了。

然後他便聽到後背上貓崽嘴裡開始哼哼唧唧,情緒十分激動:“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留下來!嘿嘿!”

這是什麼奇怪的曲子!

宣闕莫名有了一種自己被當做坐騎的感覺。

魔主大人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這麼憋屈過。

很快扶諾便找到了嚴子眾他們,這會兒四峰弟子湊在一起玩得不亦樂乎,甚至還有魏聽雲。

過去的魏聽雲很少能融入這些弟子當中,在書中她身邊永遠隻有那些大佬男配,根本沒有這些無名小角的事。

現實中她要麼在修煉要麼就是在去修煉的路上,跟同門師兄弟的情誼尚且不深,更何況其他峰弟子。

但讓扶諾驚訝的是此時的她居然被圍在中間,臉上是少見的放鬆表情。

不同於初見時那種乖巧,也不同她與孟懷在一起時的緊繃退縮,是一種扶諾曾經在自己過去同學們臉上見到的表情。

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放鬆自在。

此時魏聽雲也注意到了這邊,臉上的笑意忽的一頓,站在原地沒動,隻輕聲說:“你來了。”

扶諾從識心陣出來後就感覺魏聽雲似乎有些不敢接近自己,可能是自知理虧吧。

但其實過去的事在扶諾這裡已經過去了,如今魏聽雲在她眼裡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同學,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和顧忌。

“諾諾。”嚴子眾沒有察覺到這種氛圍,見扶諾一來就高興地說,“我們正說到你呢。”

扶諾自然地扭頭問魏聽雲:“說我什麼?”

這裡能聽懂自己說話的也就隻有她。

“明日我們要起身去禹南。”魏聽雲說,“其他師弟師妹也要回九元界,他們想趁著今日一起在人界酒樓中一聚。”

“噢,聚餐啊。”

“你想去嗎?”

“我去啊!”扶諾毫不猶豫。

以前她就聽說在大學中有各種各樣的聚餐,奈何軍訓才開始自己就死了,還沒真的體驗過。

被踩著的坐騎這時忽然幽幽地說了一句:“我也想去。”

諾低頭:“你去什麼,你玩得明白嗎你。”

真沒有歧視的意思,可普通的貓貓去了的確做不了什麼,甚至連聚餐是什麼都知道。

白貓像是一點都沒聽出她話裡的嫌棄:“我要跟著你啊。”

周圍的大家這時也注意到了這隻白貓,沒辦法,扶諾出現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了,那裡看得到其他,嚴子眾問:“這是你的貓貓朋友嗎?”

“不是。”扶諾想了想,“剛剛撿到的笨蛋小弟,他也想跟我們玩。”

魏聽雲無聲望著那隻貓,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可她察覺不到這隻貓哪裡不對勁,要知道之前扶諾跟其他普貓接觸時差點把寵殿房頂給掀了,少有這麼和諧的時候。

就在這時她感覺那隻貓像是也轉頭來看了自己一眼。

魏聽雲一頓,莫名從這隻貓眼中看到了厭惡。

得到師姐解釋的其他人一點都不介意:“難得諾諾有同類朋友,那就一起去呀!”

嚴子眾:“諾諾,帶你小弟去吃好吃的!”

也是,扶諾拍拍白貓的毛:“那貓貓公主就帶你去見見世麵。”

不過在這之前她需要去跟皇帝哥哥請個假。

這次白貓並沒有跟著去,他從劍上跳下去躺在冰麵上,任由其他人怎麼逗他都無動於衷。

“還挺有個性。”嚴子眾稀奇道,“可能隻跟諾諾玩。”

如此大家也沒了興致,把貓都炸毛了就不好了,於是又插到其他的話題上:“話說今天諾諾那麼小一隻幫著我們控球也很累,一會兒要多給她點一些好吃的東西,子眾你看她喜歡什麼。”

“也是,不是說諾諾要暫時留在宮裡嗎?也會有好久見不到她了。”

宣闕一動不動地聽著,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乎句句都不離那隻貓,他們也似乎都知道了扶諾的特彆。

她竟如此明目張膽。

見跑向看台一頭紮進陸懷朝懷中裡窩住的貓,宣闕也心下了然,她要留在宮中一定跟這狗皇帝脫不了乾係,這短短幾日似乎發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想到這裡宣闕心中就聚集了一團散不開的陰鷙。

從那日扶諾被帶走後到現在他一直被控製著,直到今日被迫來冰場,即便是這樣也隻是為了看魏聽雲。

他覺得自己像隻任人擺布的臭蟲,永遠隻能在陰暗裡看著彆人。

原本還以為這次也能如此,卻沒想到扶諾靠著牆過來了,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可能不抓住。

故此他抓住了劍上那隻短小的爪子。

可現在她要留在宮中,陸懷朝就是用那些身外之物將她留下來的?就偏偏不肯收自己給的。

宣闕自己都氣笑了,敬酒不吃吃罰酒。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過去扶諾才手舞足蹈地跑回來:“皇帝哥哥說讓我早去早回,我們走吧!”

“陛下還真是疼你。”嚴子眾羨慕地說,“還要抱著你那麼久才放你回來。”

諾心想:那可不是疼,那是我預支假期在調休呢。

給皇帝哥哥抱那一會兒,應該就能撐到自己回來了,而且……

她看了身旁的魏聽雲一眼,聚餐期間自己都在魏聽雲這兒,要是她不願意,不論陸懷朝那邊要做什麼,他們都不會遇見的。

很快一行人就成群結隊地來到了皇城中最大的酒樓。

九元界從來不缺錢,來之前酒樓就被包了下來,今晚隻接待九元界的弟子,所有人都坐在樓下大堂中,一時間周圍的熱氣騰騰的。

扶諾還專門有個高高的椅子,避免她視線比其他人要低,孟懷跟魏聽雲向左右護法似的坐在她身邊。

“自我拜入九元界以來就沒見過孟師兄來跟大家吃過飯。”這麼些天後元雙對孟懷的距離感就沒那麼強了,還感用他做話題,“每次來人界,除了能在有正事的時候見到他,其他時候他都待在自己的房裡閉門不出。”

“是嗎?”新入門的弟子們對這個大師兄都很好奇,不住地問,“那為什麼這次一起出來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由得轉過來。

扶諾也洗耳恭聽。

隻見孟懷拿起一塊熱巾擦淨了自己的手,淡淡道:“想來便來,一定要有緣由?”

“那倒不是。”元雙說,“但大家對你都很好奇,這麼久以來大師兄都沒同其他弟子單獨說過話,大家都有些怕你,想搭個話都要猶豫一下。”

孟懷擦手動作頓了頓。

扶諾心想:那是因為他臉盲啊,能單獨說什麼?

“看吧,還是有人想跟你做朋友的。”她埋頭小口喝著麵前的加了蜜的羊奶,“是你自己不珍惜。”

孟懷薄唇輕抿,恰好小二拿來了餐前暖胃的果酒,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小酌一口,片刻後放下杯子,聲音略沉:“因為我認不清你們。”

“??”

所有人還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扶諾卻是有些驚訝,她以為這件事是孟懷多大的軟肋呢,憋了這麼多年不說,如今在這麼多人麵前居然又說了?

嚴子眾傻乎乎地問:“大師兄是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孟懷眸色平靜無波,像是在說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我無法辯得人臉。”

這對於這些年輕人來說還是有些陌生,倒是元雙正色起來:“我似乎有聽說過這種病症,不管見過多少次還是記不清這個人的五官特征,是有識人障礙?”

孟懷聲音依舊沒有什麼起伏:“嗯。”

扶諾卻看到他放在桌下的手已經捏緊了,手背經脈清晰可見。

她遲疑了一下,抬爪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

孟懷微怔,轉頭望過來。

“難怪上次在界主府大師兄將我跟師弟的名字叫錯。”對麵的元雙恍然大悟,說,“原來是這樣,才入界時還以為師兄瞧不上我們呢。”

孟懷沒說話。

元雙又道:“回頭我去師尊那裡翻一翻那些古籍,

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治一治。”

意識到這麼多年孟懷都沒有將這件事說出來,可能是很在意,元雙心中一動,笑著指向自己:“那師兄現在能認清我嗎?我是元雙,我最喜歡在領上沾香。”

孟懷抬眸看著他的脖子,輕壓了一下眉。

“難怪呢。”扶諾小爪子一拍凳子,轉過頭控訴,“我就說元雙師兄怎麼這麼臭美,每天都喜歡噴香水,味道還總是不一樣,大師兄你快告訴他下次少噴點,味道太濃有點嗆鼻!”

須臾,孟懷幾可不察地笑了下:“我下次會注意。”

所有人見大師兄笑了,氣氛一下子鬆下來,紛紛湊過來要說自己的特征,嚴子眾霸氣地站起來大聲吼:“誰都彆跟我搶!大師兄你看我,我是整個九元界最胖的那個!”

“少來。”有個之前同進識心陣的穹虛峰弟子打趣,“不是最擔心彆人說你胖了嗎?這會兒倒是不怕了?”

“這有什麼的,有的人連自己有腳臭都說了!”

一時間大堂中吵吵鬨鬨,孟懷看著身旁一邊嘬奶一邊聽得樂嗬嗬的小貓,心中情緒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