鉑林頓宮是整個帝國最為雍容華貴的地方, 白玉石階上紅毯鋪地,金樽佳肴擺放得應有俱全,貴族和軍官推杯換盞,訓練有素的仆人魚貫而出紛紛為他們斟酒, 明亮而華麗的水晶燈下照映出衣香鬢影的美景。
悠揚歡慶的歌謠穿透整個穹頂, 餘音繞梁飄到一間稍微靜音略顯空蕩的隔間。
“他這孩子,鮮少在我麵前發脾氣。”厚重威嚴的嗓音輕輕響起。
待在身邊伺候的侍官勾下腰來, 將泡好的香醇伯爵紅茶優雅地倒入瓷杯之中, 雙手捧著緩緩端至陛下麵前, “公爵總歸是不會與陛下置氣的, 這次也是一樣。”
皇帝疲倦地按了按印有褶皺的眼角, 沒有接過侍官手中的杯盞,眉心擰起一抹小弧度,輕闔著眼睛休息沒再說話。
過了很久, 才響起一句:“希望是吧。”
而另外一邊, 淩冽的冷風從馬車上呼嘯而過, 車身穩當地一路穿過幢幢的黑森林, 極其囂張地在繁華街市上大搖大擺地橫行,最後一路停在鉑林頓宮麵前。
一隻粗糙卻修長的手指將門簾掀起一道小口, 低沉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主人,到了。”
溫萊懶散地打了一個哈欠, 撩起簾子挑起視線朝鉑林頓宮看了一眼, 門口兩側都佇立著拎刀的衛兵, 高長的軍帽肅然整齊, 溫萊踩在鬱重山的彎曲的脊背上下車時,帶領的長官將手貼在胸口朝他微微敬了一禮,笑著表示:“大人, 宮宴已經開始了,祝您玩得愉快。”
溫萊輕應了聲穿過長長的階梯往裡走,載歌載舞的聲□□過牆壁飄進溫萊的耳朵,他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倏地不輕不重笑了一聲,略歪著腦袋打量著一旁的人,“你看起來似乎有些緊張。”
他的聲音夾柔著調侃的笑,輕快的聲線好似想將這種緊張忐忑的氛圍給緩解放鬆,所以才故意取笑兩句。
鬱重山鴉羽般的黑睫顫抖一下,那隻空蕩蕩被掩蓋在純黑眼罩下的眼睫毛略微地不適,他搖了搖頭否認著。
果不其然溫萊的聲音果然淡了下來,他收回睥睨的目光:“沒有最好,收起你那副丟臉的樣子,畢竟我最討厭沒有價值的蠢貨。”
“是,主人。”
溫萊一進入大廳內,舞池中央扭動的人群有一瞬息的凝固,揚起的純白裙擺也緩緩從轉圈的狀態落下來,貴族裡的紳士和小姐紛紛回首朝溫萊望了過來。仇視的眼神從貴族那一派不懷好意地盯著,溫萊閒散地挑了一下眉,想著先前議會結下的梁子到現在都還沒解呢。
“大人。”有著一頭金色麥浪的卷發女生小心翼翼提著裙裾羞赧上前,她欠了欠身,漂亮又大膽地說:“我能邀請您跳一支舞嗎?”
她盯著溫萊那張足夠迷倒一群女人的臉,心臟恍惚如雀鳥跳得飛快,兩頰緋紅,為了緩解這種小女生心態的膽怯,菲莉絲忙不迭慌亂地轉移視線,目光一凝陡然落在那張醜陋猙獰的麵孔上,黑色陰森的眼罩遮住了眼,卻蓋不住那火燒火燎後留下的瘢痕。
菲莉絲被赫得心驚膽戰,唇裡溢出一聲驚呼,明顯被嚇了一跳。
溫萊沒什麼情緒的眼神掃了奴隸一眼,鬱重山低垂著腦袋自動退到一旁的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