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溫萊重新勾起了唇角。
絲竹管弦換了一個調,從高昂輕快的曲樂變得纏綿婉轉,鬱重山被拋棄在灰暗無人的角落裡,低垂著腦袋躲藏在不被注視的地方,完全被上流社會所隔絕在外。
溫萊禮儀十足地邀請著菲莉絲跳了一首華爾茲,期間女孩的臉頰染上一層紅雲,她跟隨著溫萊的步伐謹慎地踏步,羞紅又忐忑地小聲說:“我還以為您會拒絕我呢。”
要知道先前被溫萊公爵婉拒的少女可是數不勝數呢,以至於後來圈內沒人再敢腆著臉皮上前邀舞,畢竟被一位英俊又溫雅的紳士拒絕實在是一件過於丟臉的事情。
溫萊輕輕托著對方的手,臉上又顯露出那股溫柔的微笑,親切體貼地表示:“勇敢的小姐不應該要被拒絕。”
他嘴裡吐出的話,音色,語調,總是帶著幾分刻意的因人而異,菲莉絲被他哄得極其開心,小臉嬌羞地泛紅,親昵地對著公爵斷斷續續說著話。
溫萊的長相著實過分優越,即便老公爵一派對他做事的中立態度深惡痛絕,可他那副模樣卻又討得許多女孩的歡心,紛遝議論的低語聲晃過鬱重山的耳廓,他本該遵守應該的規矩在這種場合上低著腦袋,卻又被不遠處的燭火晃動著眼睛。
“看看,他笑起來可真夠迷人的。”
“要是和公爵跳舞的是我就好了。”
笑了?
鬱重山維持著一個姿勢許久,後脖甚至開始出現輕微的澀痛,他舔了舔嘴唇,脖頸的酸疼感令他難以言喻,稍微有點不能忍受,於是他把頭抬了一抬,抻長,拉伸,緩解腦袋低得過分久了後脖才有的痛感。
映入眼簾的是主人與菲莉絲翩翩起舞的畫麵,他微笑著,看起來並不虛假,神態和舉止帶著少有的對女士的尊重和禮節,就連嘴角邊上的笑容也收斂住那幾分漫不經心的詭異。
鬱重山隻看了一眼,便很快地將頭垂了下去。
黑暗的瞳仁裡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並非是那些懷春少女所帶有的嬌羞眼神,而是掙紮,抵抗,以及一絲不解。
他實在是不明白,一個如此虛偽狡詐披著人皮的東西,為什麼會得到那麼多人的喜歡?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喜歡?
鬱重山眼仁下垂著,又浮現出這種荒誕的不解。
腦海裡斯文貴氣的公爵輕摟著佳人的畫麵浮出水麵,然後再次地,就像是入室行竊的賊一樣,鬱重山咽了一下喉嚨,偷偷地違反著應有的規則,將腦袋不露痕跡地揚起來,不由自主地朝著那個方向窺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