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應幫忙尋找徐信南, 施慈自然不會留在驛站太久,徐信則離開不久他便去了縣衙。
縣衙中十分空曠,衙役們大部分被派出去尋人, 百姓們聽說徐縣令的大公子丟了也在積極尋找, 這兩天鬨出來的動靜可不算小。
既然徐信南是傳話之後消失的,他自然要先問一問徐興文, 看看能得到什麼線索。
施慈詢問過值班的衙役,徐興文正在書房處理失蹤案的後續事宜, 還需要寫折子遞到京城, 加上徐信南是失蹤這幾天他的書房幾乎燈火通明。
衙役待他到大堂等待, 這才去書房通知徐興文。
這還是施慈第一次來, 徐興文果然十分喜愛修道, 大堂中擺件多為蘊含道家真意的八卦、陰陽魚等,甚至還有一麵刻著符文的八卦鏡。
徐興文來得很快,他滿麵笑容地闊步而來, 朝施慈一拱手:“不知施道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施慈連忙扶住他:“徐大人客氣, 在下不請自來, 叨擾了。”
徐興文吩咐人上茶, 道:“哪裡哪裡, 道長請坐。縣衙中諸位都有事出去了, 多有怠慢,還望道長海涵。不知道長前來,所謂何事?”
施慈依言坐下,看向他:“實不相瞞,聽說令郎自那日回縣衙之後就杳無音信,不知徐大人可有線索?”
徐興文聞言動作一頓, 搖搖頭:“信南通知我之後便離開了,說是青雲觀中還有要事,我也不知他去了哪裡。”
施慈思索道:“青雲觀到縣衙隻有一條大路,徐道長晚上才回縣衙,自然不會選擇走偏僻昏暗的小路,回去的時候應當也是如此,大路一片坦途,他又會去哪裡呢?”
徐興文歎了口氣:“這我就不知曉了。或許是接到通知臨時有事離開?信則便如此離開過許多次,我等都以為他失蹤,結果沒幾天又回來了。”
施慈皺眉,徐信南和徐信則性格截然不同,不是莽撞之人。更何況他手無縛雞之力,大半夜又能去哪裡呢?
恰在此時,婢女沏好茶水呈了上來,徐興文將茶碗遞給他,道:“道長請用茶。”
施慈端起茶碗,輕輕揭開,清鮮的香氣撲鼻,他不由一笑:“徐大人這君山銀針不錯。”
徐興文笑道:“施道長喜歡便好。”
杯中茶葉形如群筍出土,又像銀刀直立,施慈輕呷了一口,入口甘醇甜爽,的確好茶。
他將茶碗放回桌上,有些好奇:“徐道長失蹤,怎麼大人好似並不著急?”
徐興文麵色微僵,轉而歎了口氣:“衙門中大部分人都被我遣出去尋人了,即便如此還是沒有消息,著急又有何用?”
施慈點點頭,又詢問起徐信南當晚找他前去救援的細節,徐興文答得滴水不漏。
眼看時間一點點過去,施慈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也不再久留,告辭一聲出了縣衙。
江鴻已經在周圍轉了好幾圈,等了許久才見他出來,見他愁眉不展,三兩步上前問:“找到線索了嗎?”
施慈點點頭,又搖搖頭:“有些線索,還不確定。”
徐興文有點可疑,但他給出的理由也說得通。
再說,他是徐信南的父親,沒理由會對徐信南下手。
天色已經接近黃昏,找人的衙役陸陸續續回衙門,施慈和江鴻也準備先回驛站。
一人行至半路,正好遇到了回來的徐信則。
施慈有一些事沒想通,正好找他了解一下。
徐信則匆匆忙忙,竟然連他們兩個大活人都沒看見,還是施慈叫住他,他才反應過來。
“小徐道長?見你行色匆匆,是有令兄的消息了?”
徐信則一驚,見到是施慈這才鬆了口氣:“原來是施道長!”
他緊了緊右手,環視四周,謹慎道:“咱們先回驛站,我有重要的東西給道長看。”
施慈見他神色凝重,心中不由一沉,點了點頭。
三人很快回到驛站,徐信則緊閉院門,這才從懷裡掏出一本藍色的手劄。
幾人在石桌前坐定,徐信則緩緩道:“今日我又回了一趟青雲冠,去兄長的房間尋找線索,意外發現了這本手劄,道長請看。”
說罷,他將手劄遞了過去,直接翻到中間某頁。
這本手劄記錄了徐信南對醫學的理解,他經常邊學習邊記錄,不知不覺就記了大半本。
手砸中間的位置夾了一張紙,和其他紙張一般大小,如果不是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其中多了一頁。
施慈將這張紙抽出來,隻見上麵筆墨多有停頓,能看得出下筆之人心中的躊躇和猶豫:“今日陰涼,至家中,見吾父。父自書房伏案奮筆,吾不見其麵目,隻覺有異。父態度不詳,竟令吾遠離道長,態度與往日出入頗多,吾不解。”
下麵寫了許多,又被劃去,隻留下一行字:“疑其並非吾父,今晚探之,若吾未歸,可至縣衙尋吾。”
施慈反複將這張紙看了許久,歎了口氣:“這應當是徐道長失蹤那天白日裡寫的。”
看來徐信南的失蹤,和徐興文脫不了乾係。
而且縣衙中那人是不是徐興文還不一定。
徐信則見他已經看完手劄,連忙問:“這其中寫的可是真的?我父親他……”
施慈不好妄下定論,隻道“事情還未確定,僅憑這張紙並不能說明徐大人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