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婢女端上來的茶,又問:“徐大人平日裡除了修道可還有什麼愛好?”
徐信則想了想,道:“父親平日還極愛品茶,家中收藏了不少好茶。”
果然如此。
施慈心中已經有了猜測,隻等進一步證實。
他道:“方才我去拜訪徐大人,他讓婢女沏了一盞上好的君山銀針。”
徐信則聽得一頭霧水:“有什麼問題嗎?”
聽了半天的江鴻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眼見徐信則還一臉懵,江鴻問道:“假如你有一把上好的寶劍,一日友人來家中想要觀摩,你是親自舞劍,還是讓不會武功的小廝舞劍呢?”
徐信則皺眉:“自然是親自舞劍!這等神兵倘若讓不會武的人使用,豈不是暴殄天物?”
他隨即反應過來:“原來如此!”
他父親愛茶無異於習武之人愛神兵,怎麼會把摯愛之物假手於人?讓婢女奉茶,不是白白浪費好茶是什麼?
想通一切,他卻臉色煞白。
縣衙中的“徐興文”如果是假的,那就說明他兄長已經遭了毒手,甚至他父親,可能也……
施慈拍了拍他的肩:“今夜你隨江公子去一探究竟,我準備些東西,隨後就到。”
江鴻不解:“為什麼不現在去?”
施慈一頓,無奈道:“我法力還未完全恢複,需要準備些東西,要是縣衙中又是青雲子手中傀儡一樣的妖物,恐怕我們三人都得命喪當場。”
“你們也不必驚慌,我會讓明遐陪你們一起去,有危險它會通知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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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整座縣城都沉寂下來,唯有一縷涼風拂過,凍得過路人一個激靈。
江鴻和徐信則翻身進院子,沒有驚動一個衙役。
徐信則在前麵帶路,明遐在空中放哨,兩人一鳥配合默契,不一會兒就摸到了臥房。
後院冷冷清清,徐信則在窗戶之上戳開一個洞,室內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
他正要推門而入,被江鴻攔了下來:“裡麵沒有呼吸聲,人不在這裡。”
徐信則收回推門的手:“這麼晚了,不在臥房能在哪兒?”
江鴻問:“你爹平時除了臥房還喜歡在哪裡待在?”
徐信則想了想,道:“應該是書房。不過現在我父親不是我父親了,不一定還會在書房之中。”
江鴻點點頭,道:“無妨,咱們先去看一看。”
按照施慈的推測,徐興文今晚應當不會出縣衙,既然在縣衙中,總會找到人。
書房的路江鴻熟悉,沒讓徐信則帶路,他率先走在前麵。
一人都是習武之人,黑暗並不能阻擋他們的行動,因此一路過來十分順暢。
徐信則心中還有些糾結,落後他一步,緊鎖著眉頭。
他一人都放輕了腳步聲,落地時仿佛兩隻黑暗中行走的貓兒,悄無聲息。
一燈如豆,在黑暗中卻十分顯眼。
書房的窗戶上中映著徐興文的影子,模模糊糊,仿佛下一秒就會像一陣青煙消失在風裡。
江鴻和徐信則對視一眼,在後者緊張的目光中壓低了身子悄悄靠近窗戶。
徐信則咽了口唾沫,學著他的樣子靠近,一人小心翼翼在窗戶紙上戳了個洞,從洞口往裡看。
徐興文背對著他們,隻能看到他一個後腦勺。他彎腰似乎在桌上搗鼓什麼,火光明滅不定,隻能看到他映在背後拉長到變形的影子。
江鴻皺眉,沒有輕舉妄動,就這麼看了將近一刻鐘。
徐興文倒也站得住,他右手不停動作,似乎在書寫著什麼。
就在江鴻將要失去耐心的時候徐興文終於動了,他像是終於完成了什麼任務,可以看得出如釋重負鬆了口氣,連一直緊繃的背都當送下來。
徐興文將筆擱在硯台上,雙手拿起一直書寫的東西,捧著它看了又看,江鴻換了好幾個角度都沒看清到底是什麼。
直到徐興文轉過頭來,才驚得他瞪大眼睛。
那哪裡是徐興文,分明是個木頭臉的怪物!
“徐興文”的臉上隻有一麵木頭雕刻的五官,手中捧著的也不是什麼紙張,而是一張人皮!
這張人皮上五官栩栩如生,赫然就是徐興文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