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第九十三章 半妖8 八月,眾妖全……(2 / 2)

他從善如流:“沈道友。”

沈文周正要說話,忽然前方傳來兵荒馬亂的動靜,似是有什麼人正在被追著往他們的方向來了。

他定眼一看,在最前麵的赫然是一隻半妖,身後他幾個師兄弟正拿著長劍緊追不舍。

沈文周眉頭一皺,反手抽出背在背後的劍就要上去幫忙,誰料施慈比他更快。

隻見施慈一個閃身便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已經到了半妖麵前,就在沈文周以為他要製服半妖的時候,不料他一袖一甩,幾個瀛洲島的弟子便愣在原地,而半妖十分熟練地躲在他身後。

“施道長!”

沈文周目瞪口呆:“這是一隻妖!”

施慈自然知道趙浮是妖。

往日裡隻聽聞過瀛洲島的弟子對妖怪們深惡痛絕的態度,並沒有太多感受,況且自李斐身上他也看不出半點對妖的厭惡,如今接觸到其他弟子才發現,瀛洲島的人果然見妖必誅。

他麵帶歉意的看向被他定住的各位瀛洲島弟子,解釋道:“諸位還請冷靜,他是我半個弟子,生平從未作惡,還請諸位高抬貴手。”

沈文周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施道長!你如今竟然維護一隻妖?”

施慈眉頭緊皺看向他:“剛才我與你說的那位晚輩,便是他。”

“趙浮雖是妖,可也是人,就憑他身負千年法力,卻並未對你們出手,便足以看出他不是有壞心思的。”

沈文周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趙浮,心不甘情不願的收起長劍。

施慈見他如此,也解開了其他弟子的定身術。

隻是其他弟子卻不像沈文周那般好說話,紛紛對著施慈刀劍相向,似乎將他和妖物混為一談。

季雲舒見狀上前兩步,皺眉看向眾人:“我乃方寸山季雲舒,特來找瀛洲島掌門一敘。”

還是他的名頭比較頂用,季雲舒此話一出,這些弟子們對視一眼,紛紛放下長劍,規規矩矩朝他行了個禮:“見過季掌門。”

他們倒沒有懷疑有人假扮的可能,季雲舒單單往那裡一站,就不是誰能假扮得了的。

年紀稍長些的弟子上前一步,麵帶疑問道:“我輩修道之人見妖物,人人得而誅之,季掌門為什麼偏袒這妖物?”

季雲舒睨了他一眼:“方寸山和瀛洲島的規矩不同,隻分善惡,不分種族。”

那位弟子還有些憤憤:“季掌門便認定這妖物是好的?”

季雲舒眼神一冷:“這話叫你們掌門來問我。”

這一眼猶如夾雜著凜凜風雪,瞬間叫那位弟子僵在原地,才想起來按輩分自己隻不過是一位晚輩,哪怕季雲舒看起來同他差不多大,也不是他能質問的。

他拱了拱手往後退一步:“是弟子逾越了。”

施慈看著這一幕不免心中歎氣,也不知瀛洲島到底是怎麼教育弟子的,竟然養出這般注重規矩又一板一眼的人。

隻能說觀念不同,無法溝通。

趙浮站在施慈身後卻是鬆了一口氣,在得知自己的生父和瀛洲島有關係之後,他是不願意和島上的弟子動手的。

明明已經和他們解釋了自己不是壞人,卻非要對他動手,他還因為突然暴漲的妖力不能控製自己動手的力度,怕一個不小心重傷這些人,實在是沒有辦法,隻能逃走。

這也就罷了,偏偏這群人還窮追不舍。

趙浮有些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運道不好,否則怎麼會遇到這種事?

不過如今瀛洲島的弟子們沒有了動手的打算,他總算能從施慈背後出來:“各位道長好,我並無惡意,此次來瀛洲島也是為了尋人。”

剛才說話的那位弟子冷哼一聲:“我們瀛洲島可沒有你要找的人。”

施慈好脾氣道:“有沒有還要找過之後才知道。這位道友火氣不要這麼大,我等並無惡意。”

那位弟子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沈文周主動站出來介紹道:“張師兄,這位便是幫我誅殺妖蛟、報了滅門之仇的施道長。”

“道長,這位是張召師兄,和李斐同出一門。”

那位叫張召的弟子顯然也聽過施慈的名字:“你就是施道長。”

他神色緩和了些:“多謝你對我師弟的救命之恩。既然施道長和季掌門都要保這隻妖怪,那我便暫且相信他從未作惡。”

施慈有些好笑,恐怕在張召眼裡他已經是個好人了,一麵固執地討伐所有妖怪,一麵又這麼輕信彆人,這些弟子還真是有趣。

而張召知道他的身份後也的確沒再敵視他們,哪怕對趙浮橫看豎看都不順眼,可也沒有再動過捉拿他的念頭。

瀛洲島的弟子們雖然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見到妖怪便要討伐,可因為並沒有怎麼出山曆練的緣故,在他們的觀念裡,幫了他們的自然都是好人。

施慈在不老城救了李斐,那自然也是好人。

況且又有季雲舒這麼一位正道魁首在,如果趙浮真的是作惡多端的妖,恐怕早就殞命當場,哪裡還能同他們一同來到海市。

兩撥人劍拔弩張的氣氛總算是緩和下來,看得出張召在這群人當中十分有威懾力,他的態度擺出來,其他弟子自然也不再橫眉冷對。

“施道長和季掌門來瀛洲,是為了找我們掌門商議要事嗎?”

張召有些好奇:“最近似乎並未發生什麼大事,一位前來是……?”

看來他們當真不知曉七月群妖為帝流漿在安綏縣聚集的事。

殷正堯消息瞞得真好。

施慈擺擺手:“並非如此,隻是為了些私事。不過也同瀛洲島上的弟子有關。”

張召了然:“原來如此。一位既然已經到了瀛洲島的地界上,不如隨我等先去見過掌門,屆時一位無論想尋什麼人,有島中弟子相助,也會事半功倍。”

施慈如何不懂他心中的打算?

這分明是要帶他們先去元赤麵前走個過場,好叫他知曉施慈這麼一行人來了,而且還帶著一位半妖。

如果有什麼異動,瀛洲島也不會被蒙在鼓裡。

看來張召並不是完全的傻白甜嘛。

不過既然已經到了彆人的地盤,自然是要拜會主人家的,施慈又不是真的準備搞事,對他的安排並沒有異議。

“那就麻煩張道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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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海市通往瀛洲島隻需要一個陣法,島上的弟子們以往都是通過這個陣法來往海市和瀛洲島之間,這次他們帶了施慈個,也沒有在他們麵前藏拙的心思,帶著他們穿過陣法就來到了島上。

這座陣法十分神奇,竟然連施慈和季雲舒都看不透,像是鐫刻了什麼關於時間的陣紋,明明踏進陣法的時候還是黑夜,出了陣法卻變成白天。

施慈一步跨出,穩穩站在屬於瀛洲島的土地上。

瀛洲島坐落在海上,時有水霧彌漫,像是給整座島嶼披上一層輕紗,瞧著仙氣十足。

張召帶著施慈等人從陣法中出來,細心收好使用陣法需要的信物,帶他們穿過玉石階梯,來到偏殿中。

瀛洲島的階梯從山頂至山下,全都是由玉石鋪就,遠遠望去,隱在雲霧之中像是直達天宮的天梯。

因為張召需要將采買的物資搬到倉庫,便留下了與他們相熟的沈文周引路。

“施道長,季掌門,從這邊走,這是前往客房的路。”

沈文周走在前麵,細心帶路,權當趙浮不存在。

趙浮跟在施慈身後,摸了摸鼻子,渾然不知自己哪裡惹到了他。

明明他的師兄弟都不再對他橫眉冷眼,怎麼沈文周還是一副欠了他八百兩銀子不還的模樣。

趙浮不知道,其實要說是兄弟中有誰真正對妖物深惡痛絕,那必然非沈文周莫屬。

他一腔心意被叢姣毀了個乾乾淨淨,每每想起都覺得自己是個蠢貨。

雖然報仇之後他已經釋然,可並不代表不後悔將叢姣帶回去。

可以說沈家的滅門之災來源於叢姣,若是他能一眼看出一切都是她的陰謀,何至於此呢?

因為自身慘痛的經曆,沈文周可以說完美繼承了瀛洲島的理念,將“見妖必殺”銘刻在心底。

如果不是施慈在,早在他見到趙浮的第一眼就已經出手了。

在沈文周看來,隻要是妖,就是不好的。

哪怕如今沒有為禍人間,有朝一日也一定會惹出禍事。那不如早日斬草除根,將一切扼殺在搖籃之中。

空氣中十分沉默,一路無話。

施慈望著走在前方的沈文周,他背上背著一柄長劍,頭發豎起高馬尾,瞧著十分精神。

從背影看過去,一身藍白相間弟子服的沈文周和其他弟子並沒有什麼不同。

施慈想到他當初一□□向叢姣時的模樣,忽然開口:“我記得你以前是使槍的。”

沈文周頓了頓,聲音古井無波:“如今用劍也十分順手。”

“那你的槍呢?”

“已經賣掉,換做來瀛洲的路費了。”

於是施慈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趙浮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滿臉疑惑地跟在後麵,還有心思打量四周的風景。

瀛洲島的風景的確不錯,一路走來,路邊植物看起來青翠欲滴,漲長勢十分好,而且暗自成“勢”,可以說是一處天然的陣法。

旁邊一座山峰上清泉從山頂傾瀉而下,白鶴落在瀑布邊梳理自己的羽毛。

施慈以前曾讀到過關於瀛洲島的傳記,上麵說:“瀛洲上生神芝仙草,又有玉石,高且千丈。出泉如酒,味甘,名之為玉醴泉,飲之,數升輒醉,令人長生。”

而瀛洲島的確和傳記中說的相差無幾。

幾人各懷心思,隻有趙浮望著外麵的山山水水全然不覺。

不一會兒客房便到了,沈文周將他們的房間安排在一起,道:“師父今日應友人之邀出去了,明日才回來,還需勞煩你們等一天。”

施慈自然不在乎這個:“多謝沈道友。”

沈文周看了一眼趙浮,皺起眉:“你最好安分一些,如果跑出去被門中弟子斬殺了,可不要怪我沒提醒。”

趙浮並不在乎他的不耐煩:“多謝道友提醒。”

沈文周頓時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瞪了他一眼,朝施慈道:“施道長有事隨時來尋我,師兄還交代了一些事需要處理,我先走一步,失陪。”

施慈點點頭:“沈道友請便。”

趙浮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十分摸不著頭腦,但是新環境帶來的新鮮感讓他很快便把這件事拋之腦後。

他裡裡外外轉了一圈,最後學著施慈的模樣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來:“原來瀛洲島長這個樣子。”

施慈見他一副十分有興致的模樣,有些好笑:“你心中就隻有瀛洲島的風景嗎?難道不好奇你父親究竟是什麼人?”

趙浮擺擺手:“無所謂,反正來此處走一遭已經讓我長了許多見識,哪怕尋不到我父親也無妨。”

施慈歎了口氣:“怎麼會無妨?你父親身上可還帶著狐族至寶‘燧人珠’,若是尋不到,恐怕狐族難熬過這個冬季。”

趙浮一拍腦袋:“也對,必須得找到他!否則狐族怎麼辦?”

想到這件事結束之後,他便要拜妖王為師,施慈又問:“倘若你是狐王,又該怎麼度過這次危機呢?”

趙浮皺著一張臉:“先生不要再問了,我沒讀過什麼書,能想到的除了以自己的命填補燧人珠的能量,再也想不出彆的辦法。”

他的想法倒是和狐王不謀而合。

施慈搖搖頭,隻覺得若是英招當真要將他作為未來妖族的繼承人培養,恐怕得下一番苦力了。

那邊季雲舒皺著眉在廂房之中熟悉增強的法力,並沒有參與他們的對話。

而院子裡,有師徒之實、無師徒之名的一人一妖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著,多是施慈在說,趙浮在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很快便到了見元赤的時候。

期間李斐來過一次,和施慈寒暄了一會兒便走了,直到第一天午時,沈文周才帶來元赤已經回來的消息。

此次元赤外出並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施慈等人來的不巧,他剛走,施慈便來了,這才多等了一天。

季雲舒畢竟是方寸山的掌門,元赤沒有怠慢,囑咐弟子準備了一桌好菜,要為他們接風洗塵。

順便看看他們對妖族的態度。

在元赤看來,施慈和季雲舒既然會把一位半妖帶在身邊,肯定還是偏向於妖族的,可是作為正道魁首,季雲舒若是偏向妖族,那對天底下的修士們都是不小的打擊。

他倒要看看,是趙浮的確特殊,還是施慈和季雲舒被蠱惑了。

施慈本就十分好奇,這位傳說中瀛洲島的掌門,到底是不是他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位,既然元赤邀請他們赴宴,他自然是要去的。

無論是不是,他都有關於玉佩之事想要詢問。

元赤既然是瀛洲島的掌門,那對手下弟子們必然十分熟悉,至少對和他同一輩的師兄弟們應當十分熟悉。

要是能從他那裡知道有關於趙浮生父的一一事自然再好不過。

施慈等人到的時候,隻看到一個仙風道骨的背影。

這位傳說中瀛洲島的掌門背對著他們,負手而立,直到聽到動靜才轉過身來。

施慈定眼一看,這不是幻境中的元赤又是誰?

隻是相較於幻境中,他身上多了一股沉澱的威嚴,穿著瀛洲島統一的藍白相間的道袍,頭發用發光高高束起。

如果幻境中的“元赤”像俠客多過修士,那站在他麵前的元赤已經是一位合格的掌門。

一十年彈指間,不知他還記不記得昔年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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