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落在地上,她被橫梁絆了一下,狠狠的摔到了地上,膝蓋處傳來疼痛感的同時,又被人從地上拉起,拖拽著不知往哪裡去。
這變故來的太過突然,鄧琳琅甚至於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被人一左一右強拉著走出去一段距離,才驚怒不已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敢這麼對我?!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兩個禁軍裝扮的男子都不作聲,隻提著她往行刑之所去。
鄧琳琅艱難的掙紮了幾下,然而她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掙脫得了千挑百選出來的禁軍的鉗製?
受控於人的悲憤湧上心頭,她含恨道:“紀允昭這是什麼意思?是他讓你們這麼做的?!算我錯看了這個小人……”
這話還沒說完,鄧琳琅就感覺先前架著她的兩個人把手鬆開了。
她以為是自己說的話起到了作用,當下冷笑一聲:“我以為你們是天聾地啞,聽不見我說的話呢……”
一語未畢,臉上已經重重挨了一拳,巨力之下,猛地摔倒在地。
先前鉗製住她的禁軍冷笑的程度比她還要深重:“你這賤婢,如何敢直呼當今聖上的名諱?看你是個女人,才要給你個痛快,如若不然,腰斬了你,又有誰會說二話!”
鄧琳琅狼狽倒地,臉頰撞在地麵上,擦破了好大一片,然而此時此刻,她卻也顧不上肢體上的疼痛了。
“你們說什麼?”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你們要殺我?!”
那二人先前將她鬆開,是要給她一點顏色看看,身為臣下,豈有聽到妄人貶損當今聖上卻視若罔聞的道理?
卻是沒有這個好心腸為她解疑答惑。
兩人一左一右再度將人提起,正待前行,忽覺身後惡風不善。
猝然轉過頭去,卻見數名灰衣蒙麵人飛奔而來,手中兵刃來勢洶洶,再放眼去看遠處,同樣裝扮的灰衣人卻已經同戍守宮門的禁軍交鋒起來。
兩人見狀,心下不免一驚,再顧不上去提鄧琳琅,齊齊拔刀出鞘,迎戰來敵,奈何寡不敵眾,眼見著那群灰衣人帶了鄧琳琅飛身離開。
消息傳到禦書房,李元達的症狀跟先前鄧琳琅如出一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空間裡皇帝們的心情也很沉重。
李元達不可思議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劉徹幽幽道:“有人闖到你家門口,劫走了你要殺的人。”
李元達不可思議道:“我是誰,我在哪兒,我都經曆了什麼?”
李世民幽幽道:“你是皇帝,你在皇宮,你要殺的人在皇宮門口被人劫走了。”
李元達不可思議道:“確定我是皇帝嗎?”
朱元璋幽幽道:“怎麼不是呢?”
李元達不可思議道:“確定人真的被劫走了嗎?”
嬴政幽幽道:“怎麼不是呢?”
李元達勃然大怒:“他媽的!”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離譜的嗎?!
戍守宮城的所有禁軍統領、副統領都被傳喚過來,烏壓壓的跪了一地,眼見著聖上暴怒不已,一腳將最前邊的禁軍統領踹翻在地!
“陶敬,你是乾什麼吃的?!”
“這到底是皇宮,還是菜市場,隨隨便便來幾個人,就把朕的犯人劫走了?!”
“哪天再來幾個人,是不是能直接殺進禦書房把朕的項上人頭摘了啊?!”
陶敬不敢作聲,隻能連聲稱罪。
李元達麵籠寒霜,聲色俱厲:“臣有罪、臣萬死,難不成你真能死一萬次?少了的找誰來補上?!”
他目光冷冷掃過跪在地上的其餘副統領們:“你們嗎?!還是你們的九族老小?!”
一室寂靜,沒人敢發出任何聲響,連禦書房內侍奉的內侍和宮人們也不知什麼時候跪下了,低著頭噤若寒蟬。
“說話啊,怎麼都啞巴了?!”
李元達寒聲道:“事到如今,連一個能出聲都沒有了?!”
跪在陶敬身後的一個禁軍統領小心翼翼道:“啟奏聖上,禁軍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的,絕非酒囊飯袋,此次來犯刺客有三十餘人,打鬥中留下了七人,又有十餘人死於城頭強/弩之下,之所以能叫他們退走,卻是因為這些人使的都是江湖功夫,頗有些精深之處,而大內之中雖有供奉,隻是還不及趕到,便被他們脫身……”
“哦?”李元達眉頭微動:“朕聽你言外之意,仿佛猜到這些人的來處了?”
那禁軍統領叩首道:“有這樣的膽氣在宮城門口行凶,又有這樣的財力和關係搜羅到這麼多江湖好手,依臣愚見,此事必定同天下豪富章六脫不了乾係!”
什麼天下豪富敢殺到皇宮門口劫人啊……
李元達聽到這裡,便不由得戴上了痛苦麵具。
他抬手揉了揉額頭:“章六?怎麼說?”
那禁軍統領遂徐徐道:“章六此人,頗通經營,生財有道,乃是天下聞名的豪商,又有一副俠義心腸,同許多江湖人物關係頗佳,招攬了不少門客在麾下,據說,同時任的武林盟主也有些乾係,大家都說他是當代的信陵君……”
李元達:“……”
救命啊!
這個世界有邏輯沒有啊?!
一個狗屁豪商,敢在皇宮門口劫皇帝的犯人?!
這他媽還有天理嗎?!
豪商這東西——給朕當狗都不配啊!
他不就是有點錢嗎?
普通人也就算了,可對於老子我來說,錢這東西跟紙有什麼區彆?!
什麼,覺得天下第一豪商、當代信陵君的名頭聽起來很響亮?
來做道數學題吧——借給沈萬三多少個膽子,他才敢跑到應天府皇宮門口去劫走朱元璋欽點要死的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