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清發了條信息過去,照常詢問,“溫總,今天中午想吃什麼?”
沒過一會兒收到他的回複,“隨便。”
隨便?
那她就點她自己喜歡吃的了!
精挑細選,午餐她訂了一家港式茶餐廳,聽說他們家的招牌三杯鴨味道很不錯。
但是溫司屹是不太喜歡吃鴨的。
他的喜好忌口周清清記得一清二楚,之前也從未在這方麵出錯過,但是現在,她管他喜不喜歡,她喜歡就行。
某些程度上來說,其實周清清是個有些任性的性格。
比如她困急眼了在公開的交流會上都要睡覺。
一進門服務員便引領他們到位置上坐下,接著又遞來了兩份菜單。
周清清拿過菜單,第一道就點了一份三杯鴨。
“再來一份洋蔥炒蛋,涼拌西紅柿,好了。”
以往她點才都是先就著他的口味來,現在每一道,點的都是溫司屹不喜歡的菜。甚至點完以後還睜著眼無辜地看著他,“怎麼了溫總?”
溫司屹扯了扯嘴角,懶得拆穿她這種幼稚的小把戲,讓服務員新添了兩道菜。
周清清又叫了兩杯凍檸茶。
氣氛說不上和諧但也說不上不和諧地吃完了午餐。用餐中,兩人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周清清倒是吃得很滿意,這三杯鴨味道還不錯,燉得軟又有嚼勁,色香味俱全。
吃完放下筷子。
結完賬準備離開,周清清杯子裡的凍檸茶還沒有喝完,拿起來喝一口,溫司屹這時從身邊走過,她的手這時候恰好一滑,小半杯凍檸茶直接全部灑到了他身上。
“哎呀,抱歉哦溫總,我不小心沒拿穩。”看著他外套上那灘深深的水跡,周清清沒有誠意的聲音響起。
和丟李佳媛的包是一個細路。拙劣的演技明顯到能讓人一眼看出她的故意。
但就是因為明顯故意,才更叫人生氣不是麼。
溫司屹有潔癖,受不了一丁點兒的臟,平常哪怕桌上沾上一點紙屑都要皺眉半天難以忍受,剛做他助理時她有時候忙起來沒注意,就經常因此被他找麻煩。以至於後來為了避免出現這種問題,她隨手都攜帶著濕紙巾。
現在這麼一身的凍檸水,夠他受的了。
溫司屹不快,她就高興。
看見桌上的凍檸茶倒了,服務員趕緊過來收拾,拿著紙巾遞給溫司屹,“先生,您沒事吧?”又偷偷看了眼旁邊的若無其事的始作俑者。
筆挺簇新的西裝外套上往下滴落液體,這種稍顯狼狽的情況下,溫司屹表情卻沒有一絲波動,從容自若。接過紙巾將身上的水跡擦乾淨,淡聲說,“沒事。”
擦完後轉過身,竟然也沒有任何的不滿和指責,隻對著周清清說了句,“還不走?”
周清清:“……”
他如此淡定,搞得她差點以為他的潔癖好了。但是一進公司,就看他進辦公室換了一身備用西服。
明明還是潔癖得要死!
她一連犯了幾個錯,他竟然都沒有發作。
……
下午休息時間一過,剛在座位上坐下,底下部門經理就打了電話過來催文件。
周清清嗯嗯回複了兩句,從一堆資料裡抽出那兩份文件,打開看了眼,見沒什麼問題,起身往溫司屹辦公室走去。
在門上敲了兩下接著推門而入。
窗明幾淨的辦公室裡,溫司屹正在打電話,聽內容應該是合作商的來電。
既然他在忙,周清清也沒閒著,走到沙發上一屁股坐下,優哉遊哉地等著。
過了幾分種溫司屹打完了電話後,她才慢悠悠地起來,走過去把文件攤開,“溫總,有兩份文件需要你過目簽字。”
這一早上的幺蛾子,若說溫司屹看不出來她是故意的,那顯然不可能。
低頭看文件,看完之後翻到最後一頁,筆勢雋逸地簽上名字,合上文件後往外推了推。
沉下眼,“還有彆的事麼?”
周清清:“華南分公司的劉總剛才來電,下午四點,想和您開個電話會議,是關於——”
話沒說完,溫司屹放在桌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垂眸看了眼來電的一串數字,接起,電話裡李佳媛俏皮的聲音立即傳來,“是司屹哥麼?我是李佳媛,從溫伯母那裡拿到了你的手機號碼,冒昧聯係你,沒有打擾你吧?”
“李小姐,請問有什麼事?”抬眉看了眼直直站著的周清清,溫司屹淡聲說,“我現在很忙。”
李佳媛:“也沒有彆的事,就是溫伯母讓我告訴你,這周末回來吃飯。”
小心試探了句,“你會來的吧?”
溫司屹沒耐心回應她的迂回試探,“那麻煩你轉告我母親。”
“我沒有時間。”
掛了電話,將手機隨意丟在桌上,示意周清清繼續。
周清清一聽他口中的李小姐就知道是李佳媛來電,想到自己做了那麼多努力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擰著眉,來了兩個字,“忘了。”
溫司屹終於抬起頭,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
她沒什麼怕的,直接迎上他的目光。
對峙了幾秒,最終溫司屹吐了一口氣,薄唇動了動,語氣平緩,試圖和她講道理,“周清清,我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如果你有任何的不滿,大可以直接告訴我。”
周清清暗暗冷笑,他一個心黑扒皮的資本家也好意思說這種話?
“不滿?那我對你不滿的地方多了。”
溫司屹:“說說看。”
‘嘖’了聲,周清清悠悠道:“但我跟你這種人無話可說。”
倨傲中又帶著些許戲弄。
“……”
壓了壓眉,溫司屹扯了扯嘴角,終於沒了耐心,“周清清,你的病還沒好是不是?”
……說誰有病呢?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周清清揚起下巴,“我身體倍棒,健康得不得了,吃嘛嘛香,特彆是凍檸茶,最喜歡喝。”
下午的陽光更加熱烈,透過玻璃窗照進來,光影明媚,連空氣中細小的粉塵都能看得見。
而偌大的辦公室內氣氛卻一度降至冰點。
一點也稱不上不柔和。
溫司屹抬手揉了揉酸痛的眉骨,聲音低了下來,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無可奈何和忍讓,“你鬨夠了吧?”
活了二十八年,他第一次覺得除了工作,一個女人竟也會如此令他頭痛。
麵對溫司屹的低頭,周清清態度依然高貴冷豔,冷哼了聲,“你猜。”
“……”
溫司屹看著她,“你可真是我的好助理。”
“怎麼樣?”
“不怎麼樣,”溫司屹輕哂,“托你的福,我可能會是第一個被助理氣死的老板。”
周清清:“哦,那你也太脆弱了。”
“……”溫司屹徹底失去了和她講道理的耐心,更覺得自己真是無聊,竟然能和她吵起來,從椅子上起來,冷笑,“如果無理取鬨有排行榜,那麼恭喜你周清清,你一定可以排得第一名。”
嗬嗬。
說不過她就人身攻擊是吧?
周清清氣笑了,“那是,我是不如你的李小姐溫柔貼心。我這個人天生脾氣就不太好,要是讓你感到不舒服了,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故意的。”
“那看來你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至少彆人不是個動不動就爆發的炸./藥桶。”溫司屹往門口走去,言語中儘是諷刺。
“……”
不是花瓶就是炸./藥桶,他對她的評價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刻薄。
但她可不是襯托李佳媛賢良淑德的襯托品。
她周清清從不和人對比,脾氣一瞬間爆發出來,
“是,我是炸.藥桶,脾氣也不好。所以我受夠了,”她轉過身,看著溫司屹的背影,把手裡的資料‘啪’地一聲甩在桌上,冷聲說,“溫司屹,我不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