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清想得完全沒錯。
第二天上班，周清清還是準時悠閒地到達了公司，像昨天一樣，也沒有幫溫司屹泡咖啡。
除了Ailly她們，其他同事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大部分的同事隻是隱隱感覺出來，這兩天周助理和溫總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
有幾個助理在一起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時不時看向周清清這邊，表情看上去十分八卦。
“什麼情況，周助又犯錯了麼？”
“看起來不像啊。”
“可是他們之間的氣氛很不對勁。又要拿誰開刀啊？”
專用電梯‘叮’了一聲，緩緩打開，自動玻璃門往兩邊打開。
一身剪裁合體西服的溫司屹從外麵走進來。
正在說八卦的兩個小助理立即坐直身體回到工位上坐好，“溫總早上好。”
周清清雖然不情願，但是還是不想把場麵搞得太難看。讓有心人看她的笑話。
現在部門裡已經流言四起了。
於是便準備例行公事問候一聲，隻是她還沒來得開口，溫司屹就已經麵無表情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周清清：“……”
連表麵工作都不願意做了唄。
——
下午是一月一次的月度會議。
周清清將打印出來的資料分發給在坐的各位高層後坐下，“開始吧。”
第一個上來的是新上任負責深雲遊戲平台的總經理蔣忻，他上台將U盤插入電腦，打開投影儀，“上個月，經過一係列的調整，平台頁麵已經進行了更新完善，定製了更加完善人性化的考核機製，客服售後滿意度上升了百分之五。經過針對性的廣告投放，遊戲用戶也有了相應比例的提升，此外我還整理了一些深雲遊戲平台的優化方案……”
蔣忻提出的方案都是很有針對性的改良方案，且大刀闊斧整改了之前留下的弊端。
這位蔣經理年紀也才三十二歲，由溫司屹一手提拔上來，力排眾議任命上位。
周清清有時候也不得不承認溫司屹優越的判斷能力。他是個冷血的老板，但他也絕對是洞若觀火，知人善任眼光卓絕的老板。
偌大的辦公室內寂靜無聲，都在等著溫司屹的裁決。
將手裡的方案看過一遍，溫司屹將資料合上，抬頭看向前方的投影儀，“你提上來的方案大體不錯。但是現在市麵上類此的設計遍地，深雲對玩家有什麼特殊的吸引力？以及修改過後，頁麵如此累贅，你們難道沒有考慮過玩家的使用體驗感？”
蔣忻思考了會，“明白了溫總，接下來我會在便捷性，以及豐富性，創新性三個方麵再進行完善修改。”
“嗯，下周五之前交上來。”
蔣忻鬆下一口氣，“沒問題，溫總。”
作為集團的決策者，溫總的決策至關著每個項目最後的成敗，而在這上麵，他幾乎隻看一眼，就能發現其中的問題所在，這令人毛骨悚然的洞察力以及令人望塵莫及的決策能力，讓蔣忻無比佩服。
會議結束之後，周清清抱著一疊資料進了總裁辦公室。
“溪山度假村廣告方案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了，明天中午十二點，潤月廣告的彭總邀請您到君臨會所赴宴。”
彙報完了接下來的行程安排，周清清又把手裡的文件遞給他，“這是幾個助理曆年來的工作考核記錄，看你是要招新助理還是在原助理裡麵提拔。”
溫司屹將那份文件放在一邊，神色淡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知道了。”
“去提醒產品部把下一季度的營銷方案發給我，出去吧。”
周清清：“好的。”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重新歸於平靜。
——
一日沒有走，周清清就得履行她作為助理的職責。
所以第二天中午的飯局，她要陪同溫司屹一起出席。
這兩天溫司屹都沒有對她辭職的事提出過任何的異議，對她一直視若無睹。
周清清還留著最大的原因還是想趁著這最後的一點時間，再打聽打聽。還能不用當賢良助理，膈應他。何樂而不為。
他對她視若無睹，而周清清除了工作以外，更是懶得多說一句。
於是這兩天，兩人的關係幾乎降至冰點。
中午十二點，烈日當頭，性能優異的豪車緩緩在君臨門前停下。
穿過旋轉玻璃門，隨著服務生的指引，周清清跟在溫司屹身後進入到一個非常雅致的包廂。
一進門，潤月廣告的彭總就起身迎了上來，“溫總。”
如果不用特意記下每個老總話裡的信息，飯局其實是一件非常無聊的事，吃飯，喝酒，聊項目。
然後聽他們奉承人拍馬屁，勸酒等等。
千篇一律，毫無新意。
周清清坐在旁邊，偶爾笑一笑，然後‘適時’的擋一擋酒。擋酒不是她喝，而是替溫司屹婉拒，比如現在，“抱歉彭總，不能再喝了，溫總下午還有會議。”
那位彭總也恰到好處地放下杯子。對著溫司屹誇讚道，“溫總，聽說您各種場合都把這位助理帶在身邊，看得出來，周助理很能乾啊。”
溫司屹放下手裡的酒杯，順著他的話才偏過頭看了周清清一眼，掀了掀唇角，似笑非笑，“能乾，當然很能乾。”
不是，他這什麼語氣，怎麼聽起來一點也不像誇獎？
眾目睽睽之下，周清清也不好當眾反駁他，也就沒說話。
後續那位彭總話題就移到了彆處，開始聊起這次的合作。
一個小時後，飯局結束，彭總打聽到溫司屹並不喜歡一些俗氣的事物，便提議，“對了，不遠處的會展中心有個國外回來的知名畫家在開畫展，聽說他最新的畫作拍出了幾千萬的高價，溫總有沒有興趣一觀？”
……
大中午的時間畫展處人不算多，幾人站在一副畫麵前，彭欽看了好幾眼，說實話，按照他現在的審美，他實在看不出來眼前一幅簡單的紅玫瑰為什麼能夠價值幾千萬。
沒過多久，大概是中午飯局上喝多了酒，彭欽幾人和溫司屹打了聲招呼，就快步去了衛生間。
原本的一行人，便隻剩下溫司屹和周清清兩人。
而從頭到尾，溫司屹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視線淡淡落在畫上，一個眼色也沒看過來，連下頜清晰的線條弧度都帶著若有似無的冷意。
他不說話，周清清才不在意，她現在可不管這些，反而還落得個自在。
就這樣，明明是兩個一起來的人，站得也不遠。可兩人中間就像是有冰塊似的，一個比一個冷。
周清清心情還不錯，一幅畫一幅畫津津有味地看過去欣賞。碰到有遊客也對其中一幅畫感興趣，兩人還非常熱烈地討論了起來。
說完了各自的觀點，兩人都覺得意猶未儘，甚至還互相加了個微信。
交了個同好者，周清清笑眯眯看著好友添加申請點了同意。
一段時間過去，這彭總也不知道是掉在廁所了還是怎麼樣，周清清雖然玩的開心但也沒忘記時間，抬手看了看，已經是下午三點，差不多該走了。
和那個遊客招了招手說再見，周清清這才走回來。頓時斂下笑容，換上冷靜的表情，“溫總，時間不早了，該回公司了。”
這彭總是掉廁所裡了麼怎麼還不出來？不管了時間快來不及了，到時候她在手機上和彭總打聲招呼就行。
周清清現在對溫司屹的態度就是很隨意，說完了轉身就準備走。
沒走兩步。
空蕩寬大的展廳裡傳來他沒有溫度的聲音，眼睫垂下，“等等。”
周清清腳步頓時停下，轉過身，“還有事？”
幾個路過的行人走過後，下午的時間人更少了。周圍也變得安靜了下來，空蕩蕩的。。
溫司屹站在畫前沒有回頭，這兩日的煩躁讓他有些疲倦，“理由。”
周清清反應了下，才明白他是問她辭職的理由。
從她辭職的時間點看，周清清提出辭職的時機是因為被他諷刺和他大吵了一架。但是這種理由實在不成立，畢竟過往一年，她基本上和溫司屹就是這種相處模式。
而且，她現在要辭職了，他問她就答？
“有公司出雙倍薪水挖我。人家上司一眼就看中了我的能力和才華，並且為人還十分和善。”
溫司屹扯了扯唇角，“就為了雙倍薪水？錢——”
“什麼叫就為了雙倍薪水？錢當然重要，我出來上班是為了錢，不是為了老板畫的大——”
話沒說完，就聽到溫司屹平靜地說，“錢我可以給你三倍，年終獎績效獎金另算。”
周清清：“……”
懟快了。
但他這是什麼意思？給她三倍薪水，難不成是在挽留她麼？
可是明明這兩天他都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態度，為什麼挽留她？
是看完那些簡曆考慮到再也招不到她這麼能乾的助理，才屈尊降貴開始挽留她了吧？
切，誰會在意。
周清清忽然笑了笑，一副才想起來的模樣，“哦抱歉，我剛才忘了說了，錢不錢的都不所謂。”
“我之前就和你說過了，不為五鬥米折腰。”
“……”
沉默了兩秒。
溫司屹，“那你想要什麼？”
“主要就是想要個看得慣的老板，如果老板是溫總的話，給我一百倍，我都不會留下。”
簡而言之，她辭職的理由就是——看老板不爽。
她這略帶羞辱的話，就很氣人了。
無疑是在溫司屹臉上落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她的咄咄逼人讓溫司屹皺了皺眉，“所以這種幼稚無腦的原因就是你要辭職的理由是麼？”
說誰幼稚無腦呢？
“你一直鬨著要辭職，一次次踩著我的底線，”溫司屹閉了閉眼，尾音平緩，“是覺得能要挾到我嗎？”
周清清：“……”
她什麼時候這麼說過？
“你覺得這幅畫如何？漂亮麼？”溫司屹微微轉過身，看著牆上掛著的那幅價值千萬的紅玫瑰，繼續說，“確實很漂亮，但這世上不缺玫瑰畫得好的人，許多漂亮的玫瑰因無人欣賞最後湮沒塵埃。而它因為出自名畫家之手發揮了最大的價值，被世人看到。同樣，一個人的價值高低也取決於她站得多高。”
“溫氏是你最好的平台，你離開我，對你有什麼幫助？我隻是不希望你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他的意思不就是說，她隻有在他身邊才能有更好的前路麼。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 ”他說了那麼多，結果周清清就像沒聽見，完全不在意，甚至擠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你放心，我就是從十樓跳下去，跳海裡，跳火山裡，也絕不後悔！”
溫司屹看著她許久，點了點頭，氣笑了，“可以，周清清，你真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