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什麼願?”周清清發完信息後抬起頭莫名地看著他。
溫司屹:“沒什麼。”
沒打算讓她如願。
他不說, 她就懶得追問。之前她總覺得和他有很多的矛盾,可是現在說起來好像什麼都散了。
想到今天的事,又說了句, “謝謝你。”
“你最近倒是禮貌。”溫司屹是指她一連說了三次謝謝的事。
“?”
周清清一秒升起戰鬥狀態,“我一直就很禮貌好嗎?”他什麼意思?這可不像是表揚她的話!
溫司屹慢條斯理一字一句說, “明知道我有潔癖,故意把凍檸茶倒在我身上,一個不高興就把資料砸我一身, 喝醉酒了把我的西裝外套吐得一塌糊塗。”
周清清:“……”
咳咳好吧,她是偶爾對他在禮貌上有一點小瑕疵,但是他現在在乾什麼?
“你是要翻我的舊賬嗎?”
因愛生恨是吧?
還有喝醉了的行為她控製不了的好不好?
“我翻你的舊賬?”溫司屹抬手捏了捏眉頭, “隻是提醒你, 不需要一直對我說謝謝。”
“畢竟你以前沒有對我這麼客氣。”
“……”
“哦, 我懂了, 所以你還是比較喜歡我到處黑你。”周清清來勁了, 笑眯眯地說, “你原來是M!”
溫司屹:“?”
“M你都不知道?老土!就是喜歡被虐的人叫M!”
“……”
周清清看他一臉無語的表情, 故意內涵他,“咦, 你該不會要扣我工資吧, 溫總?”
溫司屹扯了扯嘴角,“……你再幼稚點。”
周清清更加得意,笑死, 她打工人翻身做主, 終於在這個前老板麵前揚眉吐氣了一回!
之前她有時候被他批評的太生氣了,就幻想過總有一天等回家後她要拿一大疊的錢狠狠甩在他桌上,告訴他:少以為能拿兩個破錢來威脅我!姐有的是錢!
雖然現在沒有砸錢, 但是能懟住他也不錯。
病房裡,她刻意冷冰冰中帶著一絲清甜暢快的笑聲,不知不覺消融了他們之間那堵看不見的冰牆。
氣氛反倒比一開始時更加和諧和自在。
其實沒有決裂之前,他們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這種鬥嘴模式,隻不過以前周清清作為下屬會忍讓,很少直麵懟他罷了。
都是背地裡把他的照片戳的千瘡百孔順便詛咒他。
如果詛咒真的有用,溫司屹會是因為可惡第一個被她咒拜拜的人!
讓溫司屹吃了個癟,周清清現在心情非常好,連頭發絲都順著空調風的方向起舞飛揚。
然後——
虞鬆鬆發來一條語音,周清清順手就點了開來,然後他大咧咧的聲音立即傳遍了整個病房:
“姐我聽你助理說你去醫院看望你那個前老板去了,不是你都不是他的助理了怎麼又和他攪在一起?你之前不是說玩弄他的身心失敗——”
大咧咧的語音播到這裡戛然而止,整個寬大的病房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當中。
周清清尷尬的坐在位置上緊緊握著手機。
雖然她眼疾手快地把沒放完的語音關掉了,但是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清了清嗓子:“我……”
怎麼說呢,雖然她一個對家的女兒去他身邊工作,溫司屹肯定能猜出來她的不懷好意,隻不過他能猜到她的不懷好意和親耳讓他聽到這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更何況,他可能隻是猜到有目的,比如後麵他就猜到了她是為了虞氏的那份資料而去,那是因為她確確實實做了拿回資料的事。可是玩弄身心這件事,一個她真的沒乾,第二個實在是太離譜了,所以他未必能猜到。
可是現在讓他直接聽到了。
她準備解釋,就聽到他說:“我知道。”
周清清頓時抬起頭,他知道?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腦海裡忽然一閃而過他在陽台說的話。
愣了愣,忽然明白了過來。
原來那個時候他說的——周清清,你成功了。
是這個意思。
他承認了。
玩弄他的身心,她成功了。
想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心裡有些像是被抓緊的說不上來的悶悶感覺,卻不知道怎麼形容。
之前她總是為她的失敗而喪氣,可是現在聽到他說她成功了,好像也沒有多少的喜悅?
想了想還是覺得有必要和他解釋一下:“那都是我爸爸的意思,我雖然按照他要求去當了你的助理,但是我其實也……沒有那個意思。”
沒有真的要玩弄他。
嗯了聲,溫司屹好像並不在乎這一點似的,聽到她的解釋也沒有多大的反應。
隻沉默了一會兒,偏過頭看著她訥訥下垂的眼睫,意味難辨地問了句:“那你是什麼意思?”
周清清忽然像是被踩了貓咪尾巴一般,“你管我是什麼意思,反正我除了偶爾黑了你兩把也沒對你做什麼不好的事,還是因為你先惡劣地批評我在先。”
“結果你呢,在那個包廂裡想乾什麼,是想威脅我還是想逼迫我認錯啊?”
“我逼迫你?”溫司屹再次被她的用詞氣笑,“我什麼時候逼迫你?”
“難道不是?”周清清立馬坐起身,“讓人把門一關,就冷冷地說要和我談,好像我欠你八百萬一樣,不是逼迫我是什麼?”
緊緊關上的門,連她要走都不行。
他就是覺得永遠可以控製她是嗎?這就是他要找她談話的態度是嗎?
其實很多時候她看起來張牙舞爪,可是對他這麼冷靜薄情的人根本就沒有一點影響。
“我從沒有想逼迫你。”
溫司屹望著她:“我若真的想逼迫你,那天在陽台我直接去找你爸爸,他急需找個人幫你穩定掌控虞氏,溫家是他最好的選擇。你覺得,按照你爸爸的性格會不會同意我們聯姻?這才是逼迫你。”
這幾年溫司屹其實對虞清珩也有所了解。
表麵上看他好像是個挺和善的人,實則他絕對稱不上是一個良善的商人,就算有一顆慈父心,也不會放過到手的利益。
所以溫虞兩家那點祖上的恩怨他是不會放在眼裡的。
“他一開始讓你到我身邊,除了想讓你在我這裡學習之外,未必不覺得溫氏是個好的聯姻對象,其實你自己也知道的是不是?”
周清清無法反駁。因為她知道,他說的其實是對的。
正如她之前所說的那樣,這世界唯一不變的真理,就是比你更強大的資本。她爸爸也是從小就這麼教她的。
而爸爸的反應她不是沒有察覺到。
一開始那麼熱烈地要她相親,可是溫司屹那天晚上來了虞氏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提過相親的事,還時不時地提醒她什麼才是正確的事。不過就是因為他知道了她和溫司屹之間的關係,覺得沒有必要讓她再去相親罷了。
“我爸爸一直覺得我心軟,但是他狠不下心磨煉我,就讓我去你身邊學習,”周清清慢吞吞地說。
她爸爸表麵上看上去總是笑眯眯的,大家都認為他脾氣很好,但其實她媽媽就總說,她爸是個笑麵虎。
讓她去溫司屹身邊,一方麵就是想讓她向溫司屹學習變得狠心。所以她回到虞氏的時候,他讓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親自處理了她的小姨。
誰都覺得她一身光鮮亮麗,可是虞氏長女的責任,又何嘗不是她身上的枷鎖。
“至於你說的那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相親宴以後,才知道她爸爸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溫司屹靜靜地看著她。
她頓了頓,聲音低了下來,“所以你原來都知道。”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狠狠捏住手心。
忽然有一種被看穿的狼狽。
她一向沒心沒肺,更討厭眼淚,可是此時此刻卻忽然有些哽咽,“你看,你永遠覺得自己掌控了所有事,覺得我再怎麼拒絕也逃脫不了你的掌心,隻要你願意,你有很多種方式讓我低頭,你是不是覺得很得意?”
“可是溫司屹,我最討厭你的漫不經心。”
也討厭他的薄情理智和高高在上的控製。
會讓她覺得,他真的喜歡她麼,還是這一切都是隻是他的控製欲。
連她爸爸這樣利益為先的人,都為會為了她媽媽放棄一切。
她不要一個男人僅僅隻有百分之十的愛。
“你怎麼會覺得我會得意?”溫司屹右手受傷了包紮了不太能動,卻還是起身彎下腰摸了摸她顫動的眼睫,“我也不是什麼都知道。”
至少,他不知道周清清的心。
就足夠他潰敗。
“我控製欲再強,習慣了掌控所有事,可是也沒有打算這樣做。”
周清清愣愣抬眼:“為什麼?”
“誰知道呢,”溫司屹輕聲說,“也許,第一次在我的人生中比起達成目的,我更在意周清清,是不是會不高興。”
輕淡的話音落下。
像是一片葉落進寬大平靜的湖麵,泛起陣陣漣漪,也像是春雨過後的樹林,被風一吹沙沙作響。
他……
如實地講,她覺得自己好像有一點點的高興,當然隻是一點點。
然而下一秒她就很快清醒了過來,所以之前批評她罵她花瓶炸.藥桶的時候就不怕她不高興?
糖衣炮彈,嗬嗬。
不吃,吐了。
——
溫司屹的手臂傷得有點嚴重,縫了針,晚上還需要人照料,所以周清清晚上自然就留下來照顧他這個大恩人了。
還好他這裡是高級病房,裡麵是有休息室的。
去買了洗漱用品回來,周清清進了衛生間。
出來後時間已經很晚了,本來她最近天天加班就困,揉了揉快要耷拉下來的眼皮,看了眼靠躺在病床上的溫司屹,“我進去睡覺了,有事記得叫我。”
“嗯。”
溫司屹應了聲。
但其實他晚上又能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