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麗爾學著湯姆的樣子把剛買的薄荷糖丟給了蜘蛛俠，對方穩穩當當地接住。她說：“謝謝你，蜘蛛俠。”
她一開始不知道給對方什麼才好，蜘蛛俠不會接受任何昂貴的東西。他就像住你家隔壁的鄰居，看到你的車無法倒進車庫時主動提供了幫助，然後得到了個廚房裡剛出爐的牛肉卷。
再加上危險總是在蜘蛛俠前先來到，所以體積較大的禮物也被排除了。柏麗爾思前想後，決定隨時在包裡準備一盒薄荷糖。每次蜘蛛俠打完反派後開始閒聊的那段時間，她都會跟著人群把糖塞到他的懷裡。
柏麗爾的薄荷糖的進貨處就是湯姆的便利店。
蜘蛛俠咬了一口貝果，他說：“味道不錯，湯姆。”柏麗爾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倒掛著吃東西還不掉渣的，這看上去很神奇。
蜘蛛俠搖晃著那盒薄荷糖：“剛好上次的那盒吃完了，我吃了這個牌子那麼久，它應該找我來代言的。我都想好要用什麼姿勢。”
“所以下次要換一個嗎？”柏麗爾和他搭話，“換個口味？”
蜘蛛俠頭罩上那兩個大大的白色眼罩動了一下，左眼依然是那個大小，右眼則眯了起來，留下了一條白線，有點像個wink。“雖然現在這個口味也很好，畢竟我吃了那麼多年還不膩，”蜘蛛俠的話音一轉，“但你的話已經讓我期待下次會是什麼口味了，柏麗爾。”
蜘蛛俠衝湯姆和柏麗爾揮了揮手：“警察快到了，我先走了，各位。免得詹姆森在明天的《號角日報》上汙蔑我又搶劫了一家便利店，還順便打倒了一個無辜路人。”
蜘蛛俠用手轉了一圈被綁住的劫匪，在對方轉得像陀螺的時候朝門□□出蛛絲，轉眼間就消失在了便利店中。
“你叫的警察？”柏麗爾朝湯姆問道。
湯姆和她展示了一下他手裡的槍，被櫃台擋住了，除了柏麗爾誰都沒看到：“沒，我還是更相信子彈。”早在劫匪進來的時候湯姆就握緊了槍，他在紐約生活了那麼多年，這點素質還是有的。
他瞅了一眼柏麗爾一直放在藍色袋子裡的手，興奮地搓著自己的手問道：“我手上的這把還和那個劫匪的款式撞了，你手上那把才是好東西。”
從劫匪一進門就握住袋子裡的槍的柏麗爾送開了她的手，她從袋子裡抽了出來：“是MST 2011。槍店裡有，你該去進貨了，湯姆。”她原本想要和湯姆一起解決那個劫匪的，但蜘蛛俠出手後就沒必要再拿出來了。
“我明天就去，還是你這玩意酷。”湯姆和她抱怨道，“我手上這個就是個大路貨。”
“不過，”他嘿嘿一笑，調侃道，“我剛剛還是第一次見你和蜘蛛俠說除了‘你好’‘謝謝’以外的話。換口味了，柏麗爾？”
“沒換。”柏麗爾說，“說得像是你之前沒和蜘蛛俠說過其他話似的，湯姆。”
回想了一下柏麗爾大學時期交過的男友類型，湯姆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你的口味始終如一。固定的購物時間、同一個品牌同一個口味的薄荷糖、同一個風格的男友……”
他瞥了一眼柏麗爾。女人漆黑的長發隨意地披在棉衣外麵，有些淩亂。她眼神深邃，眉頭總是無意識地緊鎖著，高挺的鼻梁下是沒什麼血色的薄唇。淺褐色的眼睛轉動了幾下，瞬間就和湯姆的視線碰撞到了一起，讓正在觀察她的男人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是前男友。”柏麗爾強調她現在單身貴族的身份，工作讓她失去了結交新男友的興趣，柏麗爾如今覺得自己暫時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她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下去，柏麗爾看著湯姆背後的那麵照片牆，她指著說道：“來你店裡打劫的人是都看不到你背後和超級英雄的合照嗎？”貼了滿滿一麵，全是湯姆在店鋪門口和超級英雄的合照。從某程度上來說，這家店絕對可以稱得上多災多難。
“他們都是瞎子。”一說到這個，湯姆就有些憤憤不平，“自從我在曼哈頓區開店以來，每周都有不長眼的劫匪來打劫，然後就是蜘蛛俠出場、警察、還有小報記者……搞得像我這裡是什麼超級英雄遊戲的固定任務點似的。”
柏麗爾想了想她在DC世界看到的漫威漫畫，裡麵的紐約人民確實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在離開前說道：“那我應該是一般路過NPC。”
有超級英雄插手的打劫隻是紐約生活的一個小插曲。把便利店的培根三明治當做晚餐，柏麗爾去超市把上個購物日沒買的東西買了。她買了新鮮的西藍花、土豆、圓白菜和生菜，還買了些雞胸肉、三文魚和沙拉醬。
超市的罐頭正在打折，柏麗爾路過的時候看了一眼，還有一個月他們才會過期，但沒有她喜歡的牌子。柏麗爾剛到紐約的時候經常買這些東西，她那時候一邊上課一邊打工兼職，助學貸款的壓力不小，生活品質也一直在及格線之下。
她兩個肩膀扛著宜家被裝得滿當當的藍色袋子，騎著車的時候保持了詭異的平衡，將車鎖在車庫前的時候，柏麗爾遇到了住在隔壁的柯蒂斯太太。
她是個上了年紀的白人老太太，但精氣神十足，柏麗爾看不出她具體的年紀。她總是戴著淺粉色的毛氈帽子，脖子上係著黃色向日葵花色的方巾，身上裹著一件粉色長款毛呢大衣，腳下是淺杏色的短靴，手裡麵拉著她養的那隻毛發打理得十分油亮的約克夏。
柯蒂斯太太明顯是剛準備出去遛狗，她打開自己前院的門，站在柏麗爾房子的門外和她打著招呼：“看到你出門購物我都要開始懷疑今天是星期幾了，柏麗爾。”
“星期一，毫無疑問的，柯蒂斯太太。”柏麗爾站了起來。和打扮的光彩照人的柯蒂斯太太相比，她穿的就十分樸素。黑色的棉衣、黑色的運動褲還有黑色的板鞋，柏麗爾穿衣向來追求五彩斑斕的黑和舒適度。
“索菲亞呢？”柯蒂斯太太問，她誇張地說道，“你們兩個總是黏在一起。”
柏麗爾從衣服裡麵掏出鑰匙：“她去夏威夷度假了。幾個月前她找了一個新的男朋友。”
“哦。”柯蒂斯太太以一種同情的目光看向柏麗爾，“我都明白的，女孩。放心，這不會持續太久，當索菲亞真正看清這段關係的真相時，她就會明白每一段在成年後建立的親密關係都是狗屎。”
柯蒂斯太太是一個獨身主義者，她一生未婚，自己一個人和那隻約克夏居住在旁邊的房子。她也是個社交狂魔，每天都要參加各種各樣的聚會，她之前還和索菲亞說過“想和她約會的人能從家門口排到巴黎”。
柏麗爾沒回答她的話，她隨意告彆了柯蒂斯太太，把老人對她不禮貌態度的抱怨關在了門外。招呼著盧卡斯變成實體，柏麗爾把寵物超市買的所有玩具都丟了出來，複仇者聯盟IP的磨牙乳膠玩具買一套送同IP的玩具球，柏麗爾一起打包了回來。
趁著興奮狀態的盧卡斯叼著紅黃色的鋼鐵俠玩具在家裡的沙發和地板上循環跑酷的時候，柏麗爾簡單做了個狗糧。她學著教學視頻裡的樣子，把寵物專用的雞肉罐頭挖出來一半和狗糧拌在一起，又把煮熟切好的胡蘿卜和西藍花放進去攪拌，最後加了兩顆魚油。
把裝滿食物的狗碗推到盧卡斯麵前，柏麗爾看著盧卡斯低頭狂炫的樣子說：“這個還挺簡單的，和平常做飯一樣。”柏麗爾不由得有些驕傲，她做飯的技術被索菲亞評價為人猿泰山的晚餐，沒想到在製作狗糧這方麵她很有天分。
盧卡斯舔著狗碗誇讚道：“相當美味，柏麗爾。”
把盧卡斯的晚飯應付過去了，柏麗爾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研究著她的筆記本電腦。一般而言，電腦或者手機一般是不能跨世界傳送東西的，就像柏麗爾手裡的斯塔克科技電腦最多能搜到“蝙蝠俠是DC漫畫旗下的一個角色”而不是“蝙蝠俠是真實存在的都市傳說”。
但被柏麗爾用情緒值化為工具的那個電腦就可以做到，哪怕柏麗爾現在身處漫威世界，她也能在電腦上搜到DC世界《星球日報》今早發布的新聞。柏麗爾用能力在桌子左邊變出韋恩科技的筆記本電腦，她要試試能不能把這兩台電腦融合到一塊。
她快速在筆記本上打下了這行字，意料之外，這居然不需要用到任何情緒值。柏麗爾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這個說法。
她左邊的電腦開始震動，動得整個桌子都跟著它一起搖晃了起來。柏麗爾扶住桌麵，她眼都不眨地盯著那裡。在震動了幾下過後，那個電腦突然變成了液體，黑藍色的金屬表現如水般落在了桌麵上，然後快速地向柏麗爾右邊的電腦爬行。
液體一接觸到金屬表層就變得急不可耐了，它開始向整台筆記本電腦侵襲，從鍵盤到屏幕，柏麗爾數著時間，一共不超過五秒，那液體就將斯塔克科技的電腦一絲不漏地包住了。嶄新的電腦是韋恩科技的那台，柏麗爾打開，裡麵除了原有的東西，她之前在斯塔克科技那台電腦上留下的廢稿、遊戲、軟件全部都放在了裡麵。
她再次搜索了電腦的穀歌，現在搜索界麵左上方那裡出現了一個M的按鈕，搜索出來的全是漫威世界的東西，而點擊M按鈕，它就變成了D按鈕，搜索出來的東西也相應的變成了DC世界的。
這樣一來，不管柏麗爾身處那個世界，她都可以看到另一個世界的信息。把自己的手機也融到了工具之中，柏麗爾準備細細地搜索兩個世界的不同。她盯著屏幕上的穀歌看了一會，發現自己隻能搜到一些表麵的東西，至於更深層次的數據，那就需要……
“西爾維婭。”柏麗爾召喚出了西爾維婭。雙手抱著手提箱的少女出現在她背後靠著的沙發上，小腿耷拉在柏麗爾手邊。
柏麗爾抬起頭：“開始工作吧。記得小心些，不要留下馬腳。”
作為柏麗爾創造的角色，西爾維婭的電腦在柏麗爾的工具可以連通兩界的那一刻也同步完成了更新。應了一聲是，西爾維婭坐在沙發上立刻就進入了工作狀態。點了三杯咖啡外賣給今晚續航，柏麗爾也開始了回到DC世界後播的第二部電影的創作。
西爾維婭不需要睡眠，但柏麗爾還是給她點了一杯焦糖桂花拿鐵。少女喜歡甜的東西，柏麗爾能感受到在喝了甜飲料之後西爾維婭的精神更集中了。至於柏麗爾自己，依舊是兩杯招牌拿鐵。盧卡斯不能碰任何咖啡有關的東西，柏麗爾丟給了他一個磨牙棒。
夜晚的房子內部靜悄悄的，隻有柏麗爾鍵盤發出的聲音，她時不時要站起來在房子裡走走，好讓寫作思路流通；西爾維婭則安靜多了，她機械式地搜集著兩個世界的資料，隻在盧卡斯跳到沙發上的時候摸了摸他的肚子。不久，西爾維婭大腿上的那個胖墩墩的生物發出了鼾聲。
第二天，柏麗爾在九點的時候就被鬨鐘吵醒了。
她昨晚五點趴在桌麵上睡著的，但四個小時對於她來說也足夠了。而且，柏麗爾扭頭看向仍然坐在沙發上工作的西爾維婭，少女從頭到尾都沒休息過。這對於柏麗爾而言是十分新奇的體驗，她感到自己陷入了沉睡，而還有一部分的自己在沙發上一刻不停地工作。
助理把溺亡怨魂的劇本意見發了過來，柏麗爾在線上開了個會議，駁回了兩條不合理的意見，還剩下三條可以改進的點。把那些東西一一列出來，柏麗爾看著電腦屏幕發呆，完全沒有思路，她果然隻有在晚上才能開始工作。
西爾維婭的工作在午飯前完成了。根據電腦數據的對比，DC世界和漫威世界的相似度達到了40.65%。對比的不僅是兩個世界的超級英雄，還有兩個世界的曆史進程、經濟、人口、政治等等。
兩個世界的曆史文化大體上是相似的，人類社會的科技發展狀況也差不多，但細節上還是有很大的差異。比如柏麗爾現在所處的漫威世界擁有著黑豹的國家瓦坎達，而DC世界則擁有著黑亞當的國家坎達克。
DC世界和DC漫畫的數據對比也出來了，柏麗爾早在之前還在哥譚的時候就通過各種新聞來判斷了那應該是個各個版本混雜的世界，西爾維婭的數據證實了她的想法。漫威世界也是如此，各版本的設定混到了一起，讓人眼花繚亂。
柏麗爾中午隨便吃了點沙拉。拉著盧卡斯在街區溜達了一圈，她回到了家中。三樓是柏麗爾的空間，而二樓是索菲亞的空間，但除了睡覺以外的時間，他們大多數情況下都會在一樓一起度過無聊的時間。
索菲亞拜托柏麗爾幫她在今天下午去和網友交換一本書，這在粉絲之間很常見。柏麗爾從她的書櫃裡麵找到了那本書，是《蝙蝠俠：零年》的簽名本。而對麵給索菲亞提供的是《全明星超人》的簽名本，他們之前已經在線上談好了時間和地點，但索菲亞的旅遊還沒結束，隻能讓柏麗爾幫忙。
柏麗爾用紙盒把漫畫包好，接下來的路上把書磕碰到邊角可就麻煩了。索菲亞提到過和她交換的網友表現得很有禮貌，發的消息全是書麵用語，沒有任何簡寫，應該是個老派的人。
柏麗爾對那些不感興趣，她隻想去交換完後找個地方逛一逛，找一下溺亡怨魂的靈感。她現在腦子裡麵的布魯茜已經在拿叉子催促她趕快把劇本修改好了。
交換的地點是一家咖啡館，離柏麗爾的房子不遠，她準備直接走過去。但在路上她遇上了聲勢浩大的遊行，人們抬著標語、拿著喇叭堵住了路口，旁邊的車一直在按喇叭，但沒人在意他們的存在。警察正在維持持續，可惜收效甚微。
直接穿過去也有些困難，柏麗爾計算著時間，她可能需要繞路。她看了一眼那些人抬著的標語，毫無意外，這場遊行是關於超級英雄的注冊法案的。
曼哈頓區有著複仇者大廈，這裡經常會有和超級英雄相關的組織遊行。今天這場遊行的規模不大，柏麗爾往後看去就看到了隊伍的儘頭。
超級英雄注冊法案是前兩年的熱門話題，現在熱度減少了，但每次有超級英雄在戰鬥後造成大範圍的破壞時都會有人提起。注冊法案指的是讓擁有超能力的人向政府公布他們的身份，聽從政府調度完成超級英雄的工作。
雖然注冊法案的事情到最後不了了之，但如今有些網民還分成兩派在超英視頻下爭論這個話題。柏麗爾今天碰到的這場遊行是支持注冊法案成立的那方。
“我們需要公開透明的程序！”
“公開他們的身份，讓他們暴露在陽光下，而不是在陰影之中！”
“劫匪因為害怕法律戴上了麵罩，而超級英雄，你們在害怕什麼？”
這些都是激動的遊行群眾抬著的標語。柏麗爾一一看去，索菲亞是超級英雄注冊法案的反對者。她的好友曾一邊喝著啤酒一邊和她吐槽電視機裡播放的注冊法案新聞：“超級英雄救了我們那麼多次，這個該死的傻蛋卻想著扒出他們的身份，一群不懂得感恩的家夥。”
思緒回到現在，柏麗爾無視吵鬨的街道，她繞著遠路趕往了目的地，耽誤了點時間，她踩著點趕到了咖啡店門口。這家咖啡館離複仇者大廈還有幾條街道，但站在咖啡館門口正好能看到那片高樓大廈，以及其中那座大廈上麵醒目的A字母。
索菲亞和網友約定的桌牌號在室外的區域，和路過的服務員點了一杯咖啡，柏麗爾徑直向那裡走去。秋天的寒風裹著落葉吹到地上，她的鞋子碾過地上金黃色的落葉發出擦啦的響聲，葉子陷在了地上，很難再飛起來。
那張桌子旁邊已經有人了，是一個穿著黑白格子襯衫、深灰色外套的白人男性。柏麗爾看不出來他的年齡，他的臉上有幾條不深的皺紋，隻看長相的話是四五十歲的樣子，但全白的頭發卻昭示著他的年齡可能還要往上抬一抬。
柏麗爾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通常會先關注對方的穿著、年齡、發色和瞳色，這些是她記住彆人的關鍵。但這個男人不一樣，柏麗爾覺得他的相貌有點眼熟，她認真地想了想，發覺對方長得有點像拜〇登，除去那個方下巴。
他正坐在椅子上拿著素描本畫畫，手上的鉛筆和紙張摩擦著，眼神很專注。
他幾乎是瞬間就注意到了柏麗爾的視線，男人放下素描本，站了起來向柏麗爾禮貌地問道：“請問你是布朗小姐的朋友嗎？”布朗是索菲亞的姓。
“是的。很抱歉，遲到了一分鐘。”柏麗爾點點頭，她坐在了男人的對麵的椅子上，向他說出了自己的名字。素描本上的畫已經完成了，是這個街區的風景畫，他畫技很好，儘管柏麗爾不了解這個方麵，還是覺得對方的這個畫技可以直接投給雜誌社。
近看她才發現，這個中年男人有一雙讓人印象深刻的湖藍色眼睛，像是沉浸的湖水，風平浪靜，沉穩有力。他在看到柏麗爾後就保持著淡淡的微笑，既不會讓人感到過分親近，又不會讓人感到隔閡。
“沒關係。最近紐約的路況是很堵。”他重新坐了下來，向柏麗爾介紹了自己的名字，末了，他補充道：“你可以叫我卡特。”卡特是他的姓。
柏麗爾無意進行過多的寒暄，她開門見山：“我是替索菲亞來交換書的。你可以檢查一下，先生。”她把紙盒推到了桌子的另一邊，方便對方打開檢查書本的質量。
“好的。”卡特點點頭，他從自己旁邊提著的紙袋裡拿出同樣的紙盒，“也請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柏麗爾小姐。”
柏麗爾拆開了那個盒子，裡麵那本書的外皮用報紙包裝著，是三天前的報紙。柏麗爾瞥到報紙的頭條照片，是複仇者在巴黎和外星黏蟲的戰鬥抓拍。
背影是浩克正拿起一輛無辜的汽車向遠處的外星黏蟲砸去，鋼鐵俠兩隻手朝地上的敵人轟著電弧脈衝炮，沒有注意到攝像頭。另一邊拿著槍的黑寡婦似乎注意到了，她朝鏡頭這邊淡淡一瞥，嘴裡麵似乎在念叨著小心的話。
柏麗爾撕開膠帶，把報紙完完整整地取了下來。裡麵的《全明星超人》保存良好，邊角都沒損壞的痕跡，上麵的簽名也是真的。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裡麵的書頁，柏麗爾將它重新包了起來，索菲亞交給她的任務完成了。
“我這邊沒問題了。”柏麗爾說，她看向對麵的卡特。卡特的速度比她還要快，他快速地翻了一遍書確定沒有問題之後就把它包起來了，之後便一直安靜地等待柏麗爾那邊的檢查。
她的咖啡還沒到，柏麗爾不著痕跡地抬起頭看向裡麵的咖啡製作台，那兩個員工還在聊著天，距離製作出來還有一點時間。柏麗爾之前看這家店沒什麼人，以為速度會很快，所以才放心下來點了咖啡。沒想到現在交換都快要結束了咖啡還沒好。
“他們家的咖啡味道很好，”卡特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他語氣溫和地說道，“但就是速度慢了點。”
“你經常來這家店嗎，卡特先生？”柏麗爾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她本來打算直接和卡特打個招呼轉身進去咖啡館裡麵等待的，但既然對方主動搭話，那也就沒必要這樣做了。卡特手旁邊放著一杯喝了大半的檸檬水，那應該是他在畫畫的時候喝的。
“不算經常，三年前我來過一次。”卡特說，“我住在布魯克林區，平常不怎麼來這邊。”
“那看來這家咖啡館的速度是他們的特色了。”柏麗爾的食指輕輕地敲擊著桌子，和陌生人聊沒營養的話題是消磨時光的好做法。她琢磨著要不要問一下對方的素描本，以讓卡特接過話茬，卻看到白發男人的眼神往上丟給了街道對麵。
柏麗爾看向那裡，對麵那座樓上的廣告牌正放著《號角日報》投放的新聞。不知道這家報社的投放邏輯是什麼，但隻要在紐約，特彆是皇後區和曼哈頓區，每過一條街道都能看到廣告牌上在播《號角日報》的新聞節目。
而大多數時候，都是《號角日報》的編輯J·喬納·詹姆森對著鏡頭抨擊“犯罪分子”蜘蛛俠至今仍在紐約“逍遙法外”。少有的時候，他會對著鏡頭播放一兩條正常的新聞。
今天柏麗爾對麵廣告牌上正播放的就是正常的新聞，是關於紐約曼哈頓區對於支持超級英雄注冊法案遊行的報道，記者正在裡麵隨機采訪遊行的人。
詹姆森時不時點評幾句，他同樣支持注冊法案，基本所有媒體都在法案出現的第一時間就擺明了他們的立場。當然，這之中也有來回反複橫跳的媒體，但是向《號角日報》這樣的大牌通常是不會隨便改變立場的。
“你對注冊法案有什麼看法嗎，柏麗爾小姐？”卡特收斂了一些他的笑意，他朝柏麗爾問道。
這可不是一個好話題，柏麗爾不喜歡和陌生人聊這種敏感話題，很容易發生無意義的爭執，特彆對象是陌生的中年白人男子。在她遇到的大部分人中，這種類型的人都會對政治、軍事、曆史以及超級英雄有著他們自以為非常獨到的見解，而以此進行單方麵的論點輸出。
但是卡特之前表現得都十分有禮，像個上世紀接受紳士教育的老人，柏麗爾思考了幾秒，決定先聽聽他的說法。她反問道：“我想先聽聽你的看法，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