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銘心一夜沒睡, 次日六點半坐車陪池念上瑜伽早課。冥想的時候,趁機昏迷了半個多小時。
本來計劃上完瑜伽早課,送Miss Li回學校, 可路上池念反悔了。
她抱著Miss Li的手臂,撒嬌要加一天的課:“Miss Li!我今天特彆想學英語。”
不, 她不想。
她隻是想Miss Li在身邊。
池念沒有什麼朋友,很寂寞, 想有人陪伴。她小學五年級才轉來S市, 不漂亮不聰明,沒親人沒同學,甚至連個鄰居都沒有。
她隻有池牧之一個依靠。
而他是男的,還特彆忙,肯定沒有辦法理解她的茫然, 也沒空與她分享瑣碎。
彆的老師人都很好,卻沒法親近。他們就是老師這樣的存在。要麼把她當小孩子一樣討好,要麼把她當笨學生一樣賣力教。這些相處都很吃力。
Miss Li真的是來拯救她的女神。
李銘心不信:“如果隻是看電影的話,那這課我上的不安心。”感覺自己隻是太子格格的陪讀, 不是教書先生。
“不不不!今天我們做閱讀和對話。”她知道昨天的任務沒有完成。
李銘心倒是有些受寵若驚, 配合地歪頭:“你說的哦!”
“嗯嗯!”池念願意!
說是這麼說,到家還是困了。
室內溫暖如春天, 她又飽得打嗝,一篇閱讀做完, 立馬哈欠連天。
李銘心換了件短袖,盤腿坐在一旁,見她頭越來越低,拿書輕輕敲她額頭:“Miss Chi!”
“到!”池念眨眨乾澀的眼睛,坐直身體, 想繼續學。
李銘心淡笑,收回書:“想睡就睡吧。”
“真的嗎!”池念感動。
“真的。”李銘心知道她這人一旦困了,學習效率是零,如何掙紮在書本前都是白費功夫。不如睡一會。
“那我起來你還在嗎?”
李銘心模仿池牧之:“猜。”
*****
池念這頭陷入睡眠,那頭她好命的哥睡到中午才醒。
書房的門沒關,李銘心窩在書桌下的地毯上背書,幾乎隱身。外麵即便有人經過,隻要不進到書桌角落,就看不到她。
手邊除了兩套政治題和一本背誦寶典,還擱著本第四版朗文舊詞典墊咖啡。
她大學期間喝過兩次咖啡,室友參加買一送一活動湊不到人,非要薅羊毛,硬塞了她兩回。室友喜歡甜,買的卡布奇諾和摩卡,李銘心當白水飲,味道尚算可以接受。
阿姨怕她看書辛苦,用進口咖啡豆給她打了杯藍山,說這東西提神,效率高,池牧之愛喝。
李銘心抿了一口,認為這東西是要命,死得快。跟隔夜餿了的苦黃連水似的。
她很少浪費東西,但這餿咖啡,她是不準備喝第二口了。
池牧之起床就去餐廳吃飯了。
阿姨來來回回,忙忙碌碌,收拾起房間。
她問池牧之,昨天是不是又痛了?
池牧之聲音很低,聽不清。
阿姨回應的聲調很高——
“沒痛就好沒痛就好,我說怎麼早上有瓶藥放在冰箱。”
“對啊,冰箱裡。”
“啊?不是你放的?那就是念念。哎呀,妹妹心疼哥哥,不舍得你的胃。這個藥很傷胃的。”
李銘心沒動作,靜靜坐著,繼續過卷子。
接下來莊嫻書的登場也證明了,貓在書房裡看書是對的。
和她一貫閃亮登場的風格一樣,進門高跟鞋暴躁狂響,鏈條包甩出幾米遠,一開口照舊語不驚人死不休:“我們結婚吧,池牧之。反正你也不結婚,我也嫁不出去,不如咱倆結婚氣死程寧遠。”
池牧之位移到主廳,聲音變得清晰:“氣死他對我有什麼好處?”
“他沒兒女,氣死他,股份不都給你媽了嗎?給你媽不就是你的嗎?”
“我外公還在,怎麼會先輪到我媽?”池牧之懶得跟她胡扯,奉勸她,“你自己做事小心一點。”
莊嫻書聞言明顯一虛:“我要小心什麼?”
“招標經辦機構收到投訴,說光瑞有人透露標底和控製價。”
提到這茬就火大。莊嫻書沒東西摔了,拿起抱枕往池牧之身上砸:“說了不是我!”
“那20萬哪來的?”池牧之本就不負責這塊,隨他們高層怎麼內訌。但莊嫻書出局是板上釘釘的。不管是不是她,她都不乾淨。
莊嫻書是程寧遠的枕邊人。她飛升的這兩年,陸續小額入賬,累計二十多萬。本來透標底的事沒人懷疑她,畢竟這事兒不經她手,但程寧遠突然把她調離總裁辦,讓很多人都把這樁無頭官司往莊嫻書身上聯想。
她實話實說:“那是經銷商的回扣。”不知道程寧遠怎麼會查她的賬戶,一查就查出了這些錢。
當然,沒彆人知道這事。
池牧之之所以知道,全賴那天她和程寧遠吵架,池牧之在旁無辜圍觀。
“20萬的回扣?”
莊嫻書罵了句娘,“沒見過20萬嗎?20萬的回扣算個屁?每年PMS撥出去多少錢,你們敢報明賬嗎?”
池牧之能體會程寧遠的無奈了。莊嫻書根本不知悔改。
程寧遠年輕高位,多少不服管的老東西盯著他,如果他身邊的人查出什麼,接下來公司又是一波震蕩。他上位的時候,內部已是元氣大傷,莊嫻書如果這時候攪事,把她踢出總裁辦算是客氣的了。
“一碼歸一碼,你知道這根本不是一類事。”他頓了頓又說,“彆跟我吵,去跟程寧遠吵。”
他不再與之口舌纏鬥。
話及此,轉身進了書房。
*****
他反手關上門,赤著腳,抄著兜,一步一步,如有溫度探測般,準確停在了靠窗書桌的角落。
“偷聽刺激嗎?”
唔......
“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