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銘心拿書遮擋住半張臉,露出雙貓一樣勾人的眼睛。
原來莊嫻書沒騙她,她真的和她是一類人。缺錢,失敗......還有,都跟著男人打轉。
李銘心差的,大概就是她那點兒囂張,以及程寧遠的偏愛。
大雨過後是晴好天氣。
雨水衝刷過的窗戶乾淨明亮,他低頭看著她,她仰頭看著他,兩人一站一坐,曬著冬日陽光,良久未語。
一時靜好得失真。如電影定格畫麵。
李銘心沒有在對視裡敗陣,相反,還把池牧之盯得避開了目光。旋即,眼神又錯落地撞上,相視笑了。
他虛握的拳停在唇邊點了點:“笑什麼?”
她沒掩飾笑意,彎著眼睛諷刺:“我以為你會脫個衣服什麼的。”
池牧之蹲下身,坦然與她平視:“我一般白天不脫衣服。”話音一轉,手拎上了白T恤領口,虛勢拽了拽,“但如果你想......”
李銘心臉紅了一下:“不想。”她想。她很喜歡他剝落掉人類衣衫的模樣。
他拿起字典上的咖啡,輕呷兩口,戲弄道:“想的時候可以跟我說。”緊跟著又是一句,“抱歉,玩笑。”
他嘴上在說抱歉,語氣依舊傲慢,李銘心不知道要做什麼反應,便彎著唇角,等他繼續放招。
他把咖啡喝得好自然,就像喝甜水一樣。
李銘心目光追隨那杯屬於她的咖啡,清晰聽到他喉間的吞咽和震顫。一時沒忍住,跟著吞了小口唾沫。
喝到還剩最後一兩口,他禮節性問她,還喝嗎?不喝我喝掉了。
李銘心想,原來他知道是她的咖啡啊。“不喝。”
池牧之一飲而儘,咖啡杯隨意地丟回字典:“下班了嗎?”
李銘心:“算是加班吧。”
“那下班吧,我正好出門,送你。”他利落起身,同時向她伸出了手。
那是隻養尊處優的手,白皙修長,指縫乾淨,掌心紋路清晰。因為穿著家居日常服的緣故,它顯得格外親切。
她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那隻手。
時間超過五秒,氣氛詭異起來。
池牧之無奈地笑說:“這次隻握一下。”
晴天時候的池牧之確實很好溝通。李銘心順從,輕搭一把溫熱,借力站了起來。她想說其實不用送,公交很快,誰知還沒開口,手被他很牢很牢地抓住了。
沒有昨天那麼緊,但明顯是故意的。
她秀眉輕蹙:“池先生。”
“我想確定昨晚是不是李老師。握了下手,確定是了。”他笑得老謀深算的。
說完,他鬆開了手,等她收拾書。
“手很粗糙?”
他意外:“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是說一握上,你就會叫我‘池先生’。”像個開關一樣。他摸摸鼻子,失笑地重複,“‘池先生’......”
“不該叫池先生嗎?”李銘心不解。明明彆人都這麼叫的。
池牧之搖頭:“太彆扭了。”
“那叫什麼?”
池牧之對上李銘心認真的眼神,那聲“牧之”沒說的出口。對於李銘心來說,好像是叫池先生更妥帖。
李銘心等了等,沒等到他說話,低頭繼續收書。
她慶幸,幸好書帶的少,沒有顯得她課業很重的樣子。
主廳自動清場一樣,沒了人影。
李銘心張望了一眼,“莊小姐呢?”
“你叫她莊小姐?”池牧之誇她,“李老師很適合做公職。”
“那要叫什麼?”
“阿嫻吧。”每個人都叫她阿嫻。叫她這個名字,她會溫柔很多。
李銘心“哦”了一聲,但不準備這麼叫。
這麼叫,她和莊嫻書應該都會嚇一跳。
池牧之沒有走地庫。
到公館大門廊柱,他指著左邊問,公交車站是那邊嗎?
李銘心儘管疑惑,還是點了點頭。
他們一路沿著夕陽,往302公交站走。
曬了一上午的路麵尤帶些濕意。道路寬闊,人流車流極少。影子長長短短,時而相貼時而交he,兩人卻始終保持著陽光下的社交距離。
池牧之主動開了個話題,打開沉默的局麵。
他問她,李老師有遇見的比較幸運的事嗎?
李銘心回答得很實誠。她摸爬滾打至今,是有一樁幸運的事的:“我在很糟糕的環境裡長大,但沒有遇到過Q奸。”
空氣裡剛沸起的人聲,又默了回去。
他感歎了一聲。
“你呢?”
她倒是知道有來有回。
池牧之指骨在空中虛叩了兩下:“你這麼一說,我的顯得有些無足輕重了。”
她淺笑:“那也說說。”
他停下腳步,看向她,目光誠摯:“我覺得,遇到老師很幸運。”
對於他,對於池念,都是很幸運的事。
陽光穿過樹葉,漏入片片斑斕的碎金。
李銘心的瞳仁在夕陽裡映成了淺琥珀色,漂亮得讓人挪不開眼。
她看向他,揣著疑惑,也帶著看破。
稍作斟酌,她想賭一下,於是不講情麵地戳破道:“是又要玩弄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