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人是真沒拿他當外人。
莊嫻書念叨了一路,稱自己結束了十多年的感情,需要一個地方療傷。池牧之一個字沒信,就當拖條流浪狗回去喂兩天。
反正過幾天,她會自己回去找主人的。
坐上電梯,池牧之心口燒的難受。
金助理沒喝,在備孕,逃過一劫,扶著他的手臂堅實有力。
池牧之問他,什麼時候備孕成功?金助理不好意思地笑笑,這事可說不準。
他笑罵了一聲,他麼的。
玄關亮著盞壁燈。
池牧之蹬掉鞋子,扯著領帶往裡,路過緊閉的書房,回頭對金助理說,等會走,送一下老師,她還沒走。
金助理恭敬:“好的。”
進到臥室,意外池念和李銘心在。
兩人鬼鬼祟祟不知道在乾嘛。
微醺視野裡的李銘心卷在萬花筒中,嬗變成各種形狀。池牧之努力聚焦,怎麼也對不上焦點。
心臟劇烈擂鼓,跳得欲要穿膛而出。
他咬牙打發她們走掉,靠牆半晌,出掉一身虛汗才算去痛。
這幫人自稱混酒,58度混50度,幾兩下去,胃燒得慌。
人緩過勁,池牧之慢慢直起身。
地上有本巴掌大小書,撿起,是知識本。裡麵線劃得很直,沒有多餘文字。
想發個微信問一聲,很好,沒有微信。
洗完澡再出去,主廳熄燈,落地窗外燈火微亮,掀動夜裡光塵。
池牧之敲敲池念房門,沒有聲音。推門探身,果然豬丫頭蹬掉被子,抱著個醜娃娃,睡得四仰八叉。
他給她蓋上被子,細細掖好。看得出,她最近挺開心的。小升初那段時間晚上來看她,這丫頭睡覺還蜷縮成一團,掰都掰不開。
打開微信,幾十張圖片。池牧之懊惱地醒了把臉,草,這樣看一個女孩太失禮了。
真他媽喝多了。像要潛規則。
池牧之不知道要不要道歉。
第二天李老師來上課,他稍作觀察,見一切如常,又作了罷。多提一句反而會引起尷尬。
但有莊嫻書的地方,就一定有尷尬。
她是男生堆裡混出來的,說話做事非常冒犯,池牧之聽得很不適。兩個女孩塗指甲油的環節,他過去也不像話,好不容易塗完了,她又鬨著要老師展示。
看得出,李銘心不願意配合。
池牧之忍無可忍,出言維護,手本能地護住李銘心,人擋在了莊嫻書麵前。
箍她腰的一瞬,像摟了張紙似的,真瘦。
池牧之嗆了幾句,鬨得大小姐有點下不來台。
莊嫻書臉色變了又變,有點要把最近在程寧遠那裡受的委屈栽贓給他的意思。
李銘心靈慧,給他們搬來台階,續上了勉強的友情。
她扶住他的手臂,單手脫掉襪子。白皙羸瘦的腳麵上,幾個黑漆漆的指甲蓋醜死了。
莊嫻書笑嘻嘻,得了便宜還賣乖,非要問他好看嗎?
對著人家的腳,他能說醜嗎?
池牧之反手握上李銘心的手腕:“李老師穿襪子吧,彆理她。”
她往後跳了一下,順勢坐進沙發,結束了他們長達三十秒的肢體接觸。
池牧之立在原地,聽她窸窸窣窣套襪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吞了小口唾沫。
等老師下班,池牧之豁出去罵莊嫻書。
莊嫻書一點沒長進,一說就急,一急就哭。池牧之趁她哭,毫不憐香惜玉,給程寧遠播了3分鐘這女人的哭聲:“什麼時候來接她?”
那邊:“過幾天,先讓她待著吧。”
程寧遠來接她的那天,家裡才終於歇火。莊嫻書太能鬨了,如果不是找人帶她和池念出去旅遊,她一天整覺都沒給他睡成。
李銘心再到白公館上課,池念和他都疲憊不堪。
本來想取消掉課的,池牧之故意沒提醒,池念果然忘了。她甩掉行李箱呼呼大睡,留她的Miss Li一個人。
李銘心沒有問問題,沒有打擾,看上去已經摸尋到了作息規律和雇主脾性,沒有任何好奇。
她安靜得像貓一樣,坐在沙發一隅,一頁頁掀動紙張,呼吸聲幾近於無。
池牧之想睜眼,無奈太累了,想入眠,旁邊有人,莫名又抽出一絲清醒。就這麼半夢半醒,他感覺到了她的靠近。
額側呼來熱意,她的目光在他麵上遊弋。
呼吸一輕一重,像在掙紮。
她靠得很近,近乎要親上來。池牧之這個念頭剛冒出,操,她真……
春風化雨般的濕潤,落在唇正中。
一秒後風乾,空氣為她毀滅掉痕跡。
她離開的並不不倉促。腳步不疾不徐,帶起手邊一陣小風,像個慣犯。
空氣異常寂靜,紙張繼續掀動。
池牧之腦中清明,體內浮躁焦灼的因子莫名被安撫,安靜了下來。
又躺了不知多久,對麵紙張掀動的速度再度慢了下來,池牧之打破平靜:“看什麼?”
“你頭上長眼睛了嗎?”她語氣鎮定,不似做過鬼。
長了。看到你剛剛的行為了。
睜開眼,池牧之指望能在她眼裡捕捉到慌張,但她偽裝技術越來越好了,目光含情帶水,姿態又拒人千裡。
池牧之勾起嘴角,意識到這不是一隻貓,而是隻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