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寶來進了家門, 一臉嘚瑟。
可看到他爹拿著雞毛撣子衝出來,頓時就有點怵得慌:“你怎麼回事,能不能聽人把話說完!”
裴仲怒不可遏:“不聽, 先打了再說!”
“……”
你可真是我親爹啊。
裴寶來趕緊說道:“鄭文峰!那姓鄭的完蛋了, 被五花大綁捆在縣衙,待會兒庚年帶我們去抄鄭家,三天後升堂審他!”
裴仲揚起來的雞毛撣子頓在半空中, 一臉呆滯。
鄭文峰, 完蛋了?
這二十年來,裴仲無時無刻不在盼著姓鄭的趕緊完蛋。
可真到了這一天,卻覺得特彆不真實。
因為聽兒子的意思,鄭文峰是被他們那群混小子搞垮的。
這……怎麼可能!
“怎麼樣,是不是驚呆了?鄭文峰那麼牛逼,你們拿他毫無辦法,我們一幫小年輕卻給他收拾了!那隻能說明, 我們比你們牛逼啊,對不對!還有,前幾天我去石門村挖井,挖出水了你知道嗎, 冰涼的地下雪水!江縣這次旱災,全憑我才能渡過去!”
見自己親爹這副表情,裴寶來爽了。
他一爽,嘚瑟起來就沒邊, 尾巴隨時都要翹到天上去, 甚至哥倆好般去攬裴仲的肩膀:“那石門村的人,也主動坦白承認是受姓鄭的指使,故意誣陷咱家。三天後我們去縣衙報案, 庚年會給咱們一個公道的。當然,這都全靠我英明神武,咱家才能翻身,要真是靠你的話,那就啥也不是。所以我和你說裴仲,以後彆動不動就打我,我以前真是把你給慣得了,你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
草包兒子拿下了鄭文峰!
草包兒子挖出了地下水,解決了江縣的旱災!
草包兒子為他們家洗刷了冤屈。
裴寶來每說一句話,都在裴仲心裡引發了極大地震撼。
這……他家草包兒子真能優秀到這種地步嗎?
直到裴仲聽完最後一句話。
哦,確定了,還是那個欠揍的草包兒子!
“你慣得我?我讓你慣我——”
裴寶來仍舊在滔滔不絕的嘚瑟,下一刻,雞毛撣子朝著他屁股狠狠打了下去。
他疼的臉色扭曲,抱著屁股四處逃竄:“哎呦!裴仲,你這是毆打縣衙差役,你再這樣,信不信我把你抓進大牢裡去!”
裴仲冷笑著再次將雞毛撣子甩出去:“那你倒是來抓我啊!”
“……”
好兒不跟爹鬥,裴寶來捂著屁股跑了。
裴仲拎著雞毛撣子,在院子裡站了會兒,突然毫無預兆的咧開嘴笑出聲:“這混小子,真行!”
搞垮鄭文峰,挖出地下水,還洗刷了裴家的冤屈。
這些都是他家草包兒子乾的啊!
裴老爺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心裡早就美的冒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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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裴家。
此刻,胡家也是好一陣雞飛狗跳。
“當時可是你說的,誰搞死鄭文峰,你管他叫祖宗!庚年哥肯定是搞死鄭文峰的主力,但你管他叫祖宗的話,那也不太像話,多少有點丟咱老胡家的臉!那不如你叫我一聲祖宗,反正搞死鄭文峰我也出了力,咱倆都姓胡,也不會丟誰的臉。”
胡銘一邊往外跑,一邊回頭刺激他爹。
“你放屁!”
胡誌峰被氣的臉色通紅:“小崽子,有種你以後彆回家!”
哎呦,誰怕誰!
要是擱在以前,這話還真挺有殺傷力,可現在,兄弟們都不想回家住了,住縣衙多舒坦啊!
雖然衙門條件簡陋,夥食也很拉胯,可是不和父母住一起,不用被時刻念叨、管教的滋味真的超級爽啊,誰懂!
“回不回家我都比你有種,我連鄭文峰都能收拾,你卻隻能被他收拾!”
胡銘丟下這麼一句話,嘚瑟著走了。
胡誌峰被懟的啞口無言。
半晌後嘀咕著罵道:“特娘的,誰能想到,姓鄭的還真被這幫小崽子給收拾了。”
-
相比於裴家、胡家。
孫家倒是難得溫馨。
“爹,我給你報仇了!庚年哥說,鄭文峰肯定會被他流放涼州苦役場,但我覺得不解氣,偷偷趁亂去把他的腳砸廢了。你放心,我雖然愣,但做的很隱蔽,兄弟們都在幫我打掩護。”
孫成跪在老爹腳邊,紅著眼睛憨笑道:“我長大了,以後會保護好你跟娘,我努力跟著庚年哥學好本事,咱家以後過好日子,不吵架了,好不好。”
孫元河怔怔的看著兒子,既欣慰,又心酸。
欣慰的是兒子長大了,心酸的是這麼多年,兒子在這個家裡,受了太多不該受的苦。
“好孩子,好孩子啊。”
孫元河揉了揉兒子的肩膀,又把女兒孫爍金也攬在懷裡,看向站在門口的許彩雲,顫聲道:“彩雲,你聽到了嗎?咱家兒子,把鄭文峰搞垮了。以後,咱會好起來的。”
會好起來嗎?
許彩雲不信。
可再抬眼一看,破爛的院子裡,有一架嶄新的耕犁,一輛嶄新的耬車。
除此之外,欺壓丈夫的鄭文峰也被搞垮了,曾經總被人嘲笑‘愣’的兒子,似乎也真的不愣了,立起來了。
雖然嘴上不說,但許彩雲心裡,真的開始有了那麼一絲絲的盼頭。
而讓他們家有盼頭的人,是陳家那個叫做陳庚年的小子。
“以後在縣衙,多跟著縣太爺學學。有機會的話,帶他——”
許彩雲難得開口鼓勵了愣子,甚至想著,要不要找個機會,帶陳庚年來家裡吃頓飯作為答謝。
可一看這破敗的家,以及家裡或跛、或傻、或愣的人,頓時又有些意興闌珊:“算了。”
但這已經足夠孫家父子驚喜的了。
娘願意和他們好好說話了!
孫成臉上的憨笑怎麼都止不住,他會聽娘的話,跟著庚年哥好好學,好好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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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圍在縣衙的人全都遣散後,陳庚年也回了一趟家。
他沒久留,簡單報過平安後就準備走,因為要趕著去把鄭家給抄了。
邵芙蕖心疼道:“庚年,晚上回來住吧,縣衙條件多差啊,你看你,額頭上都是被蚊子叮的包。”
陳庚年搖搖頭,笑道:“娘,我後麵一段時間都想在縣衙住。”
邵芙蕖沒吭聲,斜了一眼不遠處神情尷尬的陳申。
陳老爺被夫人的眼刀震懾到,尷尬著擠出一個笑臉:“兒子,還跟你爹置氣呢。爹先前這不是擔心你的安危嘛,你看你,這都當上縣令了,跟爹一個草民計較什麼。”
裴老爺如今也是真的能屈能伸了。
但怎麼說呢,兒子這麼優秀,今天一整天陳申嘴角都咧僵硬了,跟兒子服個軟也沒啥。
畢竟,先前他確實做的不太對嘛!
陳庚年眼睛裡浮現出一抹笑意。
他走上前,在陳家夫妻驚愕的注視中,一手攬住老娘,一手攬著老爹,說道:“爹娘的心思,我都懂得,沒有跟你們置氣。隻不過現階段你們也看到了,除掉鄭文峰隻是個開始。接下來,我們還得為江縣兩萬多人的人生負責。寶來,胡銘,孫成這幫小子,都差的遠著呢,一個個脾氣大不說,性格也散漫。我要不在縣衙好好帶著,他們立不起來的。”
擁抱了爹娘以後,陳庚年轉身離家。
陳家夫妻鬨了個紅臉。
邵芙蕖嗔怪道:“這孩子,整的怪肉麻的。”
陳申也被兒子這番突然的親近搞得有些忸怩,輕咳一聲後,也緊跟著往外走。
邵芙蕖狐疑道:“你去做什麼?”
“做什麼?哼哼。”陳老爺頓時嘚瑟了,那表情簡直叫一個眉飛色舞:“去享受彆人羨慕嫉妒恨的眼光。”
邵芙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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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天黑之前,陳庚年帶著裴寶來、李泉等差役,抄了鄭家。
鄭文峰已經被抓,鄭家的家丁幾乎都沒有反抗,鄭文峰的夫人,以及一子一女收到風聲想要提前跑路,被蹲點守著的趙強、牛天明當場抓住。
在這個能株連九族的年代,禍及家人是最基本的。
鄭文峰在江縣為非作歹,搜刮民脂民膏近二十年,他的家人,不可能全然無辜。
所以等待他們的,將是全家被流放的下場。
這天晚上,眾人忙活了足足快三個時辰。
因為……姓鄭的太能貪了!
從他家搜出的銀子,足足有一千三百兩!
地窖裡還有近七千斤的糧食,甚至有些都放發黴了!
除此之外,鄭家還有三百畝糧田,一家醫館,兩家藥材鋪,一家布莊。
這都是能數出來的。
其餘還有一些珠寶首飾,字畫花瓶之類的,都不知道怎麼估價。
千兩白銀,放在京都可能不算什麼。
但這裡可是西北最偏遠地區,窮到叮當響的江縣啊!
有人餓的吃不上一口糧食,有人私藏了大量白銀,家裡糧食放到發黴,這對比,簡直驚悚。
連從小不缺錢的裴寶來,看著都有些激動:“靠,咱們是不是發達了啊兄弟們。”
陳庚年斜了他一眼:“想什麼呢,三日後升堂,肯定會有民眾們來伸冤。這些錢,都要返給曾經被剝削的百姓手裡的。”
奧。
那……全返給百姓,一點都不留下的嗎?
抄家這種事情,大家以前都沒乾過,但有些默契還是都心知肚明的。
誰抄的家,資產歸誰處理。
“銀子和糧食不能動,其餘的,那些古董啊,字畫啊,大家分一分帶回去,找你們自家老爹,便宜五折出售。”
陳庚年想出一個餿主意,嘿笑道:“到時候換成銀子帶回來,給兄弟們改善夥食,蓋新的宿舍。”
那這可太棒了!
兄弟們早就覺得衙門條件太艱苦,如今總算是有了改善的機會。
至於帶著古董字畫回家這種坑爹的事情,簡單,兄弟們都熟門熟路啊!
“這些花瓶什麼的,我帶回家,我爹就喜歡這玩意兒。”
“金佛我爹肯定喜歡,不用打折,翻倍賣給他。”
“剩下一堆破爛給我爹,他什麼都不懂還愛瞎顯擺,一聽說鄭家搜刮出來的東西,肯定樂意買。”
陳庚年聽得嘴角直抽搐。
那你們可真是孝死了。
鄭家外麵。
陳申、裴仲、胡誌峰等鄉紳老爺,還不知道裡麵一群逆子正在商量著如何坑他們的錢。
一群老爺躲藏在小巷子裡,看著曾經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的鄭家,就這樣倒台了,心裡是既複雜,又驕傲,又尷尬。
複雜是他們在鄭文峰手底下,吃了太多的癟,驕傲的是,搞死鄭文峰的,是他們的兒子。
至於尷尬,想來在場所有老爺心裡都清楚因為什麼。
“我家小子今天可嘚瑟了。”
裴仲摸了摸腦袋上的傷疤,語氣莫名有些惆悵:“你們說,咱們年輕的時候,怎麼就沒把姓鄭的給搞死呢。反倒是讓這幫不靠譜玩意兒給辦到了,想不通,想不通啊。”
是啊,真特娘邪門。
姓鄭的還真說垮台就垮台了。
有人嘿笑著接話:“有什麼想不通,說明你年輕時候不行唄。”
裴仲大怒。
可一抬眼,瞧見說話的人竟然是陳申後,他臉上的怒意硬生生化開,擠出個笑臉:“哎喲,老陳這話說得對!庚年可真是讓大家刮目相看啊,說立就立了起來。”
“是啊,是啊,全憑庚年帶著這幫小混蛋,才能把事兒乾的如此漂亮。”
“老陳可真是好福氣啊,兒子頂用。”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以後,還得仰仗庚年好好帶帶我家那混小子。”
顯然,一眾鄉紳老爺們都清楚自家兒子的斤兩。
若是沒有陳庚年在,那幫混小子哪裡能收拾得了鄭文峰?
陳申瞧著這群明明羨慕嫉妒恨到眼紅,卻又不得不吹捧自己兒子的老東西們,心裡那叫一個嘚瑟。
沒想到啊,沒想到,他陳老爺,江縣出了名的紈絝二世祖的爹,現在也能跟著兒子揚眉吐氣了啊。
一幫鄉紳老爺圍著陳申好一陣恭維,然後各自眉眼輕鬆的散去。離開的時候,大家連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顯然,鄭文峰的垮台,對於他們來說真的是個天大的好事情。
懸在頭上那麼多年的劍,終於被取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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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鄭文峰垮台而狠狠鬆了口氣的,不僅僅是鄉紳老爺,還有江縣的普通民眾們。
縣衙放出消息,凡是曾被鄭文峰剝削、欺壓的苦主,三日後都可以來衙門升堂!
“鄭文峰家的兒子,三年前把我孫子腿打斷了,我終於能報官了!”
“這狗東西,剝削了我一百斤的鐵,我這裡還有字據呢!”
“七年前我男人給鄭家做佃戶,上了三個月的工,一文錢沒給,還把他打成了癱瘓!”
“姓鄭的強占了我家三畝糧田。”
“我在鄭家醫館看病,被他們坑騙著花了三百文,買了幾包沒用的藥渣。”
在江縣當了二十年土皇帝,鄭文峰做的惡太多了。
聽說他終於倒台,曾經被欺壓到苦不堪言的百姓們,紅著眼睛嚎啕大哭。
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
感謝縣太爺,為大家伸張正義,主持公道。
審判鄭文峰那日,幾乎大半個江縣的人都來了。
縣城被擠的水泄不通,人們雖然看不到縣衙具體發生了什麼,但通過口口相傳,都在關注著事件的進展。
“縣太爺穿著官服出場,又俊又威嚴,看著可威風啦!”
“那群二世祖差役,以前總覺得不靠譜,可如今瞧著也覺得順眼了不少。”
“聽說有個叫做吳峰的木材商,被鄭文峰黑了好幾千斤的木材。他一家六口人險些活不下去,老爹老娘都準備上吊了,後來是縣太爺研發出曲轅犁,用了他家的木材,才得以活命。”
“縣太爺可真是個好官呐,當場就把吳峰被剝削的木材錢還了!”
“是的是的,縣太爺抄了鄭家,沒收了鄭家的財產。隻要你拿著相關證據去縣衙,被剝削的錢財就會得到相應賠償。”
“裴家老爺也伸冤了,他家地裡死的人,是被鄭文峰故意陷害的。石門村的人當眾給裴老爺道歉,裴老爺大人有大量,沒有追究責任,不然石門村的人肯定要坐牢!”
“好在石門村的人也算識相,他們雖說沒錢,但前幾天不是挖出了水嘛!為了表示賠償,石門村人願意免費給裴家做三個月的佃戶,而且再幫裴家挖兩條坎兒井!”
“小王村的王氏你們知道吧?她丈夫先前被鄭文峰打成癱瘓,這些年一直無處伸冤,家裡日子過得慘喲。縣太爺不僅給她家審了冤,還給了一筆醫藥費,王氏哭的眼睛都腫了,一直在感謝縣太爺。”
“縣太爺確實是個好官呐,江縣能遇見他,是咱們的福氣!”
鄭文峰沾的案子太多了。
陳庚年足足斷了三天,才算是勉強把一些有清晰證據的案件處理完。
其餘那些沒有證據,或者證據不清晰的,都要等著慢慢查證。
但案件可以留著以後再證,人,必須得判了!
第四天,鄭文峰被押上衙門大堂,等候縣太爺發落。
這是陳庚年上任後,第一次正經升堂問審,所以大家都很重視,把牌麵做的很足。
年紀最大、也最沉穩的趙強,站在公案桌旁沉聲喊道:“升——堂!”
當即有差役羈押著鄭文峰進了大堂。
短短幾天時間,這姓鄭的已經被磋磨的不成人樣,渾身鼻青臉腫不說,人也神情萎靡。
縣衙兩側。
裴寶來、胡銘、孫成等人,穿著差役服,手持上黑下紅的水火棍,神情肅穆。
在鄭文峰進來的那一刻,他們齊齊用棍子敲擊地麵。
左邊一排差役拉長聲音低喊道:“無——惡——”
右邊一排差役拉長聲音低喊道:“惡——無——”
兩邊聲音相互混合,聽起來就像是在喊‘威武’。
不得不說,這個場麵還是很能唬人的,至少百姓們看著都覺得很受震懾。
縣衙外,胡誌峰、裴仲等鄉紳老爺,看著自己威風凜凜的兒子們,神情都有些怔忪。
這混小子們,如今看著也似模似樣了呢。
然而衙門裡一眾二世祖差役們互相對視,彼此都心照不宣。
天知道,兄弟們為了今天這個場麵,已經偷偷在宿舍區裡練了足足三天!
今日超常發揮,果然帥氣值拉滿!
但鄭文峰可不會被唬住。
上了公堂以後,他惡狠狠看向台上的陳庚年:“小崽子!你敢算計我!我要去涼州,狀告你買官受賄!就算我完蛋了,也要拉著你做墊背的!”
時至今日,鄭文峰早就反應過來。
這陳家小子可不是什麼軟蛋,反而是個狐狸一般的黑心人物,那日是故意給他下套呢!
陳庚年坐在高堂之上,看著底下歇斯底裡咒罵的鄭文峰,揚手一拍驚堂木!
砰!
清脆的撞擊聲在縣衙內響起,隨後就見年輕的縣太爺一聲冷笑:“堂下何人,膽敢狀告本官啊,來人,給我打!”
鄭文峰臉色瞬間就白了。
本來還在‘裝帥’的裴寶來等人,一個個都繃不住笑出聲,連‘威武’都給喊破音了。
庚年哥怎麼回事!這也太囂張了吧!
但既然縣太爺發話了,那肯定要打啊!
隻是事發突然,大家也沒個默契,孫成、裴寶來和胡銘都衝了上去,打的實在有點鬨騰。
衙門外的民眾們也都在哄笑。
縣太爺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用狗官的辦法去對付狗官,爽啊!
要不說縣太爺是個好官呢,懂民之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