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一大宗(1 / 2)

身法再好也沒用,沒有靈力,用不了五行靈氣,根本無法真正除掉邪祟,血屍人皮也不是他一個人能靠身法就能解決的,算了算了,就當走了背運吧。

“心魂為祭,禦神之力,起”,左手虛按向地,右手做了個法訣,桑念生深吸一口氣,閉上眼輕聲念了法訣,心想隻借一點點,現在亂成一團,沒人看得出來我在做什麼。

淡淡的血色靈光在他右手指尖慢慢亮起,瞬間化為碧綠,再睜眼時,這廳堂之中一切儘數變得晦暗模糊,唯三處發出幽幽白光。

棺中,怨鬼之氣;堂上,人屍殘念;爐中,惡靈之光。

暗夜中幾不可見的一道無形鋒芒自他手中揮出,朝著那棺材裡的血屍而去,倏忽一瞬,屍體中積聚的怨氣在這鋒芒一擊之下消散無蹤,李大公子被切掉頭顱的屍身徹底不動,歸於寧靜。

第二道鋒芒凝方才成形,尚未出手之時,門口忽然傳來林靜風的聲音,“就是這兒!那人皮附在我師弟身上。”

桑念生心中一驚,皺起眉頭撤去法訣,借來那一點東西瞬間消失,然而數年不曾真正用過這來曆不明的邪門靈力,他還是被撞回心魂的反撲之力震得後退一步。

隨著林靜風踏進李府大門的人隻有一個,卻給整個李府帶來了極具震撼的安全感。

雨夜之中,來人白色道袍衣袂翻飛,尚未看清麵貌,就見他掐劍指向天一劃,巨大的無極光印在李府上空浮現,一股凜然清氣之中,銳利無比的金色劍光從光印中倏然浮現,刷地一下,直入整個李府。

虛空裡響起細碎的破裂聲,唐無缺身上的皮子在這充滿靈氣的劍光中頹然落下,趴伏在地不再動彈,雙麵倒坐的邪物上出現細密裂紋,碎成齏粉,李員外發出一聲慘叫,似乎痛極一樣翻滾在地。

所有一切不過片刻,那人做了個收勢,疾步走入李府中,在李家昏暗的燈燭裡,越來越近,周身風雨皆近不得身,白色繡金道袍修長挺拔。

但是他那束發高冠花樣好像比起一般修道者略為繁複一些,上麵好像還鑲嵌了金藍兩色的琉璃,而且好像發冠上還有些細細的垂帶瓔珞,隨著他的走動,這些東西發出的微光在他身旁流轉不已。

桑念生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這白金道袍分明是浩然宗的人,他們向來以劍道為尊,講求的至高劍意是道門中至虛極微,照物無形的境界,往日裡劍修們個個都穿得清逸絕塵,恨不得將謫仙兩個字印在腦門上,怎麼才幾年不見,竟弄得如此浮誇了。

那人走進李府,神色溫和地向眾人行了個仙門禮,輕聲開口道,“最近幾日,我派在附近辦事,師弟師妹們修行曆練中除去了幾隻妖魔,原以為那人皮精氣已經被妖魔吸食殆儘,一時不慎讓它喬裝逃走,驚擾了貴家。”

隨即一步越過眾人,開始收拾殘局,隨手一揮,人皮自己燃了起來,不到片刻久焦黑翻卷,透出難聞的臭味,他又遞給唐無缺遞了一粒丹丸,略帶歉意地告知這丹丸可以除去被附身後的邪氣殘留,

看到李大公子的血屍,他也並未多說,隻以氣引靈,發現怨氣早已消散,就掐了個慰靈訣輕輕點在血屍上方,送他歸途清淨。

最後,他走到尚在滿地翻滾的李員外身邊,扶起他,喂了一粒丹丸入口,便起身退後數步,“現在邪物血屍都已除去,各位可放心。”

“不過,雖說那人皮是我師弟妹學藝不精放走,卻也因為貴家供奉邪物,”他頓了頓,盯著李員外看了一會兒,似乎在斟酌話語,“以至人皮趁虛而入。我方才看那棺中逝者死狀慘烈,想來是有人以邪法替去了他一身皮肉,邪法害人,福禍自招,還請告知,這陰邪之物是從何得來的?”

李員外看見那無極劍印早就被嚇得一愣一愣,此時身上皮肉還在隱隱作痛,哪裡還敢隱瞞,小聲囁嚅了幾個字,便要當場跪下求上仙救命,然而不等他開口,那人就點頭嗯了一聲,微微躬身道,“告辭。”

來去如風,恍如夢幻,徒留折騰了半晚上的一屋子人呆立原地,半響才有人反應過來,“這,這,我不是在做夢吧?”一邊拽拽身邊的人,“剛才咱家裡,是來了個仙人吧?我沒看錯吧?”

林靜風走過來拍了拍唐無缺的臉,讓他收收下巴,彆顯得一臉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對那人認真道,“做什麼夢呢,是我跑了大半夜請來的!人家是浩然宗的劍仙!所以這降妖除魔的錢也得算我們這兒的。”

玄虛真人聞言,臉上露出深以為然的表情,整了整衣冠點頭道,“方才我早已料到今夜邪祟不簡單,派了大徒弟去向宗門求援,總算是有驚無險,功德圓滿。”

李員外周身疼痛稍減,扶著家仆站起身來,又拿出那副端端正正的樣子,指揮眾人收拾廳堂,李夫人卻像是真的失了神智,隻是不住地盯著棺材流淚。

第二天,李家如常將大公子的棺材送出門,為感謝昨夜除邪,另加了五成功德,請求千萬不要多談府中之事,等李大公子終於落了葬,他們師徒四人也啟程回山。

唐無缺一路被玄虛真人罵得狗血淋頭,連帶著沒看好他的林靜風也被敲了好幾下腦袋。

可唐無缺自從見了浩然宗的氣勢和作風,心中對仙道的向往又膨脹了幾分,根本不在意玄虛真人的責罵,拚命拉著林靜風問這問那,而林靜風則憤憤不平,狠狠拍了一下唐無缺的後腦勺撒氣,“還說我?要不是我聰明,猜到人皮逃走必然是吃它的精怪被除了,附近肯定有修仙的人在,跑了大半夜的路程給你們請回救星,你們這兒還能站在這兒嗎?你說是不是,阿念,阿念?”

桑念生卻已經走神了許久,師兄弟的爭吵他什麼也沒聽見,也許應該說,自從昨天晚上看清那個人的麵貌那一刻開始,他就沒再聽進去任何一句話。

昨夜甫一認出那人是誰,他僵立片刻,馬上便匆匆轉身藏到門柱後麵,背脊緊緊貼著冰冷的柱子,恨不得將自己嵌進木頭裡麵。

現在想想,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多此一舉,分彆之時自己隻要十四歲,十年過去,麵貌身形已經變了許多,再加上昏暗雨夜滿身血汙,又哪來的自信覺得師兄也能認出自己呢。早知道偷偷多看他幾眼就好了,他心中有些後悔。

浩然宗同輩弟子那麼些人,最耀眼的就是他這曾經的師兄,江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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