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千機秘辛(2 / 2)

江月行見他那忿忿不平的樣子,忽然笑了,“嗯,阿念是長大了,長成了聰明的寶寶。”

桑念生那點憤懣之氣一下子散了,哭笑不得,心想江月行在彆的事情上心明眼亮,怎地在叫他寶寶這件事上能數十年如一日地耳聾眼瞎。

“還有一個人也很奇怪。寶寶,你記得那天蕭則明帶來的弟子嗎?”

弟子?

蕭則明帶來了一群男男女女,都是道袍雲冠的尋常打扮,且當天全都如他一般沉默,那其中......桑念生皺眉回憶,一陣涼風吹進窗欞,數點桂花靜靜落於他麵前,突然,桑念生睜大了眼睛,深吸一口氣,側頭看向江月行,驚訝道,

“那個......那個離字部執事??”

“嗯,我們見過他一次,雷州客棧下,就是他帶人來請。”

可那分明是個男子啊!!

桑念生腦中幾乎一片空白,幽天會館所見,同一張麵孔,卻是女修打扮,然而那神情和動作又絕無可能是彆人或者同胞姐妹,那姓韓的竟有如此異於常人的癖好?而且蕭則明還不管他?

離字部戰力極高,而且持劍者居多。

劍道修為雖不一定及得上浩然宗,但他們的靈劍都精工附靈,且全都認主,真對陣起來比起沒有劍魄的劍修要強悍許多,那人是離字部執事,理應是戰力最強者,這樣的人,怎會是個女裝示人的男子?

“千機門還在城中,不妨尋個機會去探一探,看他們還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月行幫他將那些銅板收起來,轉身過去將小砂鍋的蓋子揭開,屋中頓時充滿了一股鮮香濃鬱的誘人氣味,“現在先來吃飯,湯都快涼了。”

吃飯,對,說起吃飯,桑念生微微抽抽鼻子,“師兄,今天做了什麼,這麼香!”

江月行將大河蟹的蟹黃白肉全部剔出,再用香蕈時蔬混江都本地獨產的江米悶了一小鍋飯,上麵還蓋著紅紅的河蟹殼子,桑念生一看就走不動路,一口下去清新米香混著蟹肉香蕈的極鮮,江月行伸手擦擦他的眼角,笑道,“哦,這次沒有好吃到哭嗎?”

要哭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每頓都這麼好吃的話。

然而桑念生忙著吃飯,已經勻不出嘴巴來說話了,隻能隨便嗯嗯幾聲,繼續埋頭苦吃。

千機門人所在的地方距五方應氣宮不遠,崔家為他們安排了一座專門的彆苑,四進院落回廊轉折,按著蕭則明喜好,建得極為風雅。

江都臨江,自不缺水,院中便水景為主,內外兩院都有大大小小蓮池,亭台水榭遍布其中,主樓建在假山之上,為院中最高處,滿院荷風儘收眼底。

入夜之後,江月行與桑念生來到院牆外,借力輕輕一躍,踏著牆麵翻入了主院中。

回廊之上隻有寥寥數盞風燈,主樓上亮著柔和的暖光,屋中之人在紗窗上投下兩道剪影,一人長發披肩,支起一腿斜倚著身子,另一人雲冠未撤,卻正襟端坐,兩人輪流抬手,棋子落盤的清脆聲音不時響起。

他們在下棋?桑念生開口做了個“絕影咒”的口型,準備藏住聲息之後上屋頂去看看,江月行卻沒有動作,打了個手勢,示意直接上。

桑念生微微睜大眼睛,這可是去偷看千機門主,劍不帶也就罷了,咒術也不用直接上???

江月行卻已經助跑兩步,足點假山白石騰身而上,穩穩落在屋頂,桑念生對這套倒是熟悉得很,也隨著輕踏一步翻上屋頂,無聲無息地開始動手拆屋瓦,

片刻後屋頂上就漏出足夠他們看清內中人事的一個小方小洞,江月行與桑念生俯身看去,屋中人正是披發斜坐一臉愜意的蕭則明,和

“溪月,棋藝見長,這次隻輸了為師半個子。”

一局終了,蕭則明順勢將頭往後一靠,語氣極為輕鬆地笑著。而對麵之人,正是那身著女裝的韓溪月,燈下一看,桃腮泛粉,羽睫密長,更是顯得姿容秀美,

他輕聲道,“師父總是師父。”一麵伸手去一粒一粒收回棋盤上的黑白棋子。

蕭則明對這簡單的恭維並不在意,卻一直用十分露骨的眼神看著韓溪月,收到最後幾枚棋子之時,蕭則明往前傾了傾身,扣著手輕輕在棋盤上一點一點敲著,韓溪月略略一抬眼,神情並無太多變化,收好棋子之後,便起身上前,乖順無比地摟住了蕭則明,蕭則明滿意地反身將他一撲,韓溪月便順從地躺下了。

!!!???

桑念生在極為震撼中仍不忘提前拉動屋瓦遮住那小洞,強忍著驚叫出聲的衝動,繼續聽著屋子裡傳來那些衣物窸窣和撫摸輕吻之聲,然而沒等他們從這師徒悖倫的場麵中回過神來,屋裡卻傳來咚一下重物落地之聲,劇烈喘息數聲後,房門砰一聲被人摔開,韓溪月衣衫不整地衝出來,赤著足頭也不回地闖出了院子。

江月行霍地一聲掀開了屋瓦,濃重的血腥氣息撲麵而來,棋盤翻倒,散落一地黑白子,旁邊蕭則明仰麵躺著,脖頸處被割開了一道猙獰無比的口子,半截腦袋歪垂在肩上,鮮紅的血噴了滿地,現在仍在汩汩湧著。

他死前應該極為痛苦,雙目血絲爆滿,仍大大睜著,茫然且驚恐地望向天空。

仿佛自己也很震驚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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