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征程(114)
“坐吧!”指了指爐子邊的凳子, 叫丁旺坐了。
那邊巴哥點點頭,“我先回,一會子再……過來。”
栓子跟著巴哥就走, 但其實兩人從屋裡出來, 栓子在院子裡守著,巴哥在後院的窗戶根底下坐著, 聽裡麵的動靜。
楊子牽著長平去了書房,這屋裡就隻剩下四爺桐桐還有丁旺。
丁旺這才自在了起來, “三姐……我知道我不來,三姐也發現了端倪,那個傻子的死, 多半跟我爹有關……”
“你撿了帶著牛糞的石頭來……其實是弄巧成拙了。”林雨桐看了他一眼,“那個配合著你, 一下子點到牛官兒的人,是誰?”
丁旺搖頭, “我不知道……我沒看清, 結果就有人喊牛官兒。聲音我也沒聽過,我在回去的路上一想, 就嚇出一身冷汗。知道這事是怎麼也不可能瞞的過您的。”
所以,你來了!
“還因為……我怕傻子的死真跟我爹有關,而今牛官兒沒死,要是被人套出話來,我爹豈不是危險。萬一……萬一我爹和背後什麼人一起, 想殺牛官兒滅口……這事就更糟了。牛官兒在公署關押著呢, 白雪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個女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不露行蹤,怎麼可能呢?真要抓住了,他是連一點活命的機會都沒有。我今兒來, 就是想把我知道的,給說清楚。我不信我爹會隨便殺人,我也不信我爹……能真的跟什麼人勾結……我信他是有苦衷的……”
四爺聽的含含糊糊的,這是把丁三甲給兜進去了。
桐桐半晌沒有說話,“你是聰明人,你知道你父親……可能是什麼人了嗎?”
是說投靠了倭國人嗎?
丁旺堅定的搖頭,“我父親不是那樣的人!他若是為了活著暫時答應誰什麼,這個我信。但叫我信他跟倭國人一條道走到黑,我不信。”
這就說明丁旺意識到問題在哪了。
林雨桐歎氣,“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本該親自問我父親的。”丁旺抬起頭來,“可我要是真的去問我父親了,叫我父親怎麼說呢?說他當是貪生怕死,同意倭國人的什麼條件了……叫當老子的在兒子麵前承認懦弱,我父親的脊梁就塌了。這事,我隻能假裝不知道……請您去查,請您給我父親一個辯解的機會。若是我父親真是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我沒有二話。若是我父親……是情有可原,我肯定三姐幫我查清楚……但您彆把這事挑在明麵上,叫我爹在我和紅桃麵前,難做人。”
也就是說,堅信他父親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四爺懂了丁旺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父親殺的可能都是知情者……他當初同意倭國人什麼條件,那是假意的。如今,怕是有人聯絡了他。他要殺的是聯絡他的倭國人。”
丁旺點頭,“我父親……不是一個不分是非的人。”他的語氣艱澀,“父親愛聽戲,愛唱戲,嶽飛傳楊家將,那是百聽不厭,閒來哼唱的都是這些曲子。所以,我不信我父親真心投敵了!我不信!”
這話叫桐桐怔愣了好久,這是她從來就沒想過的方向。
丁旺的手攥緊,“……傻子老往家裡鑽,都認為是想親近紅桃。我問過紅桃,她說傻子不是找她的,是找我爹的。我爹也總給些羊湯喝!最開始,我以為是我爹放羊的時候認得的傻子,覺得他可憐,給口吃的這不是大事。做吃食生意的,真就是每個客人的碗裡少半口,省下來的也夠養個傻子。有錢下館子的不在乎多一口少一口,可攢在一塊就夠餓著的人活命。我是這麼想的,因此早起挑水,見傻子要湯喝也不奇怪。晚上清湯底,剩下的肉渣料渣湯底給傻子我也覺得正常。
昨兒我回家的遲了點,到家的時候家裡的鋪子已經關門了。我娘睡了,昨兒睡的特彆的早。今兒要賣的羊肉已經下鍋了,我還埋怨我爹,說是挑水這活太重,該等我回去的。我爹說用牛官的牛車拉水,省力的多。我也沒多想,牛官兒每日裡就是靠這個過活的。想著確實是河道淺的地方取水難,走遠點叫牛車去也好。
回家吃了飯,現在想想,昨兒的飯菜味道有點怪。紅桃說是用燉狼肉的鍋沒洗就煮麵了,我也以為是。可如今再想,我昨晚睡的有點沉。自從從滬市到京城之後,我就沒睡過那麼踏實的覺。半夜裡我聽到一些響動,心裡想起來,可眼皮就是睜不開。天不亮一醒來,我就覺得不對……”
林雨桐點點頭,“你母親之前,擔心你和你父親,夜裡睡不安穩。我給你母親開過安神藥。”都是很常見的藥材,如今這收草藥收的,有幾個不認識草藥的。
對著草藥把方子上的藥材配齊了,熬了添在碗裡,吃了是有安神之效的。
丁旺眼睛一亮,“這就對上了!昨晚必定是吃了什麼,所以才睡的特彆沉。我早起就覺得不對……我娘在絮叨,說是店裡的碗又少了一隻,必是昨兒沒看住,又被人順走了一隻……早前開店的頭一個月這事有過,後來再沒有過……然後還沒給我一點反應的時候呢,就有人去飲馬,發現了屍首叫嚷了起來……我從後麵出門,我家後門口可多的落葉,我爹正在掃落葉……”
林雨桐明白這話的意思了,便是有風把樹葉刮過去,可是不可能鋪在後門口的。那必是卷到牆角或是牆根。想想今兒路過他家後門的清醒,後麵一排的後門口都沒被清掃過,樹葉被旋成一窩一窩的,薄厚隨意。但是丁家的後門口幾乎是乾淨的。樹葉羊也吃,被收集起來這不奇怪,不能作為證據懷疑誰。
但要是丁旺這麼說,這就意味著,丁三甲當時可能在清理拖拉屍體的痕跡。
林雨桐看就丁旺,“你要知道,你這話將你父親可就定死了。他殺了傻子,這是板上釘釘的。牛官兒被當成了替罪羊,這是誣陷。隻這兩條罪,他就死不足惜了。”
丁旺咬牙,“我信我爹!誰說傻子就一定無辜!正是因為傻,才更容易被人利用。還有牛官兒,腦子一根筋,彆人說什麼他信什麼,焉知他不是被什麼人利用了!要不然,我父親為什麼獨獨陷害他!”
一個激靈變通的人,就這麼認死理,就堅持認為,他父親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這叫人怎麼說?
“這樣,你先回去,確保你父親不離開你的視線。我再找人去查,從傻子和牛官兒身上查。三天,最多三天,不管真相是怎麼樣的,我給你一個說法。”
丁旺這才起身,“三姐,你信我,我父親絕對不是個不忠之人。”
人走了,巴哥才從後麵進來了。
四爺就道:“……不管丁旺說的是真是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丁三甲跟誰有聯係。誰聯係丁三甲,誰才是那個幕後之人。”
與之相比,丁三甲已經到了明麵上,他是忠是奸,把後麵這人扒拉出來,問題自然就解決了。
巴哥為難的就是這個,“周圍十裡八村的……都排查過了,連常來常去的……貨郎、碗客、磨刀的、箍盆的……都排查過,沒有哪個……是來曆不清楚的。便是工地上……也是一組一組分好……確定彼此都是熟人……且其他村裡有人……認識這些人的一個或是兩個……不可能藏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