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華(32)
四爺:“………………”我整天都在煉鐵打鐵, 你覺得我穿成這樣合適?
怎麼不合適?再合適沒有了。
林雨桐叫繡娘,“不要那些俗氣的樣子……就素麵的!”
是!駙馬爺長的真好,素麵才更顯貴氣。
林雨桐點頭, 發現這繡娘特有眼光,以後駙馬的袍子就你了, 你帶著人去做吧。
太子妃送了重禮,必是有事!便是沒事, 這幾天她也打算進宮的。前兒王勃又來了一次, 替李賢送信的。李賢說有人進貢了猞猁、豹子, 問她要不要去看看。
猞猁和豹子, 現在是可以當寵物養的, 當然了, 主要是用於狩獵的。之前就有聽聞, 但好的猞猁和豹子不是那麼好找的!
她對養這個不是很有興趣, 畢竟用到這些玩意的時候不多。
但四爺肯定有興趣。這玩意現在也就皇家在玩, 她想給四爺弄兩隻養著。
結果她才要多問幾句呢, 王勃就跟被狼攆了一樣, 直接告辭就跑了。
跑什麼呀?數九寒天的, 我能把你摁水裡去嗎?
林雨桐很懷疑李賢送信的目的是想要那玩意,但是沒膽子跟宮裡開口。
大唐的皇子早早的就封王了,長大之後也不是不能參政。就比如李賢吧, 才出生不久就被封為潞王。緊跟著, 就被任命為岐州刺史。一個奶娃娃,怎麼當官呀?所以, 這個時候有個詞叫做‘遙領’。
不到一歲,又被加封雍州牧、幽州都督。
五歲上下,又給加封了揚州都督兼左武衛大將軍。
六歲了, 升成了揚州大都督。
九歲上,加了一個右衛大將軍。
李顯和李旦都差不多,這都是打從一出生,就開始領著各種俸祿的人。
而今還活著的李素節和李上金,這倆怎麼著了呢?先開始也是遙領,這後來不是長大了成親嗎?就叫到下麵做刺史去了。可刺史也沒做幾年,就因為官沒做好,坐罪了。兩人一個被安置在袁州,一個被安置在澧州。雖不至於圈禁,可如今那兩個地方也多山區,交通各種不便,說起來是山清水秀的南方地界,可地廣人稀的時候,這些地方那真就是荒僻的很。又有當地的官府看管,你能跑哪去?
有時候想想,還真不如把王府都放在京城,擱在眼皮子底下。有差事了,叫辦差去。沒差事了,擱在京城裡做富貴閒人,都輕省。真就是犯事了,擱在京城裡,圈在府裡,也比打發的遠了強呀!
一邊收拾著出門,一邊這麼思量著。她迄今也沒發現李賢怎麼不好了?!就是有點倔脾氣,但其實人家書念的很好,音律騎射也都通,當然了,愛好也極其廣泛。像是這種養寵物玩的,他也怪心動的!打發王勃來攛掇自己,想叫自己挑頭跟聖人張口要吧。
她沒先去找李賢,繞道先去東宮了。
這次就直接要見太子妃,去了後麵。
裴十娘到內苑的門口迎接,一見林雨桐就先迎過來,彼此見了禮,她先就拉了林雨桐的手,“可算是把公主等到了。公主,不瞞你說,我是有事相求。”
很直接的說了目的,沒繞圈子。
林雨桐這才知道,李弘是這麼乾的。
這事怎麼說呢?是不是因為一開始,沒找到自己的節奏呀!或是突然一接手太興奮了,這種感覺可能一般人體會不到,但是換任何一個人,前期都得有那麼一段時間的適應期的。
林雨桐就跟太子妃說,“……我笨尋思著,這就跟清理一間舊屋子一樣,彆人住過,自己住的時候總有那麼些不順手的地方。不僅要清掃,這擺件的也得按照自己的喜好微微調整一二。可隻要花費一些時日,把該清掃的清掃了,那接下來是不是就順手了,每天隻要日常的打掃打掃,那要亂要臟,是不是也有個樣子?”
這話裡沒一句是提前朝正事的,可這道理又真是這麼個道理!這一比對,好似還真有那麼些意思。
裴十娘就放下心來,而後不好意思的笑,“也是我瞎尋思,倒是叫公主跑了這一趟。”說著,就忙道,“既然公主來了,我就叫人擺宴,請了太子回來一起用膳。”
林雨桐點頭說好,跟太子妃她當然隻能這麼說了!有些事叫太子妃摻和進來,對她絕對不是好事。
膳食擺在暖亭裡,李弘腳步匆匆而來,“怎麼今兒有空進宮了?”
“是六弟想要猞猁和豹子,不敢跟父皇開口吧,叫那個王勃巴巴的去喊我去了!我正好想要給駙馬養這個,就進宮來了!順道來瞧瞧嫂子好不好。”
李弘就笑,“可莫要再說給駙馬要了,回頭父皇該傷心了。”
林雨桐就笑,看向黑眼圈這麼明顯的李弘,就問說,“皇兄必是沒休息好!夜裡睡的少,晌午小憩上半個時辰,對身體是極好的。”
李弘笑笑沒言語,看裴氏還在邊上擺弄碗筷,他就道,“今兒天冷,再叫上個熱湯來。”
裴氏愣了一下,就起身了,“臣妾親自去做吧,請殿下和公主賞臉。”
有勞了!
李弘言語很溫和,林雨桐起身欠身目送太子妃離開。
人走了,伺候的都退到一射之外了,林雨桐重新落座了,李弘才說最近遇到的事,“……真到了這個位置上,才知道父皇的艱難。下麵在逼迫孤,可孤……怎麼去逼迫母後?”
林雨桐皺眉,這種事……沒法說呀!君臣之間就是這樣,你退他就進,真跟拔河一樣。她歎氣,李弘心太善了,他做太子其實不僅是難為李治,也是在難為他自己。彆人逼他,他就忍著,因為他覺得臣子沒錯,做的都是職責範圍的事。
就像是他說的刑部關於楊家的案子的事,就像是禮部關於撤銷周國公封號的事。隻因為他雖氣,但覺得這都是人家的分內之事!要因此而罪大臣,則是他這個太子的問題。
林雨桐知道,關於周國公府這個事,輕易彆碰。她就說:“新修訂的《姓氏錄》,武姓排第一。母後用此法,雖提升了自己的地位,但也確實使得寒門弟子有機會走到朝堂上來。您如今覺得處處不得手,不外乎是世家子占據的席位依舊太重了。”
李弘點頭,“孤知道這個。也因此,孤沒有去找母後!反倒是有些明白母後為何要執意清掃世家了。”
那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林雨桐就笑說,“皇兄呀,治國的道理我懂的不多。而今學的也不過是岐黃之道。我跟您說說我學醫的事?”
李弘一愣,還是點點頭,說好。
林雨桐就說,“這人呀,身上自有兩股氣,一股為陽,一股為陰。陽氣太盛,則口乾咽燥,火盛易怒,難以安枕,日漸消瘦;而陰氣太盛,則手腳冰涼,畏寒體冷,四肢乏力,渾身懶怠。陽盛或陰盛都是病,都是不康健的!大夫能做的就是平衡陰陽。人是個不斷變化的機體,陰陽也在不斷的爭鬥變換之中。當陽盛了,需得補陰虧。當陰盛了,需得提陽氣。如此,才能保證身康體健。我笨想著,這世間彆管什麼事,也衝不破陰陽二字,您說呢?”
李弘手裡拿著湯勺,半天都沒動。
要是按照皇妹這個意思,母後倒是沒錯了!母後安插人,肯定有私心。可這些人好用呀,用了之後能去平衡而今氣太盛的一方。
平衡了,事反而好辦了!太盛的一方得去乾活,彆老在這裡跟自己犟著了。
所以,父皇從來都隻是轄製母後,而不過分限製,這何嘗不是一種平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