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陣陣,清幽非常。
這是明崇儼在奏琴。
在這個地方奏琴,武後聽的見,聖人也聽的見。
琴聲縹緲,沉下心去傾聽的人真如坐在雲端,仙鶴伴在身邊。
聖人泡在溫泉池水中,熱氣繚繞,靠在池壁閉上眼睛,仔細聽來,確實是閒雲野鶴,蕭遙自在。
一曲終了,聖人召了明崇儼。
明崇儼看著散淡的帝王,再想想一日不曾釋卷的皇後,收斂的情緒。
聖人問說,“聽聞,長安城中許多人推崇起仙師了?”
明崇儼一副惶恐的樣子,“臣隻下山一次,彆的倒是不儘知!”
啊?那是那一日下山,有什麼特彆的事?
明崇儼好似在思量,片刻之後才一副恍然的樣子,“臣出宮之時,碰上一位祭奠父母歸來的郎君。見那郎君身後,跟著兩道影子。一道是衣著華貴的婦人,一道是禿頭癩子一般的男子,身著麻衣,如同乞兒,神情猥瑣卻興奮異常。臣本不欲多管閒事,無奈那婦人好似開口了,臣聽見她跟臣哭訴,說是讓臣問問她的兒子,為何要送了這麼一個人去跟她合葬。臣大驚,便將這話轉告了。也隻是轉告了而已。不想那郎君麵色大變,隻說,莫不是遷移他父親的屍骨時遷移錯了。到底是對還是錯,臣回山上了,倒不知個究竟。”
聖人歎氣,“想來,那便是真的遷錯了吧。”
明崇儼便不再言語了。良久這才道:“臣若是一直能守著聖人和娘娘,那是臣的福氣。聖人身邊清寧太平,如臣這般的人,不被其他所擾,那便是福分。”
聖人這才笑道:“那就留著吧。”
於是,這個明崇儼便這麼留在了李治和武後的身邊,且名聲響亮的程度,尚且在李淳風之上。
這些事說起來傳奇的很,彆說百姓了,就是府裡這些伺候的,都篤定明崇儼就是半仙人。那些真真假假玄幻之極的事,都傳到林雨桐的耳朵裡了。
這個說:“聖人和娘娘乃是正統,自有仙人庇護。”
那個說,“怕是聖人和娘娘乃是天生的星宿,才這般的照佛。”
是啊!正是如此。
林雨桐聽了聽就罷了,在李治看來,明崇儼所說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取信那麼多百姓。百姓隻要信他,那就好辦了!他宣揚的都是有利於聖人的正統思想,為什麼不行呢?
所以說,史書上說,李治和武後對此人幾乎是言聽計從。而對此人,史書上卻沒有記載此人怎麼為惡。可見,他們之間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言聽計從,那得是對方說的一定是他們想辦的,這才會言聽計從。
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也不言語。仙人就仙人,正統就正統,傳吧!就這麼點事!
而就在這個時候,林州遞了帖子進來,說是李太史求見。
桐桐放下排簫,問林州:“誰來了?”
李太史!
李淳風嗎?其實此人不全是神棍,他甚少顯擺他神棍的本事。他精通天文、曆法和數學,他在朝中做的都是編纂數學教材,或是給某一些書做注,再就是推算每年的曆法,以服務農時。
此人跟自己和四爺都有淵源,難得的登門,能不見嗎?
林雨桐就說,“請!”
然後李淳風便來了,跟林雨桐提一件事,“臣總覺得臣大限或許將至……”
林雨桐:“…………”預報死亡我行你不行。沒完是吧!直說吧,想乾什麼?
李淳風歎氣,“聖人登基之處,就叫臣連同袁天師一起,尋過皇陵。”
嗯!
“就在京畿道,一處為梁山的山巒上!臣與袁天師所選之地一致。”
知道!就是乾陵嘛。
李淳風沉吟了半晌這才道:“隻是袁天師私下跟臣說,那處什麼都好,隻是陰氣重,利女主!”說完,盯著林雨桐的臉又看了半晌,這才起身,“臣告退!”
林雨桐:“………………”不就是外形像是個躺著的女人嗎?就利女主了?再說了,你看我那幾眼是什麼意思?她就喊住對方,“李太史留步。”
李淳風站住腳,回身看林雨桐,“殿下。”
“你覺得你的大限是什麼時候?”
李淳風歎氣:“兩年之內吧!”
林雨桐伸出手,“胳膊給我。”
乾嘛?
林雨桐拉了他的手腕號脈,半晌之後就道,“閻王確實想請你,但我能多留你幾年。”
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多留你幾年,你得替我辦幾件事。”
李淳風皺眉,“天命不可違!您說的事,隻要臣能辦,必回辦。”
“天有災,該預警。”林雨桐看他,“天命不是不能更改,而是你得拿功德去換!救人便是救己!皇陵利誰不利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做點利百姓的事。你精通天文曆法,應該看的出來,災情就在眼前。怎麼預警叫百姓自救,你拿手,你去辦。”
李淳風又看林雨桐的臉,眼裡閃過一絲明悟。他拱手:“殿下之前程,不可限量!”
林雨桐:“……”真想拔了這神棍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