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武林風雲·十九 江湖有個算命攤……(1 / 2)

外麵的天氣似乎在飄著雪, 少年的衣服和發絲都沾著點點白色的雪花,沒一會兒就被帳篷裡的暖意給融化,可少年的表情依舊像覆了一層寒霜。

他看著倚在塌上的麵具青年, 小院裡的種種在他眼前閃現, 棗樹下的青衣和晚飯後那芸豆糕的甜,都變成了那日殘敗的院落、破碎的軀體和殷紅刺目的血。

曾經的美夢的變成噩夢, 在算命先生死後無時無刻的折磨著他。少年緊握著手裡的劍,那青靛色的劍穗被他揉進了掌心, 他聲音暗啞,帶著壓抑的苦與恨, 冷冷的問著眼前的風易樓樓主:

“為什麼要殺他?”

“他隻不過是個算命先生。”

裴初唇角微勾發出一聲歎,他把玩著手裡的酒杯,幽黑眼眸裡帶著幾分散漫, “哪有為什麼, 想殺就殺了。”

“怪隻怪,你護不住他。”

酒杯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如玉般的瓷片崩碎開來,青年手指微彈, 彈開可擦著他脖頸而過的劍尖。

他將那人的命說的如此輕賤,輕賤得就像地上破碎的酒杯。可他又說的這麼準確, 準確得令人誅心。

阿朝曾經想過, 如果那天他沒有離開小院,會不會護住他的算命先生,可無論想過多少次,阿朝都知道自己護不住。甚至有可能正是因為他重新返回小院去見裴初的舉動,才給他帶去那般的災禍。

阿朝心裡是恨的, 既恨沈亦安,又恨他自己。所以他幾乎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前來刺殺沈亦安,哪怕與他同歸於儘。

少年劍客的招式狠辣,即使隻有半部《無名劍訣》,也早已被他練得出神入化。裴初向後一仰躲過對方再次削向脖頸的劍刃,翻身一起離開長塌,從腰間摸出了自己的軟劍。

少年每招每式都是置他於死地的殺招,即使是裴初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對,他不能殺了阿朝,卻也不能讓對方看出他在放水。

帳篷裡有些施展不開,兩人打鬥沒一會兒就破開帳篷飛到了帳外。周圍駐守的人皆是一驚,看著主帳帳篷破裂,兩個人影糾纏,打得你來我往。

周圍不少人都認出了阿朝,然而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這些門派首領都按耐住各自的手下,隻是作壁上觀的看著那邊兩人的決鬥。

這兩個月阿朝一直都是在苦練武藝的,或許還受過了寨中高手的指點,加上這段時間不斷的和人交戰積累下來的經驗,阿朝比之曾經,算得上是突飛猛進。

打著打著,眾人突然看出點不對勁,這兩人的招式在慢慢融合,或者說是沈亦安的劍招被阿朝牽引逼迫,漸漸的兩人的招式都變得一模一樣起來。

是《無名劍訣》!

兩個人都是在用的《無名劍訣》,甚至沈亦安使出來的劍訣要比阿朝的更加完整且強大,也更像殺死那些江湖人士的招式。

江湖裡沒有笨人,這些發現隻是在腦子裡麵轉了一圈,就讓這些江湖老油條們想出了真相,頃刻間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沒想到,他們竟然是一直在被這個風易樓的年輕樓主牽著鼻子利用,一時間所有人都心中憤憤。然而即使如此,也沒有人敢在此刻輕舉妄為。

被利用了很憤恨沒錯,可這段時間積攢下來的畏懼也是真,他們看著麵前打鬥兩人,都在期許他們最後兩敗俱傷,好讓他們以最小的風險,撿到最大的便宜。

周圍人人心鬼域,心思起伏。裴初卻打得有些漫不經心,眼看著他會《無名劍訣》的事情已經成功泄露出去,裴初便有些想要結束這場戰鬥了。

他軟劍一震便震開了阿朝的長劍,返身一轉便一腳踢在了阿朝胸口,將少年從半空中踢了下去。

少年狼狽的跌倒在地,吐出一口血。而與此同時周圍的武林人也瞬間戒備起來。

麵具青年環視周圍,輕笑一聲,一步步走向跌倒在地阿朝,“沒想到臨了臨了,還是讓你揭穿了我的秘密。”

他聲音低沉,說著這樣的反派發言,卻沒見多少惱怒反而有些輕鬆,周圍武林眾人心中一沉,隻覺得這人並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同時也更加覺得他深不可測。

裴初沒想那麼多,他抬起手中的劍,想著以怎樣的角度刺中阿朝又不至於讓他重傷之下無法逃脫。

他心裡帶著這麼久以來任務即將結束的輕鬆,一時有些鬆懈。卻被阿朝一瞬間抓住了此刻的破綻,手中長劍刺出,就像一匹惡狼的絕地反擊,帶著一擊必殺的孤勇和決意,一劍刺向裴初的咽喉。

裴初眼神一凜,劍氣裹挾的殺氣刺得他皮膚微疼,腦袋微側堪堪躲過這一記破釜沉舟的殺招,他心說如今還不到他謝幕的時候,可不能莫名奇妙的死在這裡。

卻不想劍刃擦過他的臉頰,‘鏘’的一聲,擊落了他臉上的黃金麵具,那麵具被劍氣削成兩半,也露出了麵具底下那張久不見人的真顏。

熟悉的容貌讓阿朝一愣,曾經以為再也見不到的,算命先生的容顏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他的眼前,還是一樣的清俊溫潤,嘴角勾起的笑意,與曾經無數次青衣先生在棗樹下對他招手微笑的模樣重疊。

隻是青衣變黑衣,那抹笑意無端的顯得冷酷又詭譎起來。

“裴......裴先生?”

少年無措的微微出聲,他此刻茫然的表情,仿佛又回到了曾經在小院中單純又固執的模樣。他張開手,想要給失而複得的人一個顫抖的擁抱。

可是他忘了,麵前的人不是他的裴先生,而是風易樓的樓主沈亦安。黑衣青年猛地伸出手,掐住少年的脖子將他摜倒在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