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計劃裡,曲暖瑤是想讓那個頂替她身份的楊瑤兒,無法出現在婚禮現場。
她給那個楊瑤兒特配了一副讓身體虛弱,還滿身長滿疹子,實際上對身體並沒有什麼損傷的藥。
她從沒想過要真的去殺死誰。
她的計劃裡,隻要那個楊瑤兒,這次不出現在婚禮現場,那她和遲文修之間的梁子衝突也就結下。
之後的對立也順理成章。
可是那個楊瑤兒死了,還是被毒死。
曲暖瑤想不通。
她在床上呆了有好一會。
直到第三個人出現在這間房裡,她才稍稍回了點神。
“遲千戶可曾親眼見到我弟弟殺了人。”
是聞薑。
曲暖瑤看了一眼聞薑,又看一眼遲文修。
她的眼神在這兩人身上來回打量,心中有一點關於那個楊瑤兒死亡的猜測。
她想,會不會是聞薑乾的呢。
東西廠已經徹底決裂,隻有讓她跟遲文修之間徹底決裂,她才可能誠心誠意的為西廠做事。
可是聞薑會為了她,費這麼大周張嗎,她有那麼重要嗎?
曲暖瑤猜不出,她的腦子有一點點的混亂。
她跟那個冒充自己的楊瑤兒不熟,連話都沒說上幾句。
昨晚過去的時候,那個楊瑤兒起初看到她,還驚訝的叫了一聲。
她呢,不由分說把配好的藥粉往人臉上撒完就跑。
安心回來睡覺了。
現在那女的死了,算在她頭上。
她想為自己辯駁兩句,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帶我去看看她。”她說。
遲文修臉上表情還是那樣,他好像氣瘋了,那眼神中,有著深深疑惑和悲痛。
就像是不敢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更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事。
曲暖瑤不想解釋什麼,冷靜地看著他。
“對啊,還是應該看看的,我弟弟怎麼可能會殺人呢。”一旁的聞薑也說。
她被遲文修用刀架著,在西廠所有人的目視下,來到東廠那個死去的女人房裡。
在那張鋪著粉色被褥的床上,她又一次見到那個女人。
這女人的眼睛閉得很緊,雙手規矩放在身前,如果不是她烏黑的唇色和發青的麵容,以及不再跳動的心臟和冰涼的皮膚。
旁人隻會以為她是睡著了。
中毒而死,死得很安詳。
這是曲暖瑤心中唯一的想法。
她將薄被蓋在這女人的頭頂,轉過身在這間她曾經住過的房間看了一圈,最後看向站在她身後的遲文修。
“我沒有殺她。”她說。
遲文修的長刀斜貼著他自己大腿,刀尖距離地麵隻差一點。
“我昨晚是來了,可我沒有殺她,我自己配了藥粉,但是這隻會讓她全身長滿疹子,另外加身體虛弱,下不了床,藥效也隻有幾天。”
彎腰從一個桌腳下麵扒拉出一個紙包,將紙包攤開,舔,著上麵殘餘的藥粉,她又說“她的死跟我無關。”
真的無關嗎?
曲暖瑤在心裡這麼問自己。
她給不出答案。
遲文修放了她,臨走之前說:“以後不要讓我見到你。”
希望吧。
她在心裡回道。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見遲文修。
遲文修的婚禮沒辦成。
那些掛在東廠的紅色喜慶物什,很快被白色替代。
西廠大門口一片雪白。
曲暖瑤站在西廠的大門裡,看到楊乃郭和一個女人在出現在東廠的大門外。
隔得太遠,楊乃郭的表情她看不清,但是她自己的表情不大好。
在看到東廠一大隊的人,抬著那女人的棺材出來,送走以後,她就回了自己的房間睡覺。
一直睡到晚上,她才爬起來去廚房找宵夜吃。
廚房裡隻有毛炎在,他端出一大盤給她留下的吃食。
以往曲暖瑤胃口非常好,今晚卻不太能吃得下。
也許是藥粉的原因,她身上起了疹子,整個人也渾身沒什麼勁。
吃到嘴裡的菜跟嚼木柴一樣,乾巴巴,沒什麼味。
最後隻隨便扒了幾口,又回房睡覺去了。
一連消沉了幾天,第三天的時候,聞薑抱來了一隻貓。
這隻貓是一隻波斯長毛貓,渾身雪白,膽小的很。
看到人隻會喵喵叫。
曲暖瑤接過這隻貓,從這隻貓的記憶裡,看到童春來,還有另外幾個她見過的人。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西廠監視過的朝中大臣。
讀取記憶隻能看畫麵,又聽不到聲音,她把這些人的麵貌一一說出,又說了在童春來在和這些人見麵的時候,出現過的一些文件樣式,或者是貓貓偶然瞥到的字都一一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