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治猛地一拍桌子,“夠了!”
太子嚇了一跳,總管太監立即抱著太子匆忙退下,香檀也白了臉,低頭退下。殷治看向容萱,不敢相信隻是一段時間沒見太子,容萱竟然將太子養得這樣暴戾。
容萱是故意的。殷治從沒有一刻這樣肯定,容萱在報複,報複詩詩,或者連他也一同報複,他喜歡詩詩的事被容萱知道了,所以容萱要用這樣激烈的方式報複他們,毀掉詩詩也毀掉太子,更毀掉他製造出的寵愛聶氏女的假象。
在他這樣震怒的時候,容萱還抱怨似地說了一句,“也不知聶昭儀都教了太子些什麼,早知如此,本宮就不讓聶昭儀親自撫養太子兩年有餘了。”
兩年有餘,太子如今才將將三歲,就算太子無德無能又如何?定是聶詩詩教的,和她有什麼關係?
詩詩還無法反駁,甚至要跪下請罪。明明今日她是最大的受害者,如今卻被容萱壓得喘不過氣,跪地認錯,殷治隻覺得荒唐,聶家這是要造反嗎?他百般忍讓想要息事寧人,竟換來聶家這樣的態度?他再忍下去也不配做這皇帝了!
殷治剛要發火,突然有人急匆匆來報,“啟稟皇上,麗雲宮走水了!”
“什麼?”殷治皺起眉,侍衛們正要去搜麗雲宮,麗雲宮走水了?“火勢如何?”
宮中著火,不管火在哪裡,都被認為是上天對皇帝不滿,降下示警,還偏偏是在殷治壽辰這日,又沒了皇子又著火的,簡直晦氣得要命,不止殷治臉色陰沉下來,太後、皇後包括好多皇族中人都臉色難看起來。
侍衛稟報說火勢不大,隻詩詩住的那個屋子著了,已經調派人手滅火,想必很快就能撲滅。
詩詩已經慌了,這完全不在她計劃之中,絕對是個針對她的陰謀。就如今已發生的事,就是晦氣二字壓在她頭頂,她忽然驚覺,容萱對付她竟如此簡單,說幾句話就將她變成了不祥之人,就算皇上不將她貶到底,太後也會送她進佛堂的!
說話這個工夫,又有人匆忙來報,這次臉都是白的,“啟稟皇上,麗雲宮中發現不祥之物!”
“什麼不祥之物?說清楚!”太後又驚又怒,她正覺得近日倒黴呢,莫非旁邊的麗雲宮當真不祥?
侍衛支支吾吾,不知該不該當眾說出來,殷治握了握拳,沉聲道:“帶朕過去看。”
“帶到這來一起看看吧,不祥的地方過去做什麼?”容萱坐在原處未動,但所有人都覺得此事一定同她有關。隻有賢妃和王修儀在心裡打鼓,王修儀是興奮的,她安排的戲碼終於上演了,賢妃是發覺事情鬨得太大了,本該宴席結束再發生的事硬是因為眾人留在宮中看了個正著,她忽然害怕萬一她沒將痕跡掃清,這次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不詳之處,誰也不能讓皇帝去。兩位皇叔第一個不同意,還主動要求去殿外先看看是什麼東西。
幾位重臣包括聶久安和賢妃的父親,都陪同兩位皇叔出門去看。廳內人隻聽聶久安怒喝一聲,接著手中持刀衝進了門,數名侍衛齊齊抱住他,另有兩隊侍衛衝進來拔刀阻攔。
“聶國公!聶國公息怒!”皇叔進門,立刻對殷治道,“那不祥之物是巫蠱娃娃,上麵寫著德妃娘娘的生辰八字,還、還紮滿了針,娃娃腹部的針尤為多。”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巫蠱娃娃!不管這是真的還是陷害,做出這種事的人好大的膽子!女眷們聽這種事聽得多些,一聽腹部的針尤為多,瞬間想到德妃不能生的事。還有娃娃上紮滿了針,德妃可不就是莫名其妙的體弱多病嗎?什麼病這麼多年都看不清楚,就是體弱,可上了年紀的人還記得她小時候好好的呢,怎麼就從活蹦亂跳變成病秧子了?
詩詩已經軟倒在地,臉色慘白,“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她急忙爬向容萱,“姐姐,姐姐你信我,真的不是我!”
容萱沒看她,轉頭看向殷治。殷治也憤怒地看向她,殷治絕不相信詩詩會弄什麼娃娃,因為害容萱身體出事的藥就是他給詩詩的,詩詩根本不需要巫蠱娃娃,他認定這是容萱陷害詩詩,容萱怎麼敢?怎麼敢在他三十壽辰之日弄出這天大的晦氣?落胎、走水、巫蠱娃娃,她怎麼敢?!
“拿進來,朕要親自驗看,來人,給朕搜,把麗雲宮裡裡外外,所有宮人的東西都搜清楚,給朕抓住他們嚴刑拷打,朕倒要看看,誰敢在宮中這般妄為!”
“嗬。”容萱笑道,“如此明顯,還能是誰?皇後娘娘可看清楚了?本宮就說,咱們皇上可能會心疼,不舍得懲罰呢。”
“德妃!”殷治震怒,“你可知此事非同小可,觀你今日言行,分明是早知此事,如今竟拿朕來玩笑,是朕對你太寬容了嗎?”
容萱淡定道:“本宮隻是更冷靜而已,莫非要本宮發瘋才能洗清早知此事之嫌?皇上還是多看看證據,本宮不需要寬容,隻需公正。”
她今日話裡話外都指責殷治包庇歹人,不公正。之前的話還半隱半藏,如今的話已經到針鋒相對的地步了,就差指責殷治的鼻子說他包庇聶詩詩了。
這簡直是皇家的笑話,大部分皇室中人都覺得沒臉,也有部分皇室中人看好戲看得高興,不過他們不約而同地對容萱高看了一眼,能將皇帝逼到這個地步的,絕不是一般的女人,能一直成竹在胸淡定至此的,也絕不是一般的後妃,聶家養的女兒果然與眾不同。
聶久安丟開手中的刀,沉聲道:“老臣不知德妃何錯之有,若皇上查出今日一切乃德妃所為,老臣親手將她斬殺於此!”
久經沙場的老將軍怒瞪著殷治,殷治心裡一突,衝天的怒氣才降下來一些。他聽出了聶久安這話的未儘之意,若不是德妃所為,今日就必須給德妃個交代和補償。
殷治隻覺得自己被他們祖孫聯手架了起來,甚至開始懷疑容萱兩次回娘家都在同聶久安密謀。可他如今已然下不來台,隻能喝令眾人嚴查下去。
那巫蠱娃娃放在托盤中呈上來,所有人都看到了,上麵密密麻麻的針看得人瘮得慌。詩詩又哭又求,她哪裡還敢想踩下容萱的事?她隻求今日之後還能活著啊。
紫蘇不知什麼時候去了偏殿,讓總管太監來皇帝身邊做事,她則同香檀到一邊詢問永秀宮被搜的事。太子沒了人盯著,又聽到詩詩的哭喊,找個空子就撞倒守門的宮人衝了出來。
他看見容萱高貴地坐在那裡,一如既往地可恨,而他母妃伏趴在容萱腳邊苦苦哀求都得不到容萱半個眼神,一瞬間所有的恨意都被激發出來,他衝過去就要打容萱,“壞女人!你欺負我母妃!”
“救娘娘——”綠蘿驚喊一聲撲了過來,擋到容萱身前,被太子狠狠撞倒在地,額角撞到桌腿上流了血。
宮人們瞬間將容萱圍在其中,拉走太子。詩詩都哭不出來了,她隻覺得她完了,太子也完了。
場麵一片混亂中,又有人匆匆來報,緊張道:“啟稟皇上,麗雲宮一處新掩埋的花圃中挖出一包落胎藥,另在聶昭儀房中暗格搜出、搜出兩封信。”
落胎藥!
麗雲宮的花圃裡居然埋著落胎藥!這難道是聶詩詩賊喊捉賊?可她為什麼?再生一個小王爺隻會令她地位更穩固,她怎麼可能這麼做?這不會是德妃陷害的吧?
那兩封信又是什麼?信件呈上去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出了一封信很舊,隻覺得這裡麵一定有什麼多年秘辛。聶詩詩之前就是聶家一個婢女,進宮做了宮女又成為宮妃之一,就算她得了皇上的喜歡,也不該這般神秘啊。
總管太監剛要拿信,容萱冷聲道:“慢著,麗雲宮能有落胎藥,誰知還有沒有其他藥,這信遠遠拿著給皇上看吧。”
太後緊張道:“德妃說得對,皇帝,無論如何,你身為皇帝不能涉險,此事哀家做主,讓小太監拿著,幾位大臣去看!”
太後算看明白了,今日這就是容萱和聶詩詩的鬥爭,不管她倆誰死誰活她都不在乎,可她在乎會不會傷到皇帝啊,她能做太後全因為皇帝好好的,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皇帝去碰。
兩位皇叔請聶久安等重臣上前,離三步遠一同看信,眾人之間聶久安的神色肉眼可見地變得震怒。
容萱見狀走下台階,“祖父為何如此生氣?保重身體重要。”
她像十分好奇一樣,走到他們身邊,讀出了那封聶賢寫給詩詩之母的信,以及詩詩思念父母抱怨屈居人下的詩。
眾人大驚失色,什麼?聶詩詩竟然是聶賢的外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