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真就像殷錦安說的那樣,眾人做起各自的差事,完全沒人搭理他們,他們鬨過、吵過,最後餓得受不了還是隻能自己做飯,殷夫人弄得灰頭土臉還被殷父訓斥飯不能吃,兩人當即爆發了成親以來最大的一次爭吵。
有人將這邊的消息報給殷錦安,殷錦安舒心地吐出一口氣,到母親的牌位前上了炷香。這個仇,算徹底報了,以後他也要開始全新的生活了。
殷錦安拿出錦帕輕輕擦拭牌位,笑著說:“娘,我就快成親了。您一定想不到,我要娶的就是小時候遇到的那個小姐姐。她當時可厲害了,還要替我出頭呢,我就是聽她的把那混賬氣出了心疾,連最好的禦醫都說他沒得治了,您高興嗎?
我知道您一定會高興的,這次我和您兒媳一起把他們軟禁了,從今以後,他們一定是生不如死,到死那天都不會有好日子過,您在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早些去投胎轉世吧,下輩子做個備受疼愛的人,彆再受苦啦。”
殷錦安抬手拭去眼尾的淚水,又笑道:“娘,這麼算來,最初是小姐姐教我氣死混賬的,如今也是小姐姐幫我給他們最後一擊,我們還真有緣對不對?我怎麼都得對她好啊!她和您一樣,遇人不淑,苦了那麼多年,我啊,幫不了您,給不了您好日子,這輩子就對她好吧,至少讓她知道來世上走一遭還是能幸福安樂的。希望您……來生也能遇到這樣對您好的人。”
殷錦安再也忍不住淚水,轉身大步離去。他最遺憾的事就是母親出事時他還太小,他什麼忙都幫不到。就算他這些年做得再多,他都覺得不夠。如果不是遇到聶容萱,有了做駙馬的事,他真打算一輩子不娶,硬生生讓那混賬絕後的!
他幫不了母親,如今他要娶妻了,他要做一個丈夫,將來還要做一個父親,他一定會做個好丈夫、好父親,永遠永遠不會和那個混賬一樣!
禮部對皇太女的婚事極其上心,這可是新帝登基後第一件大喜事,還是史上第一次為皇太女辦喜事,當然要辦得隆重盛大,在新帝麵前好好表現。
在這期間,新房就選定了殷錦安給聶容萱修建的那座宮殿,是聶容萱定的,說他們今後就住在那座宮殿裡了。又有官員建議聶久安廣納後宮,被聶久安一口否決,他原本是有兩個妾室的,都跟了他多年,有份情誼,如今自然是封做了妃嬪,但他從前就不好女色,如今六十多歲又要操勞國事,他還留著命等著教導曾孫呢,廣納後宮不是害他嗎?那個殷治就是因為寵幸宮妃太多才病倒的!
冷宮的守門太監特意將這件事傳給殷治聽,繪聲繪色地讓殷治都能想到朝堂上的情景,氣得脖子上青筋都冒出來了,他那是因為身體本就病了,這些人到底還要羞辱他多少次?
還有人提出軟禁在後宮一隅的太後和眾妃以及皇子,是時候商定處理辦法了,可以將後妃送去庵堂出家,可以將皇子送給殷家人養大。
容萱聽了就去找了聶久安,說她想處理這件事,不過要等她婚後再說。這些人的處置其實是沒什麼所謂的事,影響不到什麼,聶久安自然沒意見,怎麼說聶容萱也是皇太女,該有的權力還是要有的。
容萱直接將大臣的提議打了回去,要求暫且擱置,先辦婚禮。於是各部合作,皇太女與駙馬盛大的婚禮如期而至,那真的是空前的盛大,完全是比照當年殷治立後的排場來的。
聶容萱等著同殷錦安見麵的時候,忽然有些緊張,有些不安,她把所有人都打發出去,自己待在房間裡發呆。她坐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的模樣,問容萱:【我就這樣成親了嗎?第二次成親,會不會……會不會還像上次一樣?畢竟,從前那麼多年,我都以為殷治對我極好,你說殷錦安會不會也……他比我聰明,他同他父親有仇,想要報仇,他會不會利用我?我不該這麼想他的,可我……】
聶容萱知道自己是怕了,她不想這樣,她對殷錦安也是動了心的,可她控製不住,尤其是在即將成親,即將把這個關係定下來的此刻,她慌極了。
容萱用溫柔的聲音說道:【有我在,你怕什麼?你今後隻需享受生活,不要故意去考驗感情,珍惜對方的好但更珍愛自己,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若他一輩子對你好,不做對不起你的事,時時將你放在心上,那就一輩子都是好,你不必管他心底深處究竟在想什麼。委托者重生最忌諱什麼?是疑神疑鬼。你看看白詩詩疑心的下場,你要有底氣,重活一次還怕什麼?痛痛快快地享受就夠了,真有一日殷錦安對不住你,你廢了他就是,另選一個駙馬,這有何難?】
這不難嗎?聶容萱是土生土長的大梁女人,她真沒想過以後還能隨便換駙馬,被容萱這麼一說,好像成親的事都不是那麼重要了。不得不說,這樣想好像真的輕鬆了一些。付出感情的話當然還是不想被傷害,但她從小就盼著能和心上人一起遊山玩水,幸福地在一起,如今有這麼足的底氣,何必再畏首畏尾?就像容萱說的,好就在一起,不好就換人,有何不行?
聶容萱想通之後,臉上的笑容明顯高興多了,少了顧慮、多了期盼,讓她整個人容光煥發!
聶容萱與殷錦安都穿著大紅禮服,攜手登上高台行禮,一起敬告天地,又一起給聶久安敬茶。
聶久安看到聶容萱臉上真切的笑容,當真是高興得很,嚴肅的臉上一整日都充滿喜悅,讓人人都知道他對皇太女有多看重。
這一高興,聶久安順勢下令——大赦天下,貧困地區免稅三年!
這可就和百姓的日子息息相關了,百姓奔走相告,喜氣洋洋,打從心裡感激新帝的政令,也都知道是托了皇太女的福。這下誰還管駙馬是不是入贅的,有沒有出息,隻要大家都得了好處就行啊!
還有人說皇上之所以能說免稅就免稅,就是因為駙馬極會賺錢呢,有駙馬管國庫,那還愁國庫不豐嗎?當然就要照顧照顧貧困地區的百姓了!
好像整個天下都在為皇太女的婚事慶賀,唯有從前宮裡的那些人快氣出病來了。
殷治在冷宮發了一整天的瘋,他還不知道聶容萱沒懷孕的事,還以為聶容萱這就要成親生子了,馬上就要和殷錦安你儂我儂,這綠帽子算是徹底扣在他頭上了,他完全沒辦法接受。
偏偏那守門太監還要故意給他講外麵的事,讓他越聽越氣,香檀也不停地嘲諷他,好像這樣就能好好表現,求得聶容萱的原諒一般。
殷治把冷宮裡能砸的東西都砸了,氣得香檀把他狠狠打了一頓,總管太監阻攔,香檀還和總管太監打了一架,兩人都深知後宮收拾人的手段,你來我往都吃了虧,弄得冷宮烏煙瘴氣。
詩詩身體要差一些,半靠在床上看著他們鬨,心裡對聶容萱生出無邊無際的嫉妒。
她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輸了,可她從前最大的依靠都在這裡發瘋,更何況是她。她大概已經成了聶容萱不屑想起的人,而她還要在這聽著聶容萱如何風光,如何幸福。
那可是皇太女啊!
詩詩都不敢想,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那是什麼樣的地位啊?從前她的兒子被立為太子,她都能得意忘形,如今聶容萱自己就做了皇太女,突然顯得她一直都上不得台麵。她想象中最高的高度也沒有聶容萱的地位高。
而且聶容萱還有了一個會寵愛她的男人,詩詩並不相信男人會專情,但她知道很多男人是識時務的,是現實的。當了皇太女的駙馬,有那麼厲害的聶久安壓著,駙馬不敢不寵聶容萱的。
就像殷治,不就寵愛聶容萱二十年嗎?這樣一想,詩詩更嫉妒了,殷治再怎麼做戲也讓聶容萱享受了二十年的寵愛,雖說被毒壞了身子,可如今也治好了,根本沒影響到什麼,如今聶容萱才剛和殷治分開,又來了個殷錦安會繼續寵愛她。
這是什麼命?聶容萱根本生來就是要享福一輩子的!
這讓詩詩如何不嫉妒?她嫉妒得如萬蟻噬心!
不止她,太後等人都氣得要死。尤其太後,聶容萱可是她兒子的妃子,如今將她兒子一腳踩下,跟了彆的男人,還辦得這麼盛大,這不是打他們的臉嗎?早知今日,她當初在小佛堂就不該叫太醫,應該讓聶容萱死在那!
皇後這一輩子都想要壓下聶容萱,結果如今皇上沒了,她也成了廢人,聶容萱反而高高在上,風光得意,這讓皇後如鯁在喉,難道她注定就比聶容萱矮一頭嗎?憑什麼?
賢妃等妃嬪都十分不痛快,明明同樣是殷治的妃子,為何聶容萱就能過得那麼好?她們呢?聽說要將她們送進庵堂!憑什麼?她們也都是好人家出來的啊,曾經都是世家小姐,憑什麼她們的下場就要那麼悲慘,聶容萱就可以幸福下去?
太強烈的對比讓她們的情緒波動極大,一個孕婦受到刺激,竟然就提前生產了!
孩子是在聶容萱新婚第二天生下來的,綠蘿嘀咕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容萱在識海中對聶容萱笑道:【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這孩子生的時機正合適。我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