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想抓走我們觀主!”
正清觀的弟子瞬間吵嚷起來,容萱拍拍觀主的肩道:“今天你跟我走,還有一線生機,如果你選擇留下,那……就要慶祝你早入地府了。”
觀主麵如死灰,就連秦正他們鬨著救他,他都沒有反應,此時聽了容萱的話才抬起頭,驚恐道:“讓開,我有罪,我罪該萬死,讓祝隊長帶我走……”
秦正錯愕不已,眾多弟子全都消了聲,麵麵相覷,他們都意識到了什麼,又隱約有些不明白。犯了罪不是更該跑嗎?烏競就跑了啊,為什麼觀主是這樣的反應?
這時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玄部好大的威風,我正清觀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爾等擅闖正清觀,抓捕我兩個徒兒,有何依仗?”
一位仙風道骨的中年道長立於半空中,手持拂塵,雙眼微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仿佛神仙。秦正等人立即跪拜問安,清風道長出關了!
觀主雙腿發軟,死死低著頭,哀求道:“祝隊長,帶我走,求求你。”
清風道長不悅地冷哼,但沒等他說話,容萱就拿出一張紙,說道:“這是我們炎國國安局局長批給玄部的搜捕令,可搜查、可逮捕,我倒是不知道道長你哪來的威風,你這樣阻攔我們,難道是想淩駕於國家之上?雖然你修為不俗,但還是抵不過我國現有的熱武器吧?”
清風道長活了近五百歲,他年輕的時候還是古代呢,有些修為已經能在時間橫著走了。哪知幾百年後,他的修為不得寸進,再也沒辦法提升,熱武器的威力反而越來越大,他一個金丹後期的修士,再厲害也抵不過導彈啊!要是一個蘑菇雲丟過來,所有玄學界的人加起來也抵不過,他沒有元嬰,連元嬰出竅逃跑都做不到。
所以容萱這話一說出來,他的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連下方跪拜的弟子們也臉色微妙。畢竟在他們心中師祖就是神仙一樣的存在,但現在一下子就覺得沒那麼神奇了。他們心裡還是知道金丹後期非常非常厲害,法術出神入化,可腦子裡就是清醒地記住了這一刻,他們師祖對抗不了國家,從前那種隱約的壓國家一頭的優越感蕩然無存。
這時容萱也升到半空中,釋放了金丹期的氣勢,淡定道:“同時金丹期,雖然我是初期你是後期,但我最擅長神不知鬼不覺地布陣,不是沒有一拚之力。你敢動國家機關的人,國家一定會出手,你要試試嗎?”
容萱說話的語氣毫不客氣,好像對麵的不是什麼玄學界第一人,而是普普通通的社會小混混。清風道長內心狂怒,足有三百年沒有人敢這樣輕慢他了。可正因為活得夠久,見得夠多,他知道,容萱這樣當眾把自己當做國家機關的代表,他還真就不能有任何阻攔,否則就是對國家不敬,自尋死路。
清風道長壓下怒意,仿佛看死人一般看著容萱,“既然是國家有令,自然允許你們搜查抓人,希望事後證明,不是有人惡意陷害。”
觀主才是最了解師父的人,聽師父說這幾句話,冷汗已經濕透了道袍。“惡意陷害”,就是說那個地下室被玄部的人發現也沒用,清風道長一定會找上頭的領導擺平,到時候那就會變成惡意陷害,至於是誰害他害正清觀,那就不一定了。
但無論如何,他都活不了,隻要一想到判官之前的話,和那時感受到的刀山火海,觀主就萬分恐懼,他現在什麼辦法都想不出,隻想逃離師父的威壓,一分一秒都不想留在觀裡,盼著容萱立即帶他走。
這時容萱和清風道長同時變了臉色,清風目光如刀地看向容萱,容萱則從腰包裡拿出一個小玉瓶,拍了一下,“說吧,查到什麼?”
符偉蓈不知道外麵的情況,他什麼都看不見,隻能聽到容萱的聲音,立即帶著劫後餘生的驚恐說道:“大師!祝大師!後山那個神秘的禁地他他他藏著一個血池啊!!我的天,裡麵全都是童男童女,數不清多少個,都、都被法器釘在地上,他們流了好多血……好多,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多的血,從他們下麵的細坑中流到血池裡,血池裡有個符在發光,我不大認識字,我看好像是個壽字……”
符偉蓈的語速非常快,從他的語氣中就能聽出他有多恐懼,連聽到的人都感覺頭皮發麻。清風道長一甩拂塵就要擊碎那玉瓶,容萱卻像早就預判了他的動作一般閃身躲開,撥通手機道:“封部長我請求軍隊支援,強火力進攻正清觀!清風道長襲警、要殺了我們……”
“住口!”清風道長厲喝一聲,收回拂塵,臉色極冷地道,“本道長隻是一時情急,想拿這小鬼問清楚,絕無對抗國家之意,你們自便。”說完他就快速離開正清觀,消失在眾人眼前。
霍珍他們剛剛在地麵上感受著容萱和清風的對峙,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直到清風離開,他們才感覺那有如實質的壓迫感消失不見,同時鬆了口氣。霍珍急忙問道:“祝隊,現在怎麼辦?”
容萱拍拍玉瓶道:“去查那個禁地。”
眾弟子中有十幾個人臉色是慘白的,容萱直接指出他們,讓霍珍等人先抓了,他們倒是想掙紮反抗,但容萱帶來的都是玄部的好手,他們可打不過,而其他弟子已經被這一連串的事驚住了,再看容萱這麼強勢,連秦正也不敢發聲了。
容萱對電話那端的封部長說:“部長多派些人來吧,估計有很多人需要救治。”
掛了電話後,容萱又給封部長發了條信息,請封部長萬萬小心,做好上麵領導的工作,否則一旦清風找到靠山撐腰,他們很可能抓不到大魚,上麵的人容萱沒接觸過,隻能靠封部長了。
她將符偉蓈放出來,讓符偉蓈帶路。
符偉蓈驚魂未定,看到他們這麼多人,更是嚇得瑟瑟發抖,驚慌地帶他們去禁地,還不忘向容萱邀功,說他剛剛是如何碰到禁製、如何受到攻擊,就算他及時回到玉瓶沒有魂飛魄散,魂魄也受了重傷。
容萱隻是“嗯”了幾聲,沒有什麼表示,讓符偉蓈十分失望。到達符偉蓈口中的禁地中,每一個人都失去了言語,容萱沒阻止正清觀的弟子跟著,他們全都想親眼看一看觀裡到底出了什麼事,禁地裡又到底有什麼。
正清觀幾大巨頭品行低劣,但很多事外界的人不清楚,他們營造的名聲都不錯。觀裡至少有一半的弟子是不清楚這些事的,還以自己進了第一觀為榮,想要努力修煉,有更好的未來。還有一些弟子,本性就不好,時常做一些比黑勢力還過分的事,令人不齒。
可這一刻,他們都受到了同樣的衝擊、同樣的震撼!
昏暗的巨大的山洞中,滿地的溝溝壑壑,滿地半死不活的人,他們就像符偉蓈說的那樣,全都被釘在地上,昏迷不醒,而他們的血液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流入溝壑中,彙聚到最前麵的血池裡。
血池中央,浮現著若隱若現的“壽”字,而那個位置……那處山壁的另一邊就是清風道長閉關的地方啊!
不知道是誰用極小的聲音問了一句,“金丹期……是五百歲的壽命嗎?”
五百歲,清風道長已經接近五百歲了,他看起來再怎麼年輕,頭發再怎麼烏黑,修為再怎麼高,也抵不過天地間的限製,他沒幾年好活了。又或者,他根本就已經超過了五百歲,現在的每一年、每一個月、每一天都是這血池換來的,是這麼多稚嫩的孩童換來的。
在場的所有人心裡都有答案,這個他們誰都不認識的大陣、誰都沒聽說過的法術,是給清風道長延壽的!
容萱找到陣眼,拿出帶著正義之氣的玉影劍,用力插到陣眼之中。那些流著血液的溝壑全部碎裂,碎開的碎石泥土堵住了所有的溝壑,再沒有一滴血液能流入到血池中。
容萱叫霍珍等人和她一起,給那些昏迷的孩子止血,止血對於修行者來說是最簡單的法術了。
正清觀的弟子中有些已經淚流滿麵,有些受不了跑出去嘔吐,有些嚇暈過去,有些失了魂一樣癱軟在地,還有一些主動跑過來幫忙,一邊給孩子止血一邊忍不住掉眼淚,全場沒有一點聲音,所有的事都在一種壓抑的氣氛中完成,直到玄部調來的好多警車、救護車鳴笛趕到,一大批救護人員匆忙入內,在震驚中開始了救治工作。
容萱走到外麵,路過一個個正清觀的弟子,一直走到正清觀的大門外,轉過身將刻著“正清觀”三個字的牌匾揮手震碎,冷聲道:“即日起,封鎖正清觀,所有人跟我回去協助調查,通緝高危嫌疑犯——清風道人。”
這一刻,所有人的內心都是震撼,和說不清的複雜滋味。正清觀沒了,玄學界第一觀就這麼沒了,毫無預兆,沒的丟臉至極。清風道長晚節不保,五百年的名聲毀於一旦,而玄門經此一事,將永遠低玄部一頭,從前那種平衡和優越感再也不會有了。
可是沒人覺得惋惜,因為在這一刻,九成以上的人,無論是好人壞人,都刻骨地明白了玄學有多可怕,它是個好東西,可脫離管束之後,就會變成可怕的東西。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句,“封得好!我以正清觀為恥!”這人喊完就崩潰大哭,“我為什麼要加入正清觀!”
這一聲打破了平靜,勾出了很多人的恐懼和痛苦。
“我為什麼拜這種人為師?”
“我為什麼從來沒發現我愛著的道觀是這麼可怕的地方?”
“這裡根本不是道觀,這裡是吃人的魔窟!我算什麼道士?我進了這裡簡直是魔修啊!”
“為什麼?他們怎麼下得去手?那都是無辜的孩子啊,他們連反抗都做不到,甚至沒有好好看過這個世界……”
眾人的哭聲越來越大,有人為自己身處這樣一個道觀為恥,有人為道觀出事牽連自己悲哀。觀主極力往人後躲,可還是被弟子們看見了,群情激奮,眾弟子受到這麼大的衝擊,急需一個發泄口,頓時瘋狂地攻擊觀主。
他們修為不高,攻擊落在觀主身上就隻是打痛了他而已,不會傷及根本,所以容萱直接上了車,根本沒阻攔。
觀主被捆仙索捆住,完全不能反抗,擺出觀主的威嚴已經沒有任何人聽,最後徹底被人群淹沒,承受著眾弟子的圍毆。
容萱等醫護人員將所有受害者救走,才叫霍珍將觀主從人群中提出來,塞進車裡,回到玄部。
這次行動可以說是大獲全勝,超額完成任務。連封部長都沒想到容萱會在短短時間內找到那個地下室,還派了個小鬼探到禁地的情況,最後用國家威勢逼得清風不得不退走,抓回了觀主這個人證。
這樣的結果帶來的益處是巨大的,對玄部想要整頓玄學界的理想也有極大的推進作用。
可大家都沒太敢慶祝,因為金丹後期的清風道人跑了。如果他一直潛藏在人群中,國家總不能真用導彈打他吧,現在撕破了臉,他就是最大的隱患,是十分危急的情況了。
所有參與辦案的人員聚集在一個階梯教室裡開會,整合目前的所有情況,複盤查看有沒有漏網之魚,或者疏忽之處。
整合過後,容萱就說了散會。但大家誰也沒有起身的意思,麵麵相覷,神情上都有些擔心。霍珍看看周圍,好多人都在看她,因為她和容萱熟一些,她就遲疑著起身問:“祝隊,清風……您有想法嗎?”
幾百個被禁錮的魂魄向容萱鞠躬時,容萱就感覺到了濃厚的功德之力,到後來破壞了那個“吃人”的大陣,救下山洞中上百個孩童,她收到了更濃厚的功德之力,而毀掉正清觀牌匾時,在場那麼多人痛哭時,包括現在眾多參與人員一起開會時,她得到了很多的信仰之力。
她現在沒時間修煉,但這一次,修為肯定會有一個大的躍升。
這也是她敢放走清風的原因,她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祝容萱,一切必須要保障祝容萱的安全,如果金丹初期就去和清風硬碰硬,祝容萱的身體必然會受重傷,那不是她的初衷。
所以先放清風離開,她趁這個空檔提升修為、破壞大陣讓清風遭到反噬,再去抓捕清風,才能萬無一失。當時清風狂怒想打碎玉瓶,沒注意到她在他身上動了手腳,和烏競一樣是用於追蹤的,無論他們逃到哪裡她都能找到。
此時麵對大家的擔憂,容萱淡定道:“放心吧,我已經部署好了,清風道人不久後就會被捕。”
“那、那我們需要做什麼?”
容萱對大家微笑了下,“今天是審訊的好時機,大家幫忙儘快審訊完畢,我相信很多人都會實話實說的。”
之前布的陣,就是為了這個審訊的時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