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1 / 2)

朕,不咬人 林笑 6886 字 11個月前

“啊!”

“你小子誰啊?知不知道——啊!”

“你們三個是孬種嗎?弄他——啊啊啊啊!”

連連慘叫傳入耳中,那邊打得火熱膠著,這邊的氣氛卻凝成冰窟。

嚴克一身白袍子上鮮血染梅,汙泥描川,骨頭像是提線木偶,咯吱吱亂動,形態詭異地從地上彈起來,黑發從冠裡披散下來,遮住他血紅的眼睛與青紫的臉。他放掉李淩冰的手臂,支在身後地上,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他要將天地間所有的清濁之氣吸進去,撐開他脹疼的肺,他的喉嚨裡滾出一陣低沉的怒吼,刹那間破開眼,寒光凜凜,已是活了過來。

李淩冰站起身來,想去揉摔成兩瓣的屁股,但又覺得姿勢太不雅,隻能假裝理衣服。她已經醞釀了一肚子的話和嚴克唇槍舌劍,餘光悄悄帶到他,手指繞著披風帶子,隨時準備利刃出鞘。

但是,嚴克從她眼前走開了。

嗯?

這麼個大美人大恩人站在你眼前,你竟然不為所動?

肯定是瞎了!

嚴克肩膀一提一沉,每次扯到左腿,靴底總是擦著地麵趿過去,他的背脊挺直,動作卻緩慢而痛苦,一步一拖,艱難向李湘他們走去。

看起來墜樓之後,嚴克的腿傷還沒好全。

李淩冰五味雜陳,鼓嘴吹起額前的碎發,暗罵一句:“小狗崽子,人菜,氣性大。”

“嗯哼!差不多行了,不過癮,挑個黃道吉日再戰!”李淩冰朗聲道,抬頭望月,確定風清月朗,不會平地起雷劈她。

謝忱左手正抓著李湘的衣襟,李湘的四肢軟軟甩在身邊,謝忱的右手高高抬起,倏得向李湘的臉砸去,聽到李淩冰的話,戛然而止,收放自如的拳頭停在李湘臉前一寸,硬拳瞬間化作糅掌,拍一拍李湘的額頭,“他嚴四,主子罩的!懂?”謝忱一個漂亮的鯉魚躍門,一腳踹開企圖從背後偷襲他的孫覃。

謝忱看到一道白光從眼前閃過,腳尖與腳跟迅速點幾下地,剛好躲開像瘋狗一樣撲向孫覃的嚴克。謝忱凝眸看著眼前的兩人,朝旁邊又讓了讓。

嚴克和孫覃像糖一樣攪在一起,又像兩塊石臼裡的年糕——千錘百打下,變得難舍難分。

“晦氣!”壽王李湘抹去嘴角的血,跳著腳,罵罵咧咧地帶著三隻狗腿子遁入黑夜。

謝忱雙手抱臂,用食指扣著自己身上的中衣,汗水浸透了衣料,涼風一吹,冷得他直跺腳。

孫覃被嚴克壓在身下,一個勁地挨揍,他的手指摸向掉在地上的刀。

謝忱默默動了動腳,“哐當”一聲,踢走了凶器。

“嚴四,我錯了,我給你賠罪,彆打了!”孫覃徹底放棄了反抗,大聲求饒,“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嚴克的拳頭不停,一拳勝過一拳得重,一擊賽過一擊得快。孫覃的慘叫聲響徹深宮。

嚴克覺得自己的氣力在一點一滴耗儘,拳頭也疼得幾乎麻痹,但他的血液卻從未像此刻這般沸騰,如奔騰不止的大澤大川,亢奮的激流浸沒他的身體,扼得他幾乎窒息,但窒息帶來的並不是難以忍受的痛,而是他從未體驗過的興奮與爽快。他甚至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打孫覃,也忘了嚴春父親的苦難,他完完全全是受軀體控製的,不由自主地,就將拳頭送到孫覃臉上。

揍人的感覺原來如此爽快!

空氣中的薄荷香味再次襲來,猶如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有人燃起一支清幽的香,人隻要憑著這香味就可以走出黑暗。

嚴克的魂被拽回了一絲半縷,足以讓他理智回籠,他咬緊牙關,極細微地調整了最後一拳的角度,避開了孫覃的太陽穴,一擊落下,將孫覃徹底打暈。嚴克長籲一口氣,從孫覃身上跨下來,顫顫巍巍地想要站直身子,卻一時沒站穩,朝後跌倒,他乾脆雙手支地坐著,胸口依然劇烈起伏,大口喘氣。

李淩冰悄無聲息地挪步到孫覃身邊,用腳踢了踢他沙袋一般的身子,“嗬嗬,下手可真夠黑的。”

謝忱探過身來,“主子,他——”他還未說完,瞧見嚴克正凝著黑眸,一動不動,視線平移是他的下身,那地方頗為特殊,他此刻又隻著一件薄如蟬翼的苧麻中衣,稀疏的經緯針線交錯,向著皎潔月光那麼一迎,影影綽綽朦朦朧朧,傻子都知道嚴克在琢磨什麼,謝忱用手遮住關鍵部位,嚷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嚴克滿是血汙的臉邪邪一笑,大如桂圓的黑瞳孔瑩瑩發光,“早就想驗一下了。”他轉而看向李淩冰,“有人鬼話連篇,養隻小粉郎在身邊。”

謝忱怒道:“無禮!”

嚴克也沒給他好臉色,遞上眼刀,“小鬼,先滾去把衣服穿上再和小爺說話!”

謝忱看向李淩冰。

李淩冰點點頭,“謝嘉禾,把衣服穿上。”

謝忱跑回去穿衣服,走到一半,又繞回來,道:“主子,你想辦法弄開他的嘴,否則弄不好他會被自己舌頭憋死的。”他指指孫覃,然後小跑著走開了。

李淩冰嫌棄地看一眼孫覃,連連搖頭,轉而看向嚴克,“你也不想弄出人命吧?抬抬你的貴手,把舌頭給我從嘴裡拔出來。”

嚴克的雙手向後爬了爬,讓自己的身軀更舒展一些,“之寒小姊自己動手吧,我嫌臟,不想碰。”

李淩冰又看一眼孫覃。

果然如謝忱所說,孫覃渾身抽搐,喉嚨裡如同積痰一般,呼嚕嚕發出聲響,因為被嚴克打得臉上開了染料鋪子,臉有沒有憋青倒是瞧不出來。

李淩冰是真的不想弄出人命!

沒辦法,隻能犧牲一下自己的清白了。

李淩冰俯下身,閉上眼,剛埋下頭,準備把唇貼上去,身子就被人撞倒,形如惡狗撲人。她的細腰被一隻大手撈起,那手把她身子扳正,將她雙臂箍緊,死死壓在身下。她閉著眼睛,十分敷衍地掙紮兩下。乾柴烈火,要兩個人一起動,這火才能拱起來。

她此刻不動,反倒是能保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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