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
降穀零:……?!
他那種鎮定自若的氣場給他的行為帶來了相當的合理性,貓警惕地看了他兩眼,最後還是拋下了這點錯覺,轉頭在兩個人後知後覺的目光裡點了頭。
他滿臉無辜,天真又欠打地反問:“為什麼要問這個?Hiro和Zero也知道吧。”
“KIKI——!”降穀零握緊拳頭,終於從那種心不在焉的狀態中徹底醒來。
“……誒,真的沒想到嗎?”貓貓蟲蠕動著往後縮了縮,“Hiro不是都說我能聽到哨音了嗎?我以為你們是故意的呢……”
諸伏高明眨了眨眼睛,灰藍色的鳳眼輕輕瞥過諸伏景光。男孩子難為情地捂住了臉,正在給自己的笨蛋行為努力找補:“我想到你能聽到了,但是……”
但是沒意識到這兩個“聽”本質上是一回事?
比起真的疏漏,諸伏高明本能地更傾向於他是故意的——他確信事實也確實如此。
倒是真的在這方麵疏漏了的零君,似乎信以為真了。
“……你到底是怎麼辨彆的,KIKI?”降穀零麵色扭曲了一瞬,“你肯定不是什麼都聽,因為有時候……呃……總之,KIKI,你到底是怎麼過濾的?”
他在提出疑問的一瞬間就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妙。因為,這不正是犬井戶締數十分鐘前才說過他的問題嗎——
“你們是不是偷偷說過我什麼壞話。”
令人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是,犬井戶締除了一邊接住撲過來的諸伏景光,一邊抽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外,隻以一句稱述句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其餘的什麼都沒說。
諸伏景光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一臉賣乖:“……那個不叫壞話……吧……”
“嘛,算了。”就這麼躺著聊天實在不像話,犬井戶締一邊拽著一個人的手坐了起來,開始沉思怎麼講解。
沒有避開他的手。
降穀零悄悄鬆了一口氣,卻又覺得心裡的那塊石頭還沒徹底落地,反而在不斷地彰顯存在感。
他們的這個遲來的、本以為沒什麼問題的問題,對犬井戶締來說其實不是很好回答。
“嗯……唔……呃……這個……怎麼說呢……”
他歪著腦袋想了半分鐘,直到詞庫裡能短暫填充無意義發言的話來回三遍,才不得不直麵開始麵露狐疑的二人——
他講不出來。
麵對三人的視線,犬井戶締委委屈屈地伸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感受:“真的說不出來……就像這樣,我舉手,舉左手,舉右手,動食指、動拇指……你讓我講怎麼動的根本就做不到嘛!”
為了更進一步強調自己所言非虛,他搬出了殺傷力不分敵我的一招:“就像呼吸!你看,不注意的時候就是自動呼吸,每次呼吸多快多慢都自動,不知道但是很舒服,一旦注意到自己在呼吸的話,就會想控製呼和吸——”
他說了兩句,感覺一直控製呼吸有點累,於是開始嘗試加深呼吸而放慢頻次,但這樣會有點兒缺氧,於是他又試了一下快節奏呼吸……
遭了,同樣缺氧,而且很累。
這招的殺傷力真的非常強。
一時間,房間裡極度安靜,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在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呼吸,並且努力控製著自己不要去想這件事。
幾道呼吸聲忽快忽慢,不穩定到了一定程度,而被他人的呼吸聲所吸引,原本好不容易控製好的注意力一下子又回到了呼吸上麵……
諸伏高明揉了揉眉心:“……以後家裡不許說手動呼吸這個詞。”
上次有幸被他嚴令禁止的還是個臟字。
兩個男孩子表情微妙地點了點頭,而犬井戶締卻因為他的話一下子炸了毛:“我好不容易才忘記——高明!”
*
諸伏高明的心裡有一杆秤。
這麼說也許會有些世俗且讓人大跌眼鏡,但對他來說,正義有正義的分量,法律有法律的分量,而隻要能被衡量,它們就都有價可循——
無價的東西當然淩駕於它們之上。
犬井戶締的這次行動,從他得知貓鐵血的獸性本能開始就有所預想,今次也不過是將那些預想落到實處。
與其說是錯愕、慌亂,不如說是因為早就預想到的糟糕事態終於浮現,如釋重負的感覺更多。
犬井戶締沒有和他商量,無疑是在宣告複仇的對象與他無關。與他無關,卻又重要到必須去這麼做的話……除了九條小姐也不做他想了。
雖然早有設想,但當這一天終於到來的時候,諸伏高明仍然感到了些許難以言喻的沮喪。他終究還是沒能阻止那聲槍響傳進犬井戶締的耳裡。
諸伏高明不知道犬井戶締在糾結中會不會真的違背與諸伏景光的約定,徹底放棄與大眾心目中的正義、法治為伍,但有一件事諸伏高明非常清楚——
不要去問你不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如果對結果心存懷疑,那就從一開始便不要讓KIKI有做出選擇的機會。
他失職了一次,就不應該失職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