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嚏、你摸了什麼……?”
降穀零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打著光看了一下,回答的語氣心虛得是個人就能聽出來:“……地麵和金塊。”
摸完臟東西後要洗手是個常識,而即使沒有洗手的條件也起碼要擦一擦,降穀零自然不會忘記這種事,但問題是他帶出來的唯一一條手帕早在之前就貢獻給了大貓作口罩。
用褲子蹭一蹭也不是不行,但當時想到不會摸什麼東西,他也沒有委屈自己的褲子,而是打算忍著到了外麵再洗手。
諸伏景光和波稻已經小跑著回來了。
幾個人麵麵相覷,把不停地打著噴嚏的大貓圍在中間,最終還是見過這一幕的諸伏景光先試探著開了口:“是過敏嗎,還是有什麼刺激性氣味?”
降穀零嗅了嗅:“我感覺就是很普通的氣味。”
“阿嚏——!”
諸伏景光打著光看了一眼已經打噴嚏打到眼睛紅紅的犬井戶締,用一種格外不讚同的目光看了友人一眼,握住他的手腕拉近嗅了嗅。
正如降穀零所說,隻是普通的潮濕的泥土的氣息以及金屬特有的那種氣味,聞上去沒什麼特彆的。
他鬆開金毛貓貓的爪子,任憑降穀零在褲子上蹭了蹭巧克力色的肉墊,和自知闖禍了的友人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在他們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波稻遲疑著戳了戳黑發少年的後腰。
諸伏景光背脊抖了抖,不動聲色地往前蹭了半步,才回頭看向她:“怎……”
……
…………?
剛剛還在普通地(重音)打著普通的(重音)噴嚏的犬井戶締,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打的噴嚏已經升級進化,自帶了光效。
降穀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呆了:“……KIKI,你在噴火嗎……?”
普通人打噴嚏,打出來的都是飛沫,這無可厚非,是正常的生理現象;而犬井戶締打噴嚏,打著打著,出來的就不是飛沫,而是星星點點的火星了。
“什麼?”因為打噴嚏的時候會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犬井戶締完全不知道他們在看著什麼發呆,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隻是有點被注視的窘迫,“你們在看什麼……阿嚏!”
儘管他及時側過頭,手掌也擋住了麵部,降穀零看得仍舊分明。
橘紅色的火焰順著他的噴氣爆發出來,在遇到氧氣的一瞬間亮度上升,而因為沒有可燃物,它僅僅是在空氣中伸展了一下無形的身軀,便蜷縮著化作點點星火消散。
波稻:……
她情不自禁地發出了“哇”的讚歎聲。
降穀零:……
剛剛KIKI的眼睛裡是不是閃過了什麼圖案……?
諸伏景光:……
明白了,這次是龍。
想到兄長曾經被燒得蜷曲的劉海和眉梢,他默默地後退一步,並一手一個拉住了興致勃勃想再往前湊一點的兩個同行者。
“Zero,下次不許隨便摸臟東西……!”犬井戶締好不容易止住噴嚏,第一反應就是譴責罪魁禍首,“更不許摸了臟東西後再來摸我的臉……阿嚏!”
聽著他鼻音厚重的譴責,降穀零垂下腦袋,道歉誠懇而迅速:“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阿嚏——!”
犬井戶締話說到一半,又被一個噴嚏打斷。他張著嘴在原地喘了半分鐘的氣,隨時預備下一個噴嚏,卻又打不出來,隻能感受著那股醞釀中的感覺。
“……你好了?”諸伏景光試探性地提問,換來犬井戶締迅速的搖頭。
在發絲從臉上拍過,劃過鼻尖的一刹那,那種感覺突然被不可阻止地引爆。
“——阿嚏——!!”
在三個人滿臉震撼的注視下,這次隨著噴嚏爆發出的火焰幾乎已經稱得上是火球了。隨著犬井戶締的吸氣吐氣,它在空中停滯片刻,隨即格外痛快地炸開。
伴隨著劇烈的光和熱,氣流從犬井戶締的位置爆開,竟然推著圍住他的三人向後踉蹌退了半步。
由一個噴嚏引發出的爆炸不算大,這裡的地麵沒有徹底被炸開,結構也沒有垮塌,但這爆炸也不算小,在三人默然的注視下,原本水泥鋪成的地麵出現了明顯的蛛網般裂痕,最寬的地方甚至能塞進一根手指。
整個下水管道裡回蕩著劇烈的聲響。
罪魁禍首咳嗽著從嘴裡吐出最後的火星,在口鼻前扇著風從黑煙裡走出,臉上是解脫般的心滿意足。
他的噴嚏是打完了,那邊的圍觀群眾卻似乎有了了不得的發現。
諸伏景光若有所思地看看地板,又看了看波稻腳底下,一邊舉著手裡的翻蓋機,一邊試探性地朝著波稻那邊走了兩步,踩住她的袖子。
白發紅瞳的少女麵無所覺,依舊皺著臉有些嫌棄地看著犬井戶締,腳下的影子卻本能地躲開了他的動作。
剛剛那一瞬間,他的餘光看見波稻腳下的影子靈敏地躲避了碎石屑,並且在爆炸瞬間似乎有些受驚,像刺蝟那樣整個炸開了刺又回收……和之前看見的犬井戶締手下的,那些黃金的影子被觸碰時的反應倒是如出一轍。
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他的靠近,波稻放下掩蓋住臉的袖子,有些困惑地仰頭看向他,從鼻子裡哼出疑問聲:“諸伏,怎麼了呀?”
“不,沒什麼。”諸伏景光的聲音仍然溫和。
他自然地看了看屏幕,在電量告罄的警告中合上了手機,可愛地笑起來:“隻是在想,約定好的時間已經快到了,我們再不回去吃晚飯的話……”
犬井戶締吸吸鼻子,甕聲甕氣地打斷了他的話:“沒關係,今天是出去外麵吃,小舟西餐廳沒有那麼早關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