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有此一遭,黎恨風會在虞柳川要教他遊泳時毫不猶豫地答應,如果早知道有此一遭,黎恨風會選擇遠遠地看著,或者摒棄二人不觀井的老話拽著陳元過來,才不會像個傻子一樣自己爬到最危險的地方。
可惜他不會遊泳,也沒看清是誰將他推下水,他仰麵臨躺在被調製出來的藍色視野中,四周還冒著咕嚕咕嚕的透明氣泡,耳膜也有些痛。
這好像錄像中虞柳川呼吸管被劃破的場景啊,他有些缺氧,思緒開始天馬行空。
黎恨風在鹽度極高的藍色海水中緩緩下沉,在後背即將要觸碰到缸底的時候,手腕上傳來一股巨力,將他從水底拽上來。
他無力地在水中睜開眼睛,整個身體被金色的光芒溫柔地包裹住。
待他醒來時已經又到了熟悉的醫院,正坐在病床旁邊休息的李元見著病床上的人幽幽睜眼,連忙按鈴呼叫醫生。黎恨風躺在床上費力地抬起手,想要對李元說話。
彆告訴虞柳川,他想說。
“我已經給老虞打了電話,”李元張嘴便讓黎恨風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他重新閉上眼睛不去看他,慢慢地感受著麵部呼吸罩上的水汽。
“幸虧我及時趕到把你從缸邊撈起來送到醫院,不然你就要被淹死了,”李元拍拍胸脯長舒了一口氣,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要是你死了,咱們的電影.....一定大賣!”
推門而入的醫生正巧聽見了這後半句話,他默默地後退了一步又重新走入病房,試圖表示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李元不以為意,他走過去熱情地將人迎到病床前:“麻煩您給我兄弟看看,寫小說的腦子可不能進水。”
這話聽得黎恨風當場就要站起來給他兩拳,幸好此時虞柳川匆匆趕到,這才阻止了一場完全是虛無的鬨劇發生。
“情況怎麼樣?”他跑進病房,氣還沒喘勻。
“病人輕度溺水,吸入了一定量的液體,而且肺部暫時有些水腫,”醫生在病曆上寫下診斷:“但沒什麼大礙。”
“麻煩醫生了。”虞柳川這才放下心來,天知道他才拍完最後一場戲又卸完妝,在突然接到李元的電話後心中直接咯噔一下。李元上來就說黎恨風落水了,剛剛心慌竟然真的映照在了愛人身上,隱隱有了一種命運不可被違抗的壓迫感。
他連忙驅車趕到醫院,李元留下的信息又少又模糊,他像隻無頭蒼蠅般慌張地找到了之前深夜抱著黎恨風去搶救的急救室,手術室的門在他麵前轟然打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緩緩推出一個渾身蓋著白布的人。
他的腦袋暈了一瞬,但強大的意誌力讓他強硬地邁開腿走近。
可還沒等他觸碰到白布,身後噠噠噠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四五個人互相攙扶著從虞柳川的身邊一路小跑而過,撲到醫生麵前焦急詢問道:“醫生,病人怎麼樣了?”
“手術很成功,病人的眼睛保住了,”他聽見醫生對著滿臉喜悅的家屬們叮囑道:“48小時後才能見光。”
虞柳川跟著他們一起鬆了口氣。
李元跟著醫生出去繳費,虞柳川坐在他騰出來的椅子上,隻握著黎恨風冰冰涼涼的手,一言不發。
“早晨剛出院,晚上又回來了。”黎恨風見不得他這樣,悶悶地在氧氣麵罩下講了個不太好笑的笑話。
虞柳川沒有笑,他衝著黎恨風的臉上伸手,在觸碰到的一瞬間又猛地將手縮回:“寶寶怎麼掉到魚缸裡了?”
“是有人從背後把我推進去的。”黎恨風實話實說。
虞柳川皺眉,這與他設想的一樣。他將手撫在黎恨風的頭頂,一臉嚴肅的問道:“看見是誰推的了嗎?”
“沒有。”黎恨風咬了咬下唇,他隻記得那束不能被說出的金色光芒,可惜019不在,自己的身邊少了個監控。
在經曆了溺水之後,黎恨風此時已經有些困了,還未恢複的缺氧大腦開始混混沌沌地不清楚。虞柳川輕輕拍著醫院提供的白色被子,不到半分鐘,黎恨風已經墜入黑甜夢鄉。
李元繳費回來,他推開門見黎恨風正睡著,便無聲地做了個手勢,示意虞柳川出來說話。
“那地方是監控死角,”李元等他關上門,撓撓頭道,他將手機上和道具組的聊天記錄拿給虞柳川看:“一定是劇組裡出了內鬼。”
“行,我知道了。”虞柳川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大致猜到了是誰做的,他給龍靜發了條消息,又一點一點將著急趕來時飛起的襯衫領子撫平。
他看著病房中沉睡的黎恨風,往日裡好脾氣的溫柔眼中多了一絲殺伐:
“平常小打小鬨就算了,既然你動了黎恨風,那就彆怪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