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來的路上遭遇了棕熊。”
白和星大大方方地向路德維安展示自己經曆了不少的作戰服, 路德維安上前查看,猙獰的破口處確實是由巨型猛獸的爪印所造成。
他抬手示意小孩彆在這裡礙事,白和星冷靜轉身走到安全屋的方向, 殺手在安全屋中裹著毯子睡了一整日, 於第三日的傍晚登上了返回建築的直升機。
“砰!”
“你說什麼?”審訊室中的路德維安提高聲音, 一雙泛著血絲的綠眼睛死死盯著雇主的臉:“跑了個小孩?”
可任務清單上明明隻寫了兩個任務對象, 加上監管任務的領隊, 誰都沒看見還有個小孩在場。對麵的雇主已經開始責怪建築的紕漏,為了請動這個神秘的殺手組織, 他足足花了近半身家。
最終由領隊出麵壓下了這件事, 但該有的懲罰一個不剩地落在了路德維安身上,七日後, 從角鬥場上費了半條命活下來的人拖著斷了一半的腿闖入訓練場,將一把0.44口徑的槍抵在白和星額頭上。
他仿佛想欣賞白和星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樣子,但殺手並不如他所願,白和星反手箍住路德維安破皮的手腕, 金屬製的彈殼掉在地上的聲音煞是悅耳。可是在絕對的年齡以及體型的差距下, 路德維安用一隻手扼住白和星的脖子,另一隻手按著白和星的腦袋發狠地往牆上撞。
白和星也不遑多讓,他仗著靈巧的身形抓住路德維安散在耳邊的卷發死命地扯, 頭皮上鑽心的痛感令路德維安手鬆了一瞬,白和星立即抓住這個機會,抬腿將人狠狠地踹到牆角, 骨頭碰撞的聲音令人牙酸。
兩個人不要命的打發驚呆了在場所有人, 額間門流了滿臉血的白和星頭腦開始一陣一陣地發暈,他將後背斜靠在牆上借力支撐著身體,惡劣地看著躺在地上的路德維安硬是爬都爬不起來。
白和星體內的惡劣因子被完全激發出來, 殺手搖搖晃晃地走到路德維安麵前蹲下,他剛要張嘴吐出一口血沫,卻被著裝模作樣的人扣著脖子壓回地上。
可路德維安的力道比之前小了許多,白和星輕而易舉地化解了他的招數,還沒等殺手將勝利的結果宣告於眾,負責路德維安的領隊姍姍來遲。
他上前一腳踩斷了路德維安的另一條腿後抬手拎著人轉身離開,毒蛇沙啞的聲音警告著兩人之中的某一位下不為例。臨走前領隊還深深地看了依舊頭暈目眩的白和星一眼,殺手聳了聳肩膀,並不在意。
這樣一來,出於小小欣賞得來的庇佑就此告吹,提前出了名的白和星被分配了極其偏遠危險的任務,路途遙遠又沒什麼油水可撈。出發前一夜他睡得是出其意料地好,知道白和星為何如此的嬤嬤歎了口氣,將已經縫補好的作戰服疊得整整齊齊放在床邊。
路德維安就此與白和星結了怨,兩個人在建築中見麵的機會並不多,但有心無意之間門總是能碰上。某次回到建築提交任務的路德維安經過訓練室,他遠遠地看著白和星從作戰服的兜裡掏出一把在夕陽下五彩斑斕的水果硬糖塞到嬤嬤手裡,還從懷中變出兩包封著透明塑料紙的中式香煙扔到陳師傅麵前。
嬤嬤剝開糖紙將小小的甜蜜放到白和星嘴裡,陳師傅笑罵了兩句後小心翼翼地抖出一根香煙放在鼻子下聞。
這般其樂融融的場景像根針紮在路德維安眼裡,他磨了磨後槽牙,心中瘋狂計劃的萌芽在此刻被催化成參天大樹。
如果世界上能有一間門心理醫院願意接收在建築中“成長”的孩子們,那麼路德維安的診斷一定是天生的愉悅犯。
他先是偽裝成領隊下發了令殺手們有去無回的任務,可憐的白和星還沒來得及買點熱帶口味的水果糖,就被扼殺在回途。
第二步便是假裝慌張地跑到兩位老人請求幫助自己逃離建築,讀不懂二人眼中複雜情感的路德維安在拿到逃票後再次毫無愧疚地上報,笑意盈盈地看著戴著麵具的執行者將兩隻黑色口袋拖出去清理,而後對著至高無上的權力開槍。
不知橫亙了多久的建築就這樣被他輕而易舉地傾覆,路德維安在建築中穿行,裝了□□的槍口精確地扼殺每一隻漏網之魚。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多年前唯一失敗的任務,愉悅犯放下手中足以將一座中型建築炸飛的炸彈,起身前往封存著無數罪惡的任務室。
他一級一級踩上樓梯,一樓的保育室唯有死寂,二樓殺手們的宿舍空空蕩蕩,三樓的審訊室仍留著多年前暗紅氧化的血跡,四樓的執行者已經被他絞殺殆儘。他在五樓停下腳步,陽光透過早已經荒廢的舞蹈室玻璃,隨風揚起的灰塵像小小精靈般在空氣中漂浮旋轉。
路德維安的臉上掛著笑容,他目不斜視地走過六樓訓練場,一槍崩斷連接著任務室大門的電路。
時間門久遠,手寫紙的邊緣已經泛黃發脆,雇主一欄上寫著板板正正的方塊字,如果虞修明在場,一定會驚訝地發現這是自己父親的名字,而照片上躺在雪地中滿身傷口不知死活的人,正是在母親去世後一年便宣告失蹤的小叔叔。
路德維安翻看著兩張相紙上拍攝的場景,試圖找到多年前那隻在眼皮底下溜走的小老鼠。眼熟的黑色作戰服將床底遮了小半,他眼神一動發現相紙上的突兀之處,隻有兩名成年任務對象的彆墅中,怎麼可能會出現一雙小孩的鞋子呢?
“抓到你了。”
“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