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工作人員前來找白和星做單人采訪的流程解救了虞朝陽, 他悄悄收回勾著人的小手指,將手插回掛著各種亮晶晶鏈條的褲兜裡。
白和星隻覺得休息室中的空氣黏稠到有些窒息,他微紅著耳尖避過了懷才他們揶揄的眼神, 目不斜視先行一步。
虞朝陽坐直身體,聲音在重新調整好的耳返中霎是清晰:
“看什麼看。”
這是白和星第一次輪到單人采訪的待遇,之前節目組搜集喜歡吃什麼菜的前采還是自己和虞朝陽在一起錄製的。
饒是殺手經曆了公演舞台的曆練, 但若直接將人和直直對著自己的長槍短炮呆在一個封閉的小房間裡,對麵的副導演還拿著看不清字的手卡笑得意味深長, 任誰都會有些緊張。
白和星心中慌張,古井無波的姣好麵上卻很是拿捏。他淡然地拉開椅子坐下,剛送走一名過於緊張到缺氧帶不動大腦甚至答非所問的練習生的副導演見這年輕人寵辱不驚的淡漠樣子,自然十分欣賞。
“你覺得本次公演裡,自己的發揮怎麼樣?”
他大發慈悲地以一個“溫和”的提問來打開話題, 攝影機上表示著錄製的紅點閃爍,將此處隔間中的所有回答如實記錄在內存中。
至於怎麼用就是導演和剪輯組的事情了。
最討厭這種要自我評價的問題, 白和星選了個不出彩也不出錯的回答,中規中矩:“我覺得我的表現還可以。”
虞朝陽的突訓成效顯著,白和星牢牢記住了在容易出歧義的回答時要儘量加上問題的限定詞, 一旦被惡意剪輯,也能找出並不連貫的氣口來證明這不是完整的一句話。
白和星歎了口氣, 又想起剛剛休息室裡發生的'當眾調戲'。
這名練習生的戒備心很高嘛, 副導演見他油鹽不進,暗自襯道, 這人雖然還沒到老油條的程度, 但至少是一根早餐沒吃完放到冰箱裡等晚上又重新複炸了一遍的小油條。
極費牙口。
“白和星選手上次公演的排名是第二十三名...希望你這次能進步。”
副導演翻了翻手卡,從裡麵挑出另一道問題:“你覺得這次排第一的會是誰呢?還會是虞朝陽嗎?”
第一名?
白和星用疑問的眼光看著副導,眼中明晃晃地寫著:“不然呢?”
雖然易樂遊自帶千萬粉絲, 但從第一次舞台開始,虞朝陽便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白和星點點頭,他看向鏡頭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認為虞朝陽會是第一名。”
殺手用一句話便堵上副導的追問:“他是最好的。”
“從前是第一名,現在是第一名,往後也是第一名。”他說得十分真摯,白和星的第一名從來都是虞朝陽。
初出茅廬的小殺手捧著一顆赤子之心單殺了在綜藝節目裡呼風喚雨沉浮多年的副導演。
“這...”副導撓了撓頭,無奈又泄氣地靠在椅背上。
“導演還有彆的問題嗎?”白和星善解人意地提醒道。
“噢噢,”副導拿起手卡,念出寫在最後的備選問題:“最後一問,白和星選手認為自己進入出道組的概率是多少呢?”
這一下還真把白和星給問住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和其他九人一起組成男團出道。隻每日單純地聚在一起練習倒還好,但要是綁定各種活動與任務,建築出身的孤狼殺手隻要想想就渾身難受。
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小小的動作殺傷力極高。
舞台上high到極致的聲音透過隔板間僅有半指厚的牆壁錘動著白和星的鼓膜,麵前的副導正笑眯眯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我覺得...”他思考道:“儘力就好。”
這種不加修飾的、乾巴巴的東西就是殺手心中最真實的回答,在重生遇到虞朝陽之前,白和星還真沒什麼想要的。
參加選秀是半推半就,而與虞朝陽重逢在一起是意外之喜。
他突然意識到這回答對於采訪來說實在過於簡短,但隻是淡淡地平視著鏡頭補充了一句道:“我會努力出道的。”
白和星的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匠氣與討好,他周遭隻有遠在雲巔曠原的冰雪,但現在有一束朝陽帶著強硬闖進了他的世界。
至此冰雪消融,露出潺潺不斷的溫暖綠意。
副導點點頭,他示意白和星出去叫來下一名練習生:“你先回去吧,順便把柴佺叫來。”
其實最後一問是導演故意安排的問題,這道題的標準答案是表現自己想要出道,副導接上白和星帶病練習的誇讚,鞏固鞏固努力敬業渴望出道的最佳人設。
但聽了白和星的回答,副導歎了口氣。
真摯是個好東西,但在這個流量與爆點話題為王的快餐時代,沒多少人願意花時間去探尋如金子般純粹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