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1 / 2)

袁紹的兵馬到底是什麼樣的?

在今天之前, 這三家當中除了張繡是實打實一路征戰過來,因此有所準備之外,其他兩家完全是靠臆想勾勒出一個輪廓。

比如那些少量的前哨兵, 比如那些民夫, 再比如說陸廉。

她的戰績確實很強,因此不僅張繡以為她是個精明又強悍的人, 連蔡瑁在見到她之前也作如此想。

劉勳倒是同她打過交道的,但他又是個很不樂意將那些丟臉事講出來的人。

當蔡瑁和張繡問起他時, 他很是含糊地敷衍了幾句。

“依我之見,她才多大年紀,如何能有那樣的作為?不過是劉備軍中將領憐她年幼,因此將美譽歸在她身上罷了。”

蔡瑁摸摸胡子, 覺得這話說得很不對勁。

但張繡就更直白些, “如何因她年幼而輕視她呢?冠軍侯飲馬瀚海時, 也不過弱冠之年!”

那張白白胖胖的臉上似乎有一絲憤恨,又有一絲鄙薄, 但終歸還是好好地端住了長輩的架勢。

“待見了她時,諸位自行判斷便是。”

待見了陸廉, 張繡和蔡瑁確實覺得很意外。

陸廉的確不是個精明的人, 她是個很隨性,甚至有點天真之氣的年輕人,不喜歡與人交際, 時不時還會說點傻話,乾點傻事, 行止言辭彆說不像個將軍,當個士人都很勉強。

所以這樣的人要怎麼率領一支大軍,將袁紹堵在黃河北邊大半年的呢?

她看起來既沒有威儀, 也沒有心機,更沒有殺伐果斷,不怒自威的氣魄,將士們怎麼會服氣這樣一個人呢?

於是蔡瑁心裡也跟著悄悄找到了另一個答案:是不是冀州軍外強中乾,換了荊州兵來中原之地,戰績隻會比陸廉更好些?

他的士兵在荊州確實也是精兵良將,劉表單騎入荊州,清掃周遭宗賊時,他的部曲也是出力良多的。

……至於曹操南下時,為劉表看守宛城的張繡步步退卻,丟盔卸甲,甚至連嬸母都丟給了曹操,那全是張繡的西涼軍不堪一擊的緣故!跟他們荊州是無關的!

這些繚繞在頭腦裡,絲絲縷縷勸說他,蠱惑他的聲音在蔡瑁來到營寨前,親眼見到劉勳的廬江兵攻進大營時,終於變得清晰:沒錯!陸廉能做到的,他們也能做到!

而且說不定做得更好!

他的荊州軍就是這樣向前衝上去,而後內營浮橋放下——

在那一瞬間,蔡瑁的心一下子停了一拍!

當它恢複跳動時,它變得無比急促和慌張起來!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兵馬!那些戰馬膘肥體壯,馬蹄簡直比士兵的頭還要大!還要重!

戰馬身上的鐵衣在陽光下閃著寒光,連成一片之後,便是閃閃爍爍一大片的光華!

什麼人會給戰馬製作這樣的鎧甲啊?!那一片片的甲片都是明光錚亮的!放到荊州,那是三百石的中郎將都穿不上的鎧甲啊!

他眼睜睜看著那些披著馬鎧的戰馬衝了過來,揚起鐵蹄,從廬江兵的身上踐踏過去時,騎在馬上的重騎兵揮動起了長兵。

鉚足了勁,掄圓了揮,流星一樣,鐮刀一樣,那凜冽的光向著哪裡去,哪裡就濺起一片片的血花。

慘叫聲,喧嘩聲,戰馬嘶鳴聲,與身後的金鉦,身前的戰鼓,通通混在了一起!

蔡瑁一時還在發愣。

他是個很沉穩的文官,也能為主君出點殺伐決斷的主意,他因此很有點信心和勇氣代替年老體弱的劉表,以及溫雅怯懦的劉琦,前來為荊州賺一點戰功。

這既是為他自己,為蔡家,也是為荊州,為他那個嫁給劉表當繼室的阿姊。

但在這一刻,那些想的很明白的東西全都想不明白了。

他周圍到處都是聲音,都是鮮血,是旗幟與烈火,還有混沌人潮中迸出的鎧甲寒光。

一片混亂中,西涼人已經很快反應過來了。

那些與中原官話,以及荊襄口音迥異的聲音在戰場上咆哮著:

“長牌!長牌!”

“矛手向前!矛手向前!”

“將腰引弩搬上來!搬上來啊!”

蔡瑁忽然醒悟,他抓住身邊的副將,“咱們!咱們也有長牌兵!快!快下令將那些騎兵擋住!”

他身邊那個穿著舊鎧甲,甚至比不過馬鎧的副將搖搖頭:

“軍師,咱們須得撤出來才好。”

蔡瑁猛地看向他,“三家兵馬遠勝敵軍,為何要撤!”

“騎兵踐踏衝擊,前軍必潰,”黃忠冷靜地說道,“西涼兵雖悍勇,卻是擋不住的。”

黃忠的聲音低沉含糊,混在這隆隆的戰場上,幾乎聽也不易聽清。

他長得也是一樣的平凡,一個不注意似乎就能融進這片背景裡去。

但他的話語似乎是有力量的,這片戰場正在按照他所說的開始變化。

最前排的廬江兵被踩倒了,砍死了,但後麵還有無窮無儘的士兵,他們如果悍不畏死,是可以用長·矛盾牌和自己的身體做成最簡易的防禦工事,將騎兵的步伐阻攔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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